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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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冷藍色月光下,洛西、達力、裏昂與赤焰騎士團一行人,抵達了巴諾城的東門,一路上洛西等人看著地上數之不盡的塞布魯屍體,以及那些慘不忍睹的庫帕領領民的屍體,都意識到這裏經曆了一場血戰。
身披黑色騎士盔甲的洛西一現身,活下來的庫帕領民紛紛投來熾熱的目光,朝他圍了過來,問候了起來:
“洛西大人!!”
洛西向熱情的眾人點頭示意,目光掃過眾人衣物上的爪痕,微微皺起眉頭,“你們為何不進城?”
艾斯弗走上前來,用沉重的表情開口解釋道:“城主禁止貴族以外的領民入城,夫人下定決心,全體領民共同進退。”
“城主為何禁止貴族以外的領民入城?”跟在洛西身後的裏昂,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開口。
“洛西,這位是……”艾斯弗打量起了裏昂及赤焰騎士團的成員。
“他是巴諾伊修伯爵之子裏昂,他身後的是巴諾城的騎士。”洛西順勢為他們介紹了起來。
眾人紛紛向裏昂投來帶有敵意的目光,裏昂領會到眾人的眼神後,開口宣布道:“諸位,我想這並非我父親本意,我會給諸位一個交代。”
話畢,裏昂向落下的閘門走去,途中奧吉擋在他麵前,用狠惡的目光盯著裏昂,“如果不是你們的人見死不救,我們有一半的人,本可以活下來的。”
“抱歉,我會給你們一個交代的。”裏昂點頭致歉。
在洛西的眼神壓力下,奧吉終於讓開了路,圍在閘門前的領民,也紛紛讓開了道,眾目睽睽下,裏昂走到閘門前,隔著沉重的閘門開口道:
“我是裏昂,裏麵的守衛請將閘門打開。”
閘門另一邊值守的霍德,舉著火把走進閘門,隔著閘門,看清了裏昂的麵容之後,立刻下令部下拉起閘門。
哢嗒!哢嗒!……
隨著輪軸轉動的聲響傳來,沉重的閘門緩緩升起。
裏昂站在門外瞪著霍德,表情沉重地開口質問道:“守衛,能告訴我是誰下令落閘的嗎?”
霍德恭謹地向裏昂行禮後,回答道:“少主,是克魯斯大士長下的令。”
裏昂眉頭微皺,“克魯斯人呢?叫他過來。”
霍德轉身,用眼神示意部下齊格去找克魯斯,領會到霍德的眼神後,齊格拔腿就跑,裏昂接著開口問道:
“第二個問題,是城主親自下令禁止庫帕領貴族以外的人進城的嗎?”
霍德猶豫了起來,麵露難色,裏昂見狀後循循善誘道:“守衛,你都知道些什麽,不用顧忌,盡管告訴我。”
霍德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口:“少主,其實是司政長大人下的令,不過他囑咐過我,要說是城主下的令,我也隻是奉命行事。”
“守衛,感謝你的誠實,說出了真相,否則今日之後,效命於我父親的其他封臣都將認為我父親是個枉顧封臣領民性命的君主。”
裏昂走上前去,拍了拍霍德的肩膀,“守衛,告訴我的你的名字。”
霍德皺起了眉頭,“屬下霍德,東門的守衛伍長。”
“伍長霍德,放心吧,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幫我把加布裏請過來。”
霍德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轉身用眼神示意另一個部下,去叫加布裏。
弄清楚真相之後,裏昂轉身向一眾庫帕領領民宣布道:
“諸位,我以裏昂·巴諾伊修之名保證,會嚴懲假傳城主旨意之人,對諸位受到的不公對待與遭遇,我深表痛心,從現在起,諸位可以自由地進出巴諾城,但凡有阻攔者,盡管報上我的名字。”
裏昂發話後,城外的庫帕領領民依舊不為所動,他們將視線聚集在洛西的身上,等待洛西的發話。
“先進城,我相信裏昂大人會給我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洛西開口後,眾人才紛紛邁開腳步。
“霍德,你將他們先帶去舊跑馬場安置下來,去軍需庫用我的名義支取一些帳篷出來給他們使用。”裏昂囑咐道。
霍德鞠躬行禮,“屬下領命。”
在霍德的帶領下,庫帕領的領民被帶去了被騎士團廢棄的破舊跑馬場,洛西則留在原地陪裏昂等待加布裏的到來。
白發紅瞳的弗雷走到了洛西身邊停下了腳,洛西投去目光,愣了半響後才反應過來,麵露驚訝的表情,“弗雷?你的容貌……這是怎麽回事?”
