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回後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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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蓉不解,怎麽父親竟然可惜的是二嬸子沒告官,難道不應該是這白花花的銀子和白花花的美人嗎?
想起尤二姐那風姿綽約的曼妙背影,回味著二姨娘那一口甜絲絲的砂仁渣子,還有那時不時從她身上散發出的美妙香味,賈蓉不免心猿意馬。
“蓉兒!”賈珍一聲冷哼,讓賈蓉快速回了神。
“爹,兒子不解。”賈蓉低下腦袋,生怕賈珍從自己的眼裏看出別的東西。
賈珍也懶得解釋,這樣的事小孩子還是不要知道的太多,尤其是像賈蓉這樣的蠢笨孩子。
賈蓉見狀,隻能悻悻離開,照著賈珍的意思,封了五百兩銀子,自個兒親自送至尤氏處。
尤氏這頭也是等的心急,當初自個兒就不同意這門親事,鳳丫頭什麽樣的人她是再清楚不過的,雖然尤二姐不是自己的親妹妹,可說到底人家也是帶著老娘從南省來投奔自己的,自己總不能將人往絕路上逼,賈珍是她丈夫,她自然不敢說什麽,可賈蓉不一樣,於是在賈蓉過來後,直接揪著後者的耳朵,罵道:“孽障種子!和你老子作的好事!我就說不好的,現如今你二嬸子派了人來請我過去,你別走,隨我一道去解釋清楚。”
賈蓉頓時被唬了一跳,連忙跪下告饒道:“娘,您就可憐可憐兒子吧。這我要是過去了,二嬸子準會把我揭了皮。”
尤氏冷笑道:“這會子知道怕她揭你的皮了,當初你攛掇著你璉二叔背著娶親時可曾想過今日東窗事發。”
“娘,就算沒我挑唆攛掇,璉二叔對二