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餘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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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兒試問母親一句,我王氏一門安然否?”
“娘!父親祿位將至人臣之極,不說是執武官之牛耳,亦不遠矣。古之功高蓋主者,鮮有壽終啊!攸身為人子,不得不早做打算!”
“娘!天子之劍早已懸於我王氏滿門頭頂,凡有異動,立時就是萬劫不複!倘或連母子都要相猜,夫妻都要相疑,那麽就真是大難臨頭而不自知了!”
“娘!這就是我為何如此篤定的緣由!這下您總該相信兒子所言非虛了吧。”
......
經此一事,石夫人才算是徹底的幡然醒悟。原來兒子王攸以往說的那些危言聳聽的話並非空穴來風,眼下不正是最好的佐證嗎?
石夫人並非是那種沒有見識心機的蠢婦,隻知一心撲在兒子身上,兒子一旦出了事,就慌得六神無主,不知東西南北為何物了。
掌家這麽多年,若是連靜氣的功夫都沒有,那也坐不穩當家主母的位置了,更何況石夫人還是朝廷一品夫人。
王攸,王仁被抓,乍一聽之下這消息確實令她心神大震,可王攸被革職那日在家中說的一番話卻讓石夫人快速冷靜了下來,而也正因為這個,她才憤而出手扇了女兒一巴掌。
這種看似毫不留情麵的做法,卻是極有效的穩住了人心,當然這其中還有石夫人的一點小心思,意在同時教導女兒和兒媳黛玉,尤以後者為重。
有時候言傳不如身教,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在人心漸漸穩定下來後,接下去要考慮的才是救人的問題。後宅的女眷們石夫人有把握控製住,可是前院的那些個男人們就不好說了,保不齊他們當中有人會鋌而走險,心生歹意,而這些都不得不防。
現如今王攸,王仁被抓,家裏能用的男子也隻剩下王信一人,對於王信的能力和脾性,石夫人還是了解一些的。雖說看不上眼,可畢竟姓王,聊勝於無,索性就將前院的一應諸事暫且交由他來主管。
這也是迫不得已而為之,主要是對老爺忠心不二的盧管家因王攸一事吐血倒地,實在辦不了事了。想到這,石夫人又不由後悔起當日為了懲戒兒子王攸,怒其不爭,將跟隨在他身邊那些個近人一並重重責罰,以致到現在傷勢還未痊愈,否則也不會落得眼下這種尷尬的境地。
石夫人回到自個兒的上房後,將今日早先跟過去的幾個婆子叫到身前,一一詢問事件的來龍去脈,可得到的答案卻是五花八門,有說是被太監抓去的,也有說是被衙差抓走的,更有說是被黑衣人帶走的,這氣的石夫人當場發了怒。
婆子們霎時一驚,盡皆肅然默聲,原來當時外層皆被家丁護衛圈了起來,她們這些婆子丫鬟早已惶惶失措,隻聽得嘈雜的吵鬧聲和喝命聲,更有舞刀弄棍的,亂的厲害,哪裏真的敢細瞧前頭發生了什麽,直到後來盧管家吐血倒地,那些個男人們才散了開來。
“胡鬧!可惡!”石夫人一掌拍在了案幾上,身子也是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唬的這些個婆子當即就跪地求饒,一婆子忙解釋道:“太太饒命啊,當時亂的厲害,人又多加之天黑,我們實在看不清究竟是哪些人抓了兩位大爺!”
又一婆子突然想起了什麽,猛地把頭一抬,道是:“大爺被抓的時候,好像和那些人還起了衝突,對麵又說了什麽‘造反’......”
“對!太太,是有這麽回事。那些人舉著火把,凶神惡煞的朝著我們走過來,就好似厲鬼索命一般!”
“大奶奶和大姑娘彼時坐在車裏,想必應該瞧得清楚!我還隱約聽見大奶奶叫了一聲‘且慢!’,你們大家聽見了沒?”
其餘幾人皆搖頭,表示不知。
石夫人也懶得和她們廢話,問完了話,便將她們全部打發了出去,然後親自出門前往青雲軒!
青雲軒內,上下一片悲泣聲。
石夫人還未進院門,便老遠聽見了哭聲,當即眉頭一皺,便吩咐身側的疏影道:“你進去,將你那妹妹給我叫出來!”
疏影瞧著石夫人怒火中燒的樣子,低著頭一路小跑先進了院子,隻不過一陣,裏頭的哭聲便是歇了下來。
未待疏影領著清影出來,石夫人便是青著臉走了進去。
“太太!”借著屋裏透出的燈光,石夫人自然看見了這些丫鬟們臉上掛著的淚水,當然也有沒哭的,此人正是筆箐。
筆箐瞧著石夫人投來審視的目光,心裏同樣一陣慌亂,急忙低下頭。可這在石夫人看來,就是做賊心虛的表現,然在心裏權衡了片刻後,石夫人終究還是沒選擇在這個時候動手。
對她而言,這個丫頭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看管著總好過某一天突然不見了,前者自有言可辯,然後者就說不準了,一個不小心便是包藏餘孽的罪名。
正值石夫人心中敁敠時,林黛玉由紫鵑攙扶著從裏間輕步走了出來,上前給前者施了一禮,並親自給婆婆奉茶。
然而石夫人卻並未接過,而是冷著臉看向清影問道:“你們方才在屋裏哭什麽?”清影經姐姐疏影提醒,哪裏不知道犯了什麽忌諱,當即不吱聲了。
“瓊玉?”
瓊玉見清影沒回話,自然也沒敢回話。
“風鈴?雲歌?”
“你們呢?”石夫人的目光又移至紫鵑的臉上,咄咄問道。紫鵑被嚇得小臉發白,端著茶盤的手也跟著不停的顫抖。
“雪雁?潤竹?淩梅?絳墨?陶硯?紙岫?”
“......”
盡數沉默。
“嗬嗬。”石夫人見狀,當即冷笑了一聲道:“你們還真是姐妹情深,萬眾一心啊!”說罷,便是直接看向捧著茶的林黛玉,又言道:“你呢?我兒子娶你回來難道就是為了見你天天流眼淚的?還是說你是故意哭給我看的,向我證明你們夫妻二人伉儷情深?真是荒唐!愚蠢!可笑!虧你也是個仕宦人家出身的千金小姐,竟是半點涵養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