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6 不知令師是哪位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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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恪忍住疼痛,問道:“他之前身體是不是不舒服?”
少婦連忙回道:“前些日子受涼了一直發熱咳嗽,吃了幾天藥始終不見好。今天天氣好,我就想帶他來福祥觀祈福,誰知……”
陳景恪沒空聽她說這些無關的話,打斷道:“吃的什麽藥?”
少婦頓了一下,有些羞愧的道:“我……我不記得了。”
又問身後的丫鬟道:“你們還記得嗎?”
丫鬟也連忙搖頭。
陳景恪那叫一個無語,本來想根據藥物反推出他得的是什麽症狀的風寒,現在也沒辦法了。
不過已經能確定大概率是發熱引起的癲癇,問題應該不大。
這時那個和風道人遞過來一個木片說道:“少郎君,用這個吧。”
“謝謝。”陳景恪接過木片,卻並沒有直接動手更換,而是道:
“觀主,勞煩派個人跑一趟光德坊的百草堂,問一位叫蒙安的人討要一份紫雪丹。”
紫雪丹,中醫開竅三寶之一,對小兒驚厥抽出有奇效。
和它齊名的另外兩寶分別是:安宮牛黃丸和至寶丸。
聽到百草堂這個名字,和風道人不僅多看了他一眼,然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
“原來是三絕郎君陳醫師,失敬失敬。”
這時圍觀的人群裏也有人認出了他,開始向周圍的人普及:
“是百草堂的陳三郎陳醫師,他可是長安有名的醫師。”
“陳醫師不隻是醫術高明,醫德也很高尚,給窮人看病從來不多要錢。”
“何止呀,有時候還會給人開偏方,一分要錢都不賺。”
“聽說連禦醫都要在他店裏求教。”
聽到這裏,有人終於提出了質疑:
“禦醫去求教他?怎麽可能,他才多大,醫術能比的過禦醫?”
“對啊,禦醫那可是給聖人治病的,怎麽會不如一個民間醫師。”
認識陳景恪的人不樂意了,反駁道:
“每天都會有禦醫在百草堂坐診,不信你們去打聽打聽,實在不信就自己去看看。”
“對,去看看就知道了。”
見他們說的言之鑿鑿,那些質疑的人也不敢再說什麽了。
不過不少人已經暗暗決定,等會兒就去看看。
倒不是為了爭這口氣,而是確定這個少年郎的醫術是不是真的有這麽高。
要是真的,以後自己再生病就不用蒙頭蒼蠅一般亂撞了。
聽到周圍人誇獎陳景恪,李明達心裏非常的開心,比她自己被誇還要高興。
果然不愧是醫師呢,備受敬仰。
那個少婦聽到這麽多人都認識陳景恪,再加上他為了防止孩子咬到這頭,毫不猶豫就把手塞進孩子嘴裏,心中對他變得信任起來。
聽到陳景恪讓去取藥,她就哀求道:“真人,請救救我的孩子吧。”
和風真人自然也知道情況緊急,隻是客套了一句就說道:“好,紫雪丹對吧?我這就著人去取。”
然後吩咐一名道人火速前往百草堂取藥。
陳景恪目睹那道人一路狂奔出去,才收回目光,小心翼翼的把手指從孩子嘴裏抽出來,換成了木片。
而他的手指上已經被咬出了兩排深深的牙印,鮮血不停的滲出。
那名少婦感動不已,被咬的一定很疼,可他竟然一聲都沒吭,一心隻想著給孩子治病。
果然如眾人所說,醫德高尚啊。
圍觀的其他人也都敬佩不已,許多對他的醫術還心存質疑的人,也不禁多了幾分信任。
陳景恪正想該怎麽處理,就見李明達走過來,套出自己的白色手帕小心的為他包紮。
看到手指上一排牙印,她心疼的道:“醫師,疼嗎?”
