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轉轉。”張文雅捋了捋耳邊垂下的秀發：“你呢。”
    “做買賣。”
    許一朝倒是直接，也沒藏著掖著。
    “你來真的呀，我還以為你在逗我呢。”
    “逗你做什麽。”
    “我以為你是鬧著玩呢。”
    列車緩緩啟動，兩人相對而坐，車窗外的站台一點一點向後倒退著，車廂裏熙熙攘攘的聲音好像被一道看不見的屏蔽阻隔開開，竟然絲毫影響不了全神貫注看著車窗外風景的兩人。
    天空藍的很純粹。
    藍色也代表憂鬱。
    張文雅轉過頭，手托著腮幫看著許一朝。
    “有風景不看，你看我做什麽。”
    “許一朝，我覺得你現在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這不是廢話，天天坐著，當然胖了。”
    “我說的不是這個。”張文雅坐起來擺擺手：“我說的不是這個，對了，你還沒告訴我，你到底去廣府想做什麽生意。”
    許一朝還在想要怎麽解釋自己能知道廣府這邊的情況，張文雅已經臉色尷尬的擺了擺手：“是我冒昧了，這些怎麽能告訴我呢，我又不是翠芬。”
    許一朝淡淡道：“沒什麽冒昧的，這不是馬上就要過年了嘛，咱那邊什麽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辛苦一年就為了能好好過個年，那年前恨不能把整個商城打包回去，正好我知道有些地方有服裝的庫存，打算進點貨回來賣，不僅便宜，還挺時髦。”
    “許一朝，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張文雅眼睛閃著亮光：“你是怎麽想到這些的。”
    “不是我想到的，人家都是這麽做的，隻是今年我學一下罷了。”
    許一朝說的輕描淡寫，不知道為何，張文雅卻從他堅定的眼神裏看出了強大的信心。
    以前那個許一朝敦厚，卻糊裏糊塗，對人生沒有清晰的目標定位，人雖然好，但是又好的不純粹，讓人心動但是又沒達到衝動的地步，總是差了那麽點意思。
    現在好像他把這個短板補齊了，張文雅驚奇的發現，許一朝的眼睛裏是個有著光的男人。
    “你老盯著我做什麽。”
    許一朝被張文雅的眼神弄的有點不好意思。
    他還沒習慣來自女生的注目，更何況這個眼神的主人還是張文雅。
    要不是胡翠芬搞破壞，說不定他真的和文雅走到了一起。
    好在許一朝此時也很坦然，成熟的人早就學會麵對一些遺憾的錯過。
    更何況與上輩子相比，此時的許一朝對這些情情愛愛沒那麽計較了，人的精力比較有限，與其花在這上麵，哪有轟轟烈烈的幹一場那麽痛快。
    “這怎麽能叫盯著，這叫與未來的烏城首富先搞好關係，好將來能抱個大腿。”
    許一朝有點恍惚，現在就流行抱大腿這個詞了嗎？
    但是張文雅說的他挺不好意思，老臉一紅道：“別鬧，我是個屁的烏城首富，開個破公交罷了。”
    “不，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張文雅忽然認真道：“在大家都還想著多加幾個班，好多掙個幾十塊的時候，你已經勇敢的賣出了第一步，烏城雖小，道路上卻盡是你的客戶，在別人力求穩定時，你卻選擇南行繼續突破自己，這是多麽勇敢的品質，所以你不能輕視自己，你不欣賞自己，又怎麽能超越別人。”
    許一朝愣住了。
    坦白說，上輩子加上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稱讚自己。
    心裏很激動。
    但是許一朝也驚奇的發現，這種激動以往可能讓他手足無措，此刻他的大腦卻出奇的冷靜，要求他出口的下一句話必須經過大腦的思考。
    思緒跳躍的片刻，許一朝順勢回了一句：“我發現了，善於發現別人優點的人不管是心靈還是臉蛋，都是那麽美麗。”
    “許一朝，你學壞了，你以前可說不出這麽酸不拉幾的話。”張文雅忍俊不禁道：“但是我覺得你說的有道理。”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男人從旁邊走了過去。
    許一朝怔了一下。
    這是這個男人走的第三趟了。
    之所以和張文雅聊天時還能對這個家夥有印象，純粹是因為當初第一次坐火車鬧出的糗事。
    所以他格外願意幫助那些第一次坐臥鋪的人。
    第一次看到這個家夥東張西望，還以為是和他當初第一次出門，找不到自己的鋪。
    但是第二次走進車廂還東張西望那就有點不對勁了。
    這是第三次。
    這會天已經擦黑了，臥鋪車廂晚上是熄燈的，雖然車廂會上鎖，但是有心人真要做點點什麽，也是防不勝防。
    “許一朝，你怎麽又發呆。”
    張文雅惱火的瞪著許一朝。
    是老娘不夠漂亮還是聲音不夠好聽，你這家夥怎麽總是發呆。
    “主要是餓了，我們去餐車吃還是等餐車推過來吃盒飯。”
    許一朝很巧妙的轉移了轉移了話題。
    “不要了吧，盒飯好貴的，五塊錢一份，還不如讓她去搶呢。”
    張文雅起身從包裏翻出一個塑料袋，裏麵鼓鼓囊囊，打開才看到，裏麵有饅頭、鹹菜、水煮蛋和火爆雞筋的辣條。
    還有一個漂亮的粉色水壺，上麵是美少女戰士的圖案。
    “諾，給你。”
    張文雅纖細的手指遞給許一朝一個大包饅頭。
    她的手和滿頭一樣雪白，手背的皮膚比饅頭還要細膩，修長的手指溫潤如玉，那饅頭在她手裏，竟也變得高檔起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對於一個北方人來說，背井離鄉最懷念的大概就是家鄉的饅頭了，不管在外麵吃多貴的饅頭，始終沒有家鄉那個味道。
    一口饅頭抽根辣條，許一朝吃的滿頭大汗，卻又覺得異常痛快。
    ……
    “胡俊敏，你有沒有看到，今天街上好像多了一輛麵包車，比我們的還大了些，好像是9座。”
    收車的時候，杜建國一邊收錢，一邊順手遞了根煙給胡俊敏。
    胡俊敏瞥了一眼杜建國的紅山茶，撇撇嘴：“抽不慣這個。”
    說著，他把自己的紅雲掏了出來，瀟灑的扔到嘴裏，抽了一口才慢悠悠道：“我說建國，你好好開你的車就行了，這又不是你家的，你操這個閑心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