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一朝回來就一直在思索吳有財和他說的那些話。
    特別是吳有財說，烏城那幾個能做大的私企都抱著同一種心態。
    憑本事借的錢，為什麽要還。
    這話從一個信貸員的嘴裏說出來實在有些荒誕，但是許一朝卻明白了吳有財話裏的意思，要讓他用這樣的方式去思考經營，小門小戶小康有餘，卻也因為自身的格局，難以做大做強。
    這話讓他茅塞頓開，但是也覺得有些不妥，兩者加起來，也許才更適合自己。
    出來做生意，小門小戶的思想要有，魄力也要有，但是需要一個過度，像他這種普通人，沒學會走就開始跑，將來隻怕要吃大虧，很可能一著不慎就把自己搭進去。
    方法，適用大部分的理論，但是實踐才屬於個人。
    在兩人從洗腳城出來，吳有財讓他先把抵押那個款結清了，那個是高利息，結清抵押之後給他批低利息的商業貸款，一來能省一筆，再就是賬麵上好看。
    第二天一大早，許一朝便去銀行辦理了結清款項的事宜。
    吳有財還沒來，信貸部隻有那個年輕人在辦公室。
    許一朝進來之後見吳有財沒來，做了個抱歉的手勢剛準備退出去，那家夥朝他招手：“進來，要辦什麽在我這裏也是一樣。”
    “我把之前的抵押結清，您忙您的，等原來給我辦手續的人來了，我再找他。”
    項峰直接忽略了後麵那句，站起來從許一朝手裏接過之前那些貸款資料，隨意翻了翻道：“你要結清貸款？”
    近距離觀察，許一朝發現這家夥的臉確實挺白，唇紅齒白的那種，模樣也挺俏，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許一朝一看到他的麵相，就覺得這個人很陰險，麵相自帶一種尖酸刻薄的陰險。
    “對。”許一朝點點頭：“您先忙。”
    項峰斜著眼睛瞥了許一朝一眼：“你這抵押不對呀，平房怎麽能抵這麽多。”
    許一朝正要說話，就看到一個人影從外麵飛快的走進來，直接一把將資料從項峰的手裏拿回來：“這個客戶我來，你去把陳總的資料順便拿給我。”
    “不好意思，沒空。”項峰聳聳肩膀：“玉成電石廠孫總隨時要過來，我還要接待他，我不像吳哥這麽有本事，什麽客戶都有，我隻能做些上百萬的貸款，真是的，我怎麽這麽沒用。”
    項峰往外走的時候還順帶歎了口氣。
    吳有財氣的臉都白了，打情罵俏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吳有財胸口抖個不停，臉都在抽抽。
    老資格被新人擠兌，偏偏業績又差了人家十萬八千裏，那種憋屈感許一朝深有體會。
    “吳哥，一時得意沒什麽，人生的路且長著呢，誰能保證他一輩子得意，誰又能保證我們這輩子就這麽點出息，咱一時長短爭不過他，跟他拚時間也就是了。”
    “有道理，我倒要睜大眼睛好好看看，這個小白臉能囂張到幾時。”吳有財冷哼一聲，開始給許一朝辦手續。
    不到一上午的功夫，第一筆抵押結清。
    連項目帶公交車抵押，商業貸款也辦了下來。
    十五萬。
    一厘的利息。
    臨出門，吳有財喊住許一朝：“一朝，明天晚上我有個朋友回來，你也過來，對你有好處。”
    “行，那吳哥明天下班的時候我過來。”
    許一朝沒多問，明天下班去見吳有財的時候，吳有財自然會告訴他。
    走到門口，想起什麽，許一朝皺了皺眉頭又折了回來：“吳哥，早上你說的那個陳總是萬畝大造林那個？”
    吳有財點頭：“怎麽，你也聽說了？”
    “你們銀行還和他有合作？”
    “還在初步接觸，我這不正準備正準備研究對方材料呢，但是上麵挺心動，估摸著十有八九。”
    “吳哥，你信我不？”
    吳有財一怔，這是怎麽個意思？
    許一朝緊跟著道：“吳哥，你要是信我，你不要碰這個，如果可能最好還是交給剛才那個人去對接。”
    吳有財緊緊盯著許一朝的眼睛。
    和許一朝相處這麽久，許一朝的性格他多少算是了解一些。
    別看許一朝一開始低三下四，但是很有分寸，更何況許一朝從來都是傾聽居多，很少發表自己的意見，他絕不是那種信口開河的人。
    沉默片刻，吳有財點點頭：“我知道了。”
    “那行，那我先回去了。”
    有了這筆十五萬的貸款，除了能把車開回來之外，他手裏還能剩下五六萬的流動資金。
    這錢也不能閑著，得找點短平快的生意先做做。
    除了這些，還有一個事要解決。
    跑客運的司機可以慢慢找，但是售票員必須先解決。
    就她了。
    ……
    “小雅，你今年二十六，過來年就二十七了，你瞧瞧人家麗霞，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出來買冰棍了，就連老胡家的翠芬都挺著大肚子，我說你怎麽一點都不著急。”
    張文雅頓時感覺麵前的大燴菜不香了。
    “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你這種老觀念怎麽就不隨著時代進步。”
    “什麽老觀念舊觀念，我隻知道不管什麽時候，你沒錢都買不了油。”老張頭氣的放下筷子：“當初我就應該跟你媽應該再生一個。”
    “現在生也不遲。”
    “臭丫頭，說什麽呢。”
    老張太作勢擰自己閨女的胳膊，手剛拿出來，就看到門口站了一個人，嚇的老張太捂著胸口一個勁的喘。
    “許一朝，你怎麽來了？”
    張文雅噌的一下從凳子跳起來，有忙搬了一個凳子放在自己旁邊。
    “快嚐嚐，我爸做的燴菜，可好吃了。”
    “張叔、張嬸。”
    許一朝打了聲招呼，在張文雅旁邊坐下，不客氣的接過張文雅遞來的饅頭，大口吃了起來。
    老張頭和老張太相視一眼，老兩口對視的眼神像極了二戰時的電台，你知道我在用密碼交流，就是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老張頭：這小子來咱家做什麽？
    老張太：我怎麽知道，但是你看小雅的表情。
    這時，又有一道眼神加了進來。
    張文雅：我已經破解了你們的密碼，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都給我打住。
    許一朝嚼了口饅頭，看了看三人，也加入了密碼交流：不許動，我已經包圍了你們，坦白從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