“父親,我覺醒了魔力。”弗雷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
洛西揉了揉弗雷的腦袋,“你好像不太開心,發生了什麽?”
“珀……夫人,犧牲了。”弗雷鮮紅的瞳眸中,劃過一縷感傷。
洛西陷入了沉默,拍了拍弗雷的後背。
“弗雷是吧?”裏昂帶著微笑,蹲在了弗雷的麵前,揉了揉他的腦袋,“初次見麵,我是你的表哥裏昂。”
“你好,裏昂表哥。”弗雷麵無表情的問候,“抱歉,裏昂表哥,我今晚心情不太好,容我失禮了。”
“沒關係,是我們初次見麵的時機不對。”裏昂笑了笑。
弗雷凝視著裏昂的雙眸,開門見山問道:“裏昂表哥,你打算如何給今日無辜犧牲的庫帕領人交待?”
“弗雷,你想要怎樣的交待?”裏昂投來疑惑的目光。
“任何交待,都已無法挽回亡者的性命。”
“抱歉,弗雷。”裏昂羞愧地垂下了頭。
“裏昂表哥,事發之時你並不在場,這件事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所以,該道歉的人不該是你。”
“我作為巴諾伊修家族的成員,作為城主的長子,我有義務代表巴諾伊修家族,向您及今日遭遇不幸的庫帕領人致歉。”裏昂起身九十度鞠躬,“弗雷,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給庫帕領人一個滿意的交待。”
話音剛落,司政長加布裏邁著悠哉的腳步走了過來。
裏昂瞪著加布裏的雙眼,臉色沉重地質問道:“加布裏,為何假借我父親之名,禁止讓庫帕領的領民進城?”
“嗬。”加布裏冷笑了一下,“裏昂,你是在向我問罪嗎?”
裏昂冷著臉,“是的,加布裏,請你解釋清楚。”
加布裏聳了聳肩,“是我借了城主的名義,下令禁止庫帕領非貴族之人進城,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也輪不到跟你解釋,你雖是城主的長子,但職位也不過是司巡長,而我作為司政長,政殿百官之首,職位在你之上,如果你想要聽到我的解釋,麻煩回去請你父親出麵。”
此話一出,裏昂身後的格雷戈裏氣得拔劍指向加布裏,“加布裏,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少主不敬!”
加布裏冷笑了起來,“格雷戈裏,怎麽,要向我動粗嗎?”
“格雷戈裏,把劍收起來。”
裏昂瞪了一眼格雷戈裏後,格雷戈裏才咬牙把劍收回劍鞘中。
“加布裏,非要請我父親出麵,你才願意解釋嗎?”
“如果你態度好一些,我或許會考慮跟你解釋一下。”
裏昂拿出敬語,“加布裏大人,能勞煩您解釋一下嗎?”
加布裏笑了起來,用誇張的語氣問道:“少主,我的少主,你知道巴諾城的金庫裏,現在還有多少枚金幣嗎?”
裏昂搖了搖頭。
“巴諾城的金庫裏,現在是一枚屬於巴諾城的金幣都沒有,而且我們還欠了梅林爵士上萬枚金幣。”加布裏再次冷笑起來,“你以為我不想救濟庫帕領的流民嗎?可你知道救濟那些人,需要花掉多少枚金幣嗎?”
裏昂一時語塞。
“少主,麻煩收起你泛濫的慈悲心,巴諾城如今的財務狀況,根本不能支持你救助一些無謂的人,哪怕今天城主站在我麵前問罪,我也是這番話。”
加布裏走上前來拍了拍裏昂的肩膀,目光掃過身後的赤焰騎士團成員,毫不留情地奚落起來:
“看樣子,你此次帶隊外出,騎士團犧牲不小,少主啊,你知道安撫這些犧牲的騎士家屬,又需要花掉多少枚金幣嗎?你不能替你父親分憂就算了,別總是給你父親、給我們惹麻煩,行嗎?”