陳景恪心中一暖,輕聲道:“本來還有些疼,現在不疼了。”
李明達小臉一紅低著頭不敢看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把他的手指給包紮好。
周圍人隻要不傻都能看得出兩人之間的關係不正常,不過倒也沒有說什麽。
和風道人則暗暗吃驚,這是什麽情況?晉陽公主喜歡上陳三郎了?那可了不得了呀。
公主和醫師的身份差距太懸殊了,這注定是沒有什麽好結果啊。
說不定陳景恪還會因此喪命。
想到這裏,他看向陳景恪的目光裏充滿了惋惜。
之前他就聽說過陳景恪的名聲,知道是個良善之人。
剛才陳景恪毫不猶豫把手指塞進孩子嘴裏,恰恰印證了這一點。
他實在不想見到一個如此優秀的少年郎沒了好下場。
心中已經在盤算,要不要提點一二。
陳景恪並沒有在意周圍人的想法,手指包紮好之後,他先是給李明達道謝,然後問少婦道:
“之前他有沒有驚厥抽搐過?”
那少婦連忙道:“沒有,這是第一次。”
陳景恪又問道:“你們家中長輩裏有沒有人得過癇病?仔細想清楚。”
那少婦想了一下,才說道:“從未聽家裏長輩說過這種事情……要不我現在回去問?”
陳景恪搖頭道:“暫時不用,回去之後你可以問一下家中長輩有沒有這種情況。如果沒有就說明孩子隻是偶發性驚厥,問題不大。”
少婦連忙點頭道:“好,回去我就仔細詢問。”
陳景恪又問道:“在感染風寒之前,他有沒有得過別的病?”
那少婦遲疑了一下才說道:“他總是出汗,稍微一動就渾身的汗,晚上睡覺也出汗,這是病嗎?”
陳景恪心中一動,道:“他說話、走路是不是比別的孩子晚?經常尿床,走路不穩容易摔倒?”
那少婦驚訝的道:“對對對,你是怎麽猜到的?”
陳景恪說道:“這是病,腎氣不足引起嗎,難怪他受涼這麽難治。”
少婦有些慌亂的道:“啊?他的病嚴重嗎,能治好嗎?醫師你一定要救救他,他才五歲。”
陳景恪安撫道:“別慌,現在治療還不算晚,等會兒我給他開藥回去吃一段時間當能痊愈。”
少婦驚喜的道:“謝謝醫師,謝謝醫師。”
這時丫鬟忽然驚喜的道:“娘子,小郎好了。”
果不其然,那小孩漸漸停止了抽搐,見此少婦露出狂喜之色。
陳景恪卻依然麵色嚴肅,這個孩子是不怎麽抽搐了,可人並未恢複清醒。
眼下隻是間歇性的暫停,大概率會反複抽搐。
其他人並不知道這些,見孩子症狀有所恢複,都不禁為他們慶幸。
和風道人讓道童搬了一張椅子過來給少婦坐下,又端來一盆水給孩子擦拭額頭降溫。
一番操作之後,孩子除了沒有清醒,其他症狀竟然都大為好轉。
眾人心中的大石頭紛紛落地,總算是好了。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事情過去的時候,孩子突然彈動了一下,整個人再次抽搐起來。
那少婦臉上的笑容瞬間轉化為驚嚇,喊道:“寶兒,寶兒……”
不過這次她並沒有慌,連忙看向陳景恪,求助的道:“醫師,醫師,寶兒怎麽又抽搐了?你快幫我看看。”
陳景恪表情沉著,再次把壓舌片放進孩子嘴裏,才道:“不用慌,這是正常情況,等會兒藥來了喂他服下就好了。”
見他如此胸有成竹,少婦情緒穩定了不少,焦急的看向門外。
等待的時間每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長,隻是一兩分鍾大家就覺得過去了許久一般。
有熱心的圍觀群眾,已經跑到門口張望起來。
又過了約莫一兩分鍾,站在門口觀望的人高興的喊道:“來了來了,回來了。”
說話間,那名去取藥的道人一路狂奔而回。
來到和風身邊,拿出一個嬰兒拳頭大的小錦盒遞給他道:“觀……觀主,藥取回來了。”
和風接過錦盒讚賞的道:“辛苦了。”
然後他轉身把錦盒遞給陳景恪道:“陳醫師,幸不辱命。”
陳景恪也一直在默默計算時間,從福祥觀到百草堂一來一回有三四裏的樣子,他隻用了五分鍾左右就回來了。
如果除去蒙安取藥的時間,他的用時更短,可見這位道人確實是一路狂奔沒有停歇。
