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9 福禍無門 惟人自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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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結束,李世民回到甘露殿,屁股還沒坐熱就見任封過來匯報:“聖人,相學真求見。”
他心中一動,道:“讓他進來。”
很快一名身著千牛備身服飾的壯漢進來,道:“相學真拜見聖人。”
李世民頷首道:“起來吧,我讓你去監……保護陳景恪,怎麽回來了?”
相學真起身回道:“回聖人,昨夜四更有兩名地痞以火鼠在百草堂隔壁縱火,我們察覺有異就上前抓捕兩人。”
“經審問,他們是受長安縣主簿之父指使,前往百草堂縱火泄憤。”
“隻是他們平時多在城南活動對光德坊不熟,所以找錯了目標。”
火鼠就是在老鼠身上澆火油點燃,吃痛之下老鼠就會往犄角旮旯裏鑽。
有些還會在老鼠尾巴上綁一個手指大小的皮囊,裏麵灌滿火油。
老鼠逃竄會把火油灑一地,讓火勢起的更快。
現在的房屋多用木料,很容易就會燃起大火,事後連證據都很難找到。
李世民緊張的問道:“陳景恪呢,他沒事吧?”
相學真連忙回道:“陳醫師無事,他好像察覺有人要找他的麻煩,最近幾日每晚都帶著隨從住在客棧。”
李世民放下心來,問道:“那兩個地痞所言是否屬實?以陳景恪的性格,怎麽會得罪長安縣主簿的父親?”
相學真顯然是經過調查的,詳細的把事情經過匯報了一遍,最後拿出兩頁紙道:“這是那兩名地痞的口供。”
李世民接過來掃視了一眼,隨手遞給任封,道:“給趙國公送去。”
“喏。”任封小心接過,步履匆匆去找長孫無忌。
李世民又對相學真說道:“此事你們做的不錯,每個人都有賞。”
相學真恭敬的道:“為聖人盡忠不敢要賞。”
李世民道:“我賞罰分明,有過必罰,有功必賞,這是你們應得的。”
相學真激動的道:“謝聖人。”
李世民又叮囑道:“回去好好保護他,切不可讓人傷他分毫。”
……
長孫無忌雖然備受皇帝信任,但畢竟隻是虛職並未掌握實權。下朝之後若無皇帝召見,他就幾乎無事可做。
習慣性在宮裏等了一會兒,見皇帝那邊沒有動靜,明白今天大概率是得不到召見了,就準備離開。
還沒動身卻看到宗正卿李神符主動走過來打招呼。
李神符是淮安郡王李神通的胞弟,而李神通則是李世民最信任的鐵杆之一。他們這一係可以說備受重用,是宗室最顯赫的分支之一。
李神通病亡後,李神符就成了他們這一支的掌門人。雖然他隻是宗正卿,在朝堂的地位卻舉足輕重。
縱使長孫無忌在怎麽自傲,也不敢在對方麵前拿大,所以態度相當的和氣。
而且雙方平時打交道的時候並不多,他也很奇怪李神符為什麽會突然來找自己。
大佬談話總是東拉西扯雲山霧罩,半天都談不到正題上。長孫無忌也不急,陪著他慢慢閑聊,等著他道明來意。
李神符慢慢的開始把話題往長安官吏身上引導,挨個點評他們的優劣,最後狀似無疑的道:
“聽說長安縣主簿做的不錯,學問深厚,為官也……”
長孫無忌恍然大悟,這位繞了半天圈子原來是替那個長安縣主簿說和來了。
他是真沒把朱承弼放在心上,要是換成朱主簿敢如此,他當場就把人拿下了。
朱承弼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老頭子而已,處不處理其實都無所謂。
現在李神符親自過來說和,他也樂於給這個人情。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換對方一個人情,實在太劃算了。
正準備回複的時候,就見任封闖了進來。
他先是給兩人行禮,然後拿出了兩頁口供,道:“趙國公,這是聖人讓我轉交於你的。”
長孫無忌接過一看臉色就變了,不過並未當場發作,而是道:“聖人可還有吩咐?”
任封回道:“沒有,隻是讓我把它交給你。”
長孫無忌心中已經明白了李世民的意思,道:“幫我回稟聖人,就說讓他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此事。”
“喏。”任封應了一聲告退離開。
李神符很識趣的道:“趙國公有事,那我就不打擾了。”
長孫無忌卻挽留道:“不急。此事頗為複雜,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郡王不妨幫我參謀參謀該如何處置。”
說著把紙遞了過去。
李神符很是疑惑,接過來看到一半臉色就變得異常難看,胡子也開始顫抖,顯然是氣的不行。
勉強看完之後再也忍不住怒道:“此等囂張跋扈狂妄不法之徒,就該好好的懲治。”
“尤其是那個朱主簿,縱容其父為非作歹也該罰,該罰,該重罰。”
接連說了三遍該罰,可見他是多麽的憤怒。
他生氣倒不是因為對方縱火什麽的,這個年代當官的殺幾個泥腿子太正常不過了。
真正讓他無法忍受的是,對方前腳托人找自己說和,後腳就縱火燒別人的店,這個臉丟的太大了。
長孫無忌的目的也正在於此,不是我不給你麵子,是你要幫的人幹了蠢事兒,所以你可別怪我。
之後李神符就找了個借口匆匆離去,長孫無忌則去了大理寺。
把這兩頁紙往大理寺卿孫伏伽桌子上一放,對方馬上就心領神會。
一麵派人去接收那兩個放火的地痞,一麵派人去萬年縣緝拿那個朱主簿。
……
另一邊朱主簿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看著滿臉不服氣的自家父親,已經沒有了繼續講道理的欲望。
主簿是衙門的第三、四把手,能在京畿縣當主簿背後必定有人,否則不可能在這個位置上坐穩。
他屬於李神通一係,隻是地位太低隻能算是外圍成員,可畢竟也是這個係統的一員。
得知自家父親惹了事兒,他趕緊走關係,搭上了大半身家終於請動李神符出麵說和。
雖然很肉疼,但畢竟事情解決了。且通過這件事情和派係老大搭上了話,說不得就能化不利為有利呢。
所以這兩天他的心情別提多高興了,隻要能升官,今天損失的這點錢財都能十倍百倍的撈回來。
然而自家父親卻徹底斷絕了所有的希望。
現在已經不是能不能脫身的問題,而是能保全幾個人。
見他如此沮喪,朱承弼心中也很慌,可一直以來的秉性又讓他很是不服氣,道:
“那個陳景恪不過是個醫師,就算我燒了他的房子又能如何?再說此事我做的隱蔽,沒人能懷疑到我身上。”
朱主簿深吸口氣,起身搖搖晃晃的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才停下說道:
“有什麽喜歡吃的就趕緊去吃吧,有空就去祠堂祭拜一下列祖列宗。”
說完不再管呆愣當場的朱承弼,頭也不回的離開。他也要趁最後這點時間,好好陪陪妻子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