“胡俊敏，你個小球躲這了，找你好長時間了。”
    幾個二流子本來想著隨便看個錄像，聽到熟悉的聲音，回頭就看到一直苦找的胡俊敏。
    胡俊敏也是一愣。
    緊跟著蹭的一下站起來，扭頭就跑。
    ……
    進入10月，樹上的葉子已經掉光，光禿禿的楊樹上偶然隻能看到幾個厚實的喜鵲窩。
    大地也是光禿禿的，北風卷著沙子呼呼的往人臉上刮。
    兩輛車跑開之後，以前有時候還要在路邊等十幾二十分鍾，現在最多十幾分鍾就能看到小麵包過來。
    公交車生意更好了。
    這一天許一朝早早起床，照例出去跑車。
    胡翠芬睡到早上十點多起來，洗了臉百般無聊的在地上轉了轉，思來想去決定去外麵逛逛。
    醫生讓她多走動。
    嗯。
    逛街也算走動。
    “胡……翠芬？”
    商城三樓，一個和胡翠芬差不多年紀的營業員看著挺著大肚子的胡翠芬，愣了好一會才認出眼前有些發福的女人是胡翠芬。
    不是她健忘，實在是沒法把現在的胡翠芬和以前的胡翠芬聯係在一起。
    以前的胡翠芬臉曬的黑不溜秋，皮膚也很粗糙，身上穿的也是地攤幾塊錢的衣服，不合身不說，看上去十分臃腫。
    現在胡翠芬雖然發福了，但是穿著碎花的裙子，皮膚也漸漸的白皙起來。
    同樣是胖，此刻胡翠芬竟然胖的有些貴氣，這怎麽能讓人不驚訝。
    更何況烏城就這麽一個商城，攏共隻有三層，三層又都是比較貴的衣服，一般人來逛也就隻是逛逛，售貨員看過來便將眼神瞥向別處。
    這種一看就不是來買東西的。
    隻有像胡翠芬這種瞧著什麽都不太滿意，但是又隨手捏捏布料，撩起來看一眼的顧客才真有消費能力。
    “宋靜，你啥時候來這了，之前不是在鄉裏糧站呢。”
    “早就關停了。”
    宋靜說了句，好奇的打量著胡翠芬，嘖嘖歎道：“翠芬，你最近變化挺大呀，瞧這皮膚都白了好多。”
    “現在也上不了班，就家裏天天呆著，可不就悶白了。”胡翠芬說著，指著掛著的那件淡棕色風衣：“宋靜，這個拿下來看看。”
    “這個？”
    宋靜愣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頭，才用衣服杆拿下來遞給胡翠芬。
    胡翠芬對著身體比劃了一下，又去試衣間試了試，還對著鏡子來回轉了轉。
    還挺時髦。
    “多少錢？”
    宋靜表情不鹹不淡道：“500多，你要500拿走。”
    一個月的工資買件衣服，宋靜基本不做衣服能賣出去的夢。
    “行吧。”
    胡翠芬毫不猶豫的掏出一個鮮紅的錢包，裏麵鼓鼓囊囊，都是換好的百元大鈔，有幾千塊。
    宋靜的眼睛都直了，死死的盯著胡翠芬的錢包，表情也從剛才的不鹹不淡眨眼間變成了春風拂麵：“翠芬，公交這麽掙錢的嗎？”
    “掙個啥錢，就是比之前好過了點。”胡翠芬滿不在乎道：“許一朝也就這麽點本事了，你瞧瞧人家張錦繡，人家現在都開廠了，手下養著好幾百號工人呢。”
    “那不能比嘛，你們現在也挺好。”宋靜不無羨慕道：“沒想到許一朝還挺有做生意的腦子。”
    “他能有個啥腦子，你說，自己人都不照顧，專門便宜外人，這能是聰明人？”
    提到這個胡翠芬就滿是腹誹，許一朝先斬後奏，將另外一輛車交給了杜建國來跑，看著杜建國兩個月拿走三千多塊，胡翠芬的心都在滴血，牙齒都要咬碎了。
    好幾次攛掇許一朝，外人信不過，杜建國肯定黑錢，自己人才信得過，提議讓胡俊敏去跑，但是幾次都被許一朝給駁了回去。
    宋靜不好接這個話，胡翠芬見她不接自己話茬，頓感無趣，拿了風衣隨便瞭了幾眼其它衣服便去了別家。
    宋靜看著胡翠芬的背影嘖嘖歎息：“跑公交這麽掙錢，早知道也讓我家那口子跑了。”
    那我這會也不用出來上班了。
    “這衣服多少錢？”
    “300。”
    看到之前進店的那對夫妻終於開始問價錢，宋靜這才拋開羨慕的心思，專心招呼客人。
    “也不算貴。”
    男人掏出錢包一邊付錢一邊順嘴問了宋靜一句：“剛才那個孕婦的老公是跑公交的？看著挺掙錢呀，500塊的風衣都不眨眼。”
    宋靜點頭：“估計挺掙錢，胡翠芬以前在童裝廠上班，一個月才500來塊，以前哪能買起這麽貴的衣服，我今天早上也是坐公交來上班，都坐滿了，能不掙錢呢。”
    “哦。”
    男人點了點頭，付了錢，領著老婆從商城出來把東西放在桑塔納裏，轉頭對老婆道：“媳婦，你先回個，我去坐坐這個公交。”
    “雜，你也想跑公交？”女人一下子就明白自己丈夫的想法，好奇道：“你客運跑的好好的，跑公交幹啥，再說咱這小縣城兩輛公交車就差不多飽和了，三輛車肯定虧錢。”
    “虧錢肯定是虧錢，就是不知道誰虧了。”
    段平的聲音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
    ……
    “差不多了，先吃口飯，休息半個小時再跑。”
    “外麵吃啥，一會我媳婦就送過來了，外麵都是地溝油，哪有家裏做的幹淨。”
    “那你等你媳婦送飯，我去吃個麵。”許一朝白了杜建國一眼：“求點出息沒有，就知道個媳婦。”
    杜建國撇撇嘴，剛把車停在路邊，張娟提著一個保溫盒從街對麵的巷子走了過來。
    他們家那邊都是狹小細長的巷子，車根本開不進去，走一個來回起碼20分鍾，吃飯都要狼吞虎咽，別說休息時間了。
    許一朝也不是不讓他回去吃，大不了多休息一個小時，杜建國心裏過意不去，便在差不多時間點讓張娟送飯過來，這樣能休息也節省時間。
    “怎麽又是你一個，一朝呢？”
    張娟一邊把做好的菜和饅頭拿出來，一邊尋找許一朝的身影。
    “吃麵去了。”
    張娟把筷子遞給杜建國，見他狼吞虎咽隻顧吃，照著杜建國的腦袋拍了一巴掌：“你慢點，喝口水。”
    說著，張娟手指點了點杜建國的腦門，沒好氣道：“就知道個吃，不是讓你留著一朝，中午我給你們倆送飯嘛，你個愣貨，就算你們是發小，你現在給人家開車，關係也要維護的，今天晚上收了車，我做幾個菜，你們倆好好喝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