所以結果藥盒之後,他也對那道人說道:“道長辛苦了。”
那道人正雙手撐住膝蓋大口喘氣,聞言搖了搖手,道:“應……應該的。”
那婦人也非常感激的道:“謝謝道長取藥之恩,我必有厚報。”
那道人氣喘籲籲的直起身子,單手豎起道:“福主無需如此。”
“令郎在我們觀內發病,又恰好遇到陳醫師,這一切都是道尊的旨意,我不過是尊旨行事罷了。”
“如果福主真要感謝,就感謝道尊和陳醫師吧。”
一番話說的和風老懷大慰,看向他的目光充滿了欣賞。
這時李明達也說道:“陳醫師的師尊也是道教高人,今日我們來也是想求幾尾赤鱗回去喂養。”
“就這麽巧遇到了這位娘子……或許這一切真的是天尊的指示。”
周圍人也開始議論紛紛,大意不外乎是:確實如此,都是道尊顯靈,才讓他們碰到了陳醫師啊。
那婦人本就信道,今天帶孩子過來也是為了祈福,結合之後的遭遇對這番話更是深信不疑。
所以即便很擔心孩子,還是虔誠的道:“天尊保佑,待我家孩兒病愈,我一定為道尊塑金身以表感謝。”
陳景恪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不過眼見孩子這一輪發作過去,身體恢複平靜,就連忙說道:
“觀主,麻煩取一杯溫水過來,稱孩子現在平靜下來,趕緊把藥喂他服下。”
和風也不敢耽擱,連忙又讓人取來溫水。
陳景恪把錦盒打開,取出一枚鴿卵大小的丹丸在溫水裏化開,就拿去給那孩子服用。
所幸,孩子雖然還昏昏沉沉意識不清醒,本能卻還在,一點一點把藥給灌了下去。
等到他把最後一口藥喝完,陳景恪也鬆了口氣,道:“好了,此藥專治小兒驚厥,待藥效起來他就安全了。”
少婦連忙再次道謝。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怎麽得,服過藥之後這孩子竟然沒有在抽搐。
眾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把這種情況歸功於丹藥,紛紛稱讚是靈丹妙藥。
之前認識陳景恪的人,那叫一個得意,再次向周圍的人炫耀他的傳奇經曆。
這次懷疑的人少了許多,剩下幾個將信將疑的,也不敢在隨便質疑。
時間流逝,幾個人等不及離開了,不過更多的人選擇留下來等著看結果。
後來者見這麽多人聚在一起,也好奇的過來查看情況。
先來的人就開始繪聲繪色給他們講述事情的經過,然後圍觀的人就更多了。
孩子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少婦臉再次一白,連忙問陳景恪道:“醫師,你快看看他怎麽了?”
陳景恪直接走過去接過孩子,讓他趴在自己腿上,輕輕的撫摸他的後背。
一陣咳嗽之後,孩子嘴裏吐出很多粘液,然後‘哇’的大哭起來。
陳景恪這才把孩子還給她道:“方才是咳痰,現在好了。”
少婦激動的一把抱住孩子,哭泣道:“寶兒,你嚇死娘親了。”
不過很快她就清醒過來,開始安撫孩子,好一會兒孩子才平靜下來。
陳景恪這才上去為孩子做了一番檢查,道:“腎陰虛加風寒,等會兒你去一趟光德坊的百草堂。”
“找到裏麵的醫師,就說取三日份的麻黃湯和三十日份的六味地黃丸……”
“麻黃湯是治療風寒的,六味地黃丸治療腎陰虛……待地黃丸用完,再帶他到醫館做複查。”
那少婦把孩子交給丫鬟,鄭重的朝陳景恪行了萬福禮,道:“謝醫師救我孩兒,此恩我沒齒不忘。”
陳景恪笑道:“娘子客氣了,治病救人本就是我該做的。”
又客套了幾句,那少婦再次去大殿朝拜了天尊,才帶著丫鬟離開,去百草堂取藥。
熱鬧看完,圍觀人群都滿足的離開了。
和風道人則笑道:“久聞陳醫師大名,今日一見果然盛名無虛,佩服佩服。”
陳景恪謙虛的道:“觀主過獎了,任何一位醫師看到都會伸以援手的。”
兩人又客氣了幾句,才再次起身前往後院。
路上和風道人問道:“方才聽公主言令師乃我道教中人,不知是哪位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