聽完加布裏這番話,裏昂一句話也說不出口了。
“裏昂,你還要問罪嗎?要沒別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天還有一攤子事等著我去處理。”
加布裏剛要轉身走人,裏昂難為情地開口叫住了他:
“加布裏大人……請留步。”
加布裏轉過身,表情顯得不耐煩,“怎麽,你還要問罪嗎?實在不行你把我這老家夥的腦袋砍下來好了,省得我整天為你們父子留下的爛攤子掉頭發。”
“加布裏大人,我為之前的魯莽向你道歉。”裏昂微微鞠躬,“我理解了你的苦衷,但我無法對庫帕領的領民見死不救,我已經用巴諾伊修家族的名義向他們擔保,會接濟他們,請您幫我想辦法安置好他們。”
“裏昂,你可太抬舉我了,我又不會點石成金的魔法,我能給你想什麽辦法?”加布裏笑著反問了一句,“不過……你可以找司籌長莫爾替你想想辦法。”
說罷,加布裏轉身揚長而去。
“感謝加布裏大人指點。”
見加布裏大搖大擺的離開,洛西與弗雷也徹底對裏昂失望了,他這巴諾城少主隻是名頭好聽,根本指望不上。
“裏昂,感謝你允許我們的人入城。”
“抱歉,洛西姑父。”裏昂羞愧地垂下了臉。
洛西拍了怕裏昂的肩膀,“我先走了,接下來還有很多事要忙。”
弗雷也跟著拍了拍裏昂的大腿,“裏昂表哥,感謝你的好意,看來這個交待還是我們自己來找吧。”
看著洛西與弗雷逐漸遠去的背影,裏昂大聲喊道:
“非常抱歉!讓你們失望了。”
來到廢棄的跑馬場後,在洛西事事親力親為的帶領下,終於趕在天亮之前將營地搭建了起來。
趁著鄉親們紛紛睡下休息之際,庫帕領一眾貴族官員聚集在洛西的帳篷,開始商討接下來的打算。
洛西的目光從一眾熟悉的貴族官員臉上掃過,忽然帶著詫異的表情開口問道:“貝利斯大人呢,他也犧牲了嗎?”
“我們湊了金幣讓貝利斯去找司政長幫忙引見城主,他帶著費曼進城之後,就再也沒看見過他了。”米隆說道。
“貝利斯這家夥不會死攜巨款潛逃了吧?”奧吉說出了心中疑惑。
“不會的,貝利斯不是這樣的人。”洛西一口否定。
“父親,說起來,那個司政長我們見過,就是那個加布裏,這家夥連裏昂的麵子都不給,貝利斯帶去見他的金幣多半也跟著打水漂了。”弗雷說道。
洛西眉頭微皺,看向了羅裏格,“我們還剩下多少人?”
“一百二十七。”羅裏格的表情異常沉重。
此話一出,眾人麵麵相覷,一度陷入了沉默,半響之後,洛西看向了維冬,率先打破了沉默:“我們還剩下多少金幣?”
“四百六十枚小金幣。”
洛西的視線定格在米隆身上,發話道:
“米隆,你明天拿一百六十枚小金幣,到集市裏采購過冬的糧食,剩下的錢,你再看看我們還缺什麽,酌情采購一些,不夠的話再跟我匯報。”
“好。”米隆點了點頭。
“父親,我有個想法。”
弗雷開口後,眾人紛紛朝他匯聚視線。
“我建議先臨時成了一個食堂,給大家統一配餐,這樣的話不但能節省糧食,還能照顧到老人、孩子。”
“就按你的意思去辦,各位盡量配合弗雷把食堂弄起來。”
洛西發話後,眾人紛紛點頭。
“另外,我們一百多號人,如果分散開來居住,過冬就需要用到很多柴火、木炭來供暖,我建議先搭建一個能夠容納所有人的臨時住所,進行統一供暖,這樣就能節省很多在供暖上的花費,而且大家同吃同住,有利於提高凝聚力。”
“什麽是凝聚力?”
