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按爵守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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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哥兒,怎麽就你一個人過來?你媳婦呢?方才我可是見她來我這的,快,去叫她過來。她是王家長媳,責任重大,有些事可不好推脫的。”此時的石夫人經王攸從裏間攙扶至外間,靠在軟榻上,身上蓋了件雲錦妝花緞的紅底薄被,但見她微睜雙目,問向王仁。
    王仁忙打躬陪笑道:“回太太的話,並非是她不肯來,而是她因回屋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一時疼的厲害,來不了了。”
    “也是個當娘的人了,行事怎麽還是毛毛躁躁的?”石夫人不滿的說了一句。
    王仁撇了撇嘴,不過還是附和道:“太太教訓的是,我在家的時候也是這麽說她的,她直言下次會注意的。”
    石夫人點了點頭,便是示意王仁坐了下來,緊接著便是看向王信夫婦二人,吩咐道:“這次你二人便留在家中吧,不必跟過去了。”
    王信媳婦不解,急忙張口道:“太太這是要去哪?”
    王信適機拽了她一把,叱道:“太太要去哪,難道還需要向你稟報?在邊上聽著就是,別多嘴多舌的,整的像是自個兒當了家似的。”
    王信媳婦終究沒敢回嘴,靜靜的站在一邊,耷拉著腦袋等候著。
    “攸兒,你說吧。”
    “是!”王攸應聲稱是,然後麵向王仁,王信夫婦三人,如實說道:“就在一個時辰前,宮裏的一位老太妃薨了。宮裏派了人來咱們家裏下了諭,凡誥命等需入朝隨班,按爵守製,凡有爵之家,一年內不得筵宴音樂,庶民三月內不得婚嫁。”
    話音剛落,王仁便是從椅子上站起了身,說道:“太太今兒身體欠安,本應好生將息修養要緊,豈能入朝隨班,須知這國喪禮節繁雜,最是耗人精力。若是換成平日,侄兒我斷然不敢相勸,一切以國禮規製為先為重,可眼下裏我王家遭逢變故,實在不應前往。一者,攸兄弟才被聖上削官罷職,老爺又不在都中,難免有人會借機生事;二者倘若太太有個不是,恐會被有心之人說成是違禮,繼而累及老爺;三者,咱們王家目下裏離不得太太啊!綜此三項,侄兒懇請太太以抱病為由推拒方為妥當。”說完,便是當場跪了下來,一臉哀求道。
    王信夫婦在片刻的出神後,也跟著一並跪了下來。
    “倒是難為你能有如此見地,怪不得老爺時常和我說仁哥兒秉性純良,可堪大用。現如今看來,此話並不假!”石夫人含笑著誇讚道,而後又正色說:“攸兒雖被削官罷職,但功名猶在,老爺雖不在都中,可都中也無人敢小覷王氏一門。我雖有恙在身,然目下卻不得不前往,哪怕荊棘在前,小人旁側。”
    “攸弟!你難道就沒有話說嗎?”王仁抬起頭,旨在王攸。
    “大哥,我......”正當王攸要回話時,一聲“攸大奶奶來了”打破了屋裏略顯尷尬的氛圍。石夫人為了給王仁兄弟二人留些體麵,便是命他三人起來說話。
    少時,林黛玉自門而入。
    王攸見她來了,當即笑容滿麵的迎了上去,不料黛玉卻連正眼也未給他,弄得王攸有些摸不著頭腦,心想:“這又是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又想起適才在青雲軒內兩人相擁,隻當她是害羞,倒也沒再往別處想。
    這麵黛玉在給諸人行家禮後,便退至一邊。
    “攸兄弟,你也該勸勸太太才是!國法雖重,但也要量力而行,豈能冒險往之?”王信繼續剛才未盡的話題,目光又瞄了一下黛玉。
    “太太既然心意已決,做兒子的自當鞍前馬後,替母親披荊斬棘。”王攸並非沒有相勸,王仁所說的三點也正是他先前的本意,可是石夫人有自己的考量和打算,雖未詳說,但王攸亦能猜出幾點,不外乎安內攘外之計策。
    王信無奈的在心底歎了口氣,複又看了大哥王仁一眼,後者目光散亂,明顯是出了神,也不知在想何事,於是說道:“既然攸兄弟同意,那我兄弟二人也無話可說,隻是不知此次要出門多久?太太可有什麽要交代的,做侄兒的也好奉命行事,周全家中,以保太太無憂。”
    “仁哥兒?你意下如何?”石夫人又問向王仁,王信推搡了一把兄長,後者回神說道:“一切聽憑太太做主就是!”
    石夫人滿意的笑了笑,然後便乘勢將計劃如數的說了出來,見眾人無異議後,便是讓他們各自回去了,準備行裝車馬,以備不時之需。
    ......
    廊下,王攸綴在黛玉身後,放肆而大膽的欣賞著妻子窈窕的身姿,都道是:‘靜如姣花照水,動如弱柳扶風’,是以怎麽看都是看不夠的。
    而如芒在背之下,走在前麵的黛玉心中卻是越發氣悶,於是趁著拐角處時,故意躲至牆下。黛玉哪裏知道因此時夕陽西下,自己的影子被投射在地上,恰好被王攸看個正著,是以等了許久,也不見夫君人影。
    黛玉正覺得奇怪,突然王攸從牆後閃了出來,反將她給唬了一跳。
    “哈哈哈......”王攸放聲的得意大笑起來,然後給黛玉指了指她那投在地上的影子,喘道:“夫人,倒不是我不想與你玩笑,實在是老天幫我。俗話說:‘一孕傻三年’,夫人還未有孕在身,這腦袋......”
    林黛玉當即啐道:“呸!胡說八道,你休想!”
    王攸見四周無人,便欺身向前,附在黛玉耳邊悄悄說道:“昨晚你是不是說了‘心甘情願’四字?”
    黛玉一聽此言,頓時麵紅耳赤,一雙美目顧盼波盈,狠狠的又瞪了王攸一眼,嗔怒道:“我心甘情願,與你何幹?是你自己舍棄不願的,又怪的了誰呢?你看老天這會幫了你,你何不再求求它再多幫你幾次,比如說再娶一房賢妻,又比如說生一個孩子!”
    王攸啞然,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她是真的生氣了,否則何以能說出再娶生子這類的話,急忙追了上去,及至回了青雲軒看見了那個被扔在地上沾了灰的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