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晴天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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騰雲齋,王巳正大快朵頤的往嘴裏塞著食物,狀如瘋魔一般,看的川兒和另兩個小廝咋舌不已。
此時的王巳衣衫襤褸,頭發上滿是汙淖,若是離他稍近些,甚至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騷臭味,但就算如此,他仍舊不管不顧的埋頭吃飯,一言不發。
川兒怕他這般模樣醃臢了自家大爺,本欲勸他先去洗洗,可話到嘴邊卻又不忍說了。
“大爺來了!”忽聽得窗外有人通報道。
川兒和兩小廝趕忙迎了出去,果見王攸一人急匆匆趕了過來。
“人如何?”王攸上前急切的問道。
“大爺,這...您還是自己看吧。唉!”川兒歎息了一句便將王攸引入房內。這剛一見麵,王攸也被王巳淒慘的模樣嚇了一跳。
“大爺莫驚,此人小的已經辨識過了,確實是王巳兄弟無誤。”川兒分辨道,“想必是北疆戰事打的辛苦,加之這一路上風餐露宿......”
川兒話音未落,隻見王巳“噗通”一聲朝著王攸跪了下來,聲淚俱下道:“大爺,小的們無能,致使老爺身陷絕地,我等此次跟隨老爺一並北上的八人除二三人外,盡皆盡忠殉國!”
此消息一出,王攸宛若晴天霹靂一般呆立當場,不光他是如此,就是場間連川兒在內的三位小廝也是被嚇得亡魂皆冒,麵露駭色。
“到底怎麽回事?老爺他現如今如何?”王攸厲聲逼問道。
“我等於去遼東的路上中了埋伏,軍隊首尾不相顧,被女真人的騎兵一衝全亂套了,就好似一下鑽進了敵人的口袋一般又遭人打了七寸!”王巳以頭搶地,涕淚橫流,哽咽難過道,“老爺咱們兄弟幾個是拚死給救了出來,可是老爺他還是身負重創,當時就意識模糊了。小的隻聽得老爺昏迷前口中喚著大爺的名字,是以才全然不顧的冒死回京,好讓大爺您盡快知曉。”
“老爺身邊可有別的郎中軍醫等陪護?”王攸擢取關鍵而問,隻因王子騰乃其父,且是王氏一門的天,還不能塌了。至於別的什麽,王攸此時根本沒那個心思去考慮。
“有!是太醫院的兩位供奉,若非如此,小的是絕不敢擅離左右的。”
“太醫院?!”王攸心底咯噔一下,不過還是快速的摒棄了那些陰暗的想法。當物之急是眼下如何,這大軍遇襲的事宮裏應該還不知道。
不過王攸還是能想象的出宮裏那位若知曉此事後會是何等的震怒,保不齊整個王氏一門將會被撕扯的粉碎。
“怎麽辦?怎麽辦?”王攸也有些慌了神,快速的在房間中來回踱步,複又急道:“老爺有沒有說別的什麽?或者讓你帶什麽東西回來?”後想到王巳方才說的‘意識模糊’四字,方知自己已經是方寸大亂,居然會問出這樣沒有道理的話。
然而他仍舊佯作從容的樣子,希冀的望向王巳。
又聽王巳悲呼道:“還請大爺即刻隨我一並北上,以防不測!”
王攸猶疑了片刻,而後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老爺的意思?”
王巳愣了神,他古怪的看著王攸,甚至無法理解王攸這樣問的目的何在,難道自己還有私心不成。什麽叫我的意思還是老爺的意思,這做老子的現如今危在旦夕,倘若出了什麽萬一之事,你王攸身為獨子,豈有躊躇不決的道理。是故王巳心中是又悲又憤,可王攸畢竟是主子,縱有不是,那也輪不到他王巳來教訓。
王攸並沒有觀察到王巳的神態,從本心來講,他身為人子,必須立即出都北上侍奉在前,否則即為不孝,可是他知道此時不能走,隻因宮裏那位的態度不明,更何況自己去了北麵又能做什麽呢。他王攸又不是神仙,會什麽起死回生的妙術亦或者以一人之力獨擋千軍萬馬而不敗,甚至還能瀟灑離去。
他也有必須要守護的東西,比如母親石夫人,比如姐姐王鸞,又比如妻子黛玉......
王氏一門不能亂,哪怕王子騰當真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他王攸也必須忍痛坐鎮家中,這壓根不是貪戀或者怕事,而是責任。
川兒身為王攸的心腹小廝,素來知曉自家大爺的脾性,忙出聲道:“王巳兄弟,大爺問你話呢,你為何遲遲不答?”雖是有責備之意,可聽在所有人耳中卻是一陣顫音,足見川兒心裏也沒底。
“大爺,您身為人子,難道要背負不孝的罵名嗎?父喚其子近前侍奉而不行,這天底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又何來多問是孰人之意乎?倘若我王巳心有歹意,願當即撞柱而死!”王巳振振有詞道,言語悲憤難當。
王攸雖敬佩王巳的忠誠,可有些事他不好與其明說,於是吩咐川兒道:“你親自去將王辰和魏先生找來,另外......”王攸又側目瞥了一眼川兒身後的兩個小廝,其中一人麵色一白,慌忙跪了下來,口口聲聲保證道:“大爺請放心,小的今兒什麽都沒聽見,也絕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倘若有旁人知曉......”
“川兒,這兩人先給我關起來,理由自己找!去吧!”王攸命道。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小的絕不會透露半個字的,還請大爺看在我母親是在大姑娘屋裏伺候的份上,若是我母親發現我不見了,勢必要尋我的,彼時難免會有別的變故。”另一個小廝也嚇得跪了下來,央求道。
“閉上你的臭嘴!你算個什麽東西,也配和大爺討價還價?我告訴你們,這樣是為你們好,別一股腦的就要死要活的,做給誰看呢?”川兒叱道,當即賞了身後兩個小廝一人一個巴掌,好將他們打醒,別在這鬼哭狼嚎的叫喚。
兩個小廝挨了打,當即捂著臉跟著川兒一並退了下去,行至無人處時,川兒突然一個回身,唬的二人急忙捂住另一邊沒被打的臉,縮著腦袋要找地方鑽。川兒見狀,也是被氣笑了,不過還是好言安撫道:“大爺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你們二人就委屈幾天吧,等這事平息下來後,自有你們的好處,可明白了?”
一聽見有好處,兩小廝忽覺得臉上並不是那麽火辣辣的疼了,其中一小廝強笑著諂媚道:“倘或老爺有不測......”
“啪!”
“哎呦!”小廝慘叫的在地上滾了個地葫蘆,緊接著又挨了一腳,隻聽得川兒邊罵邊打道:“好你個有娘生沒娘養的狗雜種,方才我下手輕了是吧,看川大爺我不把你打個臭死,讓你幾天下不了地。倘或真像你心中想的那般,明兒個你就跟著一道陪葬,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