洛西對此感到好奇,眾人也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
“騎士們在戰鬥中不是經常需要協作嗎?凝聚力就是一種能提升隊伍相互協作能力的力量啦,會讓大家團結起來共同應對困難。”
眾人紛紛恍然醒悟,洛西頗為讚賞地點頭,“我們確實需要提高凝聚力。”
“弗雷,搭建一個能容納我們所有人的臨時住所,工程量會不會特別大,真的能趕在入冬之前建好嗎?”米隆提出了疑惑。
“我們建一個圓形土樓就好了,主要建材是夯土和木材,夯土的製作流程並不複雜,應該能趕在入冬之前建成。”
“圓形土樓是什麽樣子的?”米隆愈發好奇。
“三言兩語很難解釋清楚啦,回頭我把建造圖紙畫出來就好了。”
洛西將目光投向了羅裏格,發話道:“羅裏格,你來負責動員鄉親們幫弗雷建這種土樓。”
“好的,士長。”
“對了,羅裏格。”洛西忽然起身,走到羅裏格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庫帕領的民兵士長了。”
“恭喜啊,羅裏格叔叔。”
弗雷立即鼓掌獻上祝賀,眾人也紛紛為羅裏格鼓掌。
羅裏格愣了半響,起身向洛西鞠躬行禮,致謝道:“感謝洛西大人栽培,羅裏格一定不辱使命。”
洛西點了點頭,接著吩咐道:“羅裏格,你先把剩下的男人組織起來,安排好營地裏每天的巡邏”
“明白。”
洛西的目光掃過一眾貴族官員,臉色凝重道:
“一定要看管好我們的人,千萬不能讓我們的人跟城裏的居民起衝突,否則會讓加布裏找到借口,將我們的人驅逐出城,這點切記注意。”
眾人紛紛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
“洛西,我看你與那位巴諾城的少主關係匪淺,能想辦法讓他幫忙引見一下城主嗎?”米隆忽然開口,“最好能讓城主當眾宣布給予我們在巴諾城的居留權,如此一來,加布裏也就不再好找借口驅逐我們出城。”
“行,這個事我來想辦法。”
洛西話鋒一轉,目光定格在羅裏格身上。
“羅裏格,午後你組織一些人手,把昨夜犧牲的鄉親,他們留在城外的屍體收拾體麵,找個地方將他們安葬了。”
“領命。”羅裏格應聲道。
接下來,洛西又依次布置給眾人許多細致的工作,安排好了每個人的工作之後,洛西鄭重其事地講道:
“這一路走來,我們失去了許多鄉親,到了巴諾城,每天心驚膽顫躲避魔獸的生活算是告一段落了,但並不意味著,在巴諾城的生活,會比來的路上更容易,我們必須同心協力,安置好鄉親,完成雅伯尼大人交給我們的使命。”
聽完洛西的話,眾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結束會議後,眾人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帳篷休息,弗雷剛合眼沒多久,就被帳篷外的羅裏格叫醒了。
弗雷揉了揉朦朧的睡眼,走出帳篷。
“羅裏格叔叔,找我什麽事?”
“之前給我們帶路的小鬼,來找你了。”
“盧卡?”弗雷露出疑惑的目光。
隨即,在羅裏格的帶領下,弗雷來到了盧卡麵前。
“弗雷,早安。”
弗雷打量了一眼麵前的盧卡,隻見他手裏拿著一個包裹。
“盧卡,早上好,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盧卡笑著遞上了手裏的包裹,“弗雷,這個給你。”
“這是什麽……”
弗雷拆開包裹一看,發現是一些舊衣物。
“弗雷,我看你身上的衣服都破了,這是我以前穿過的舊衣物,如果不嫌棄的話,請拿去穿吧。”
“謝了盧卡。”弗雷露出了小白牙,話鋒一轉,“對了盧卡,你今天有時間嗎?能帶我到城裏逛逛嗎?”
“沒問題。”盧卡投來興奮的目光,“現在嗎?”
“不著急,我還得先去睡個回籠覺,午後你再來找我吧。”
“好的,回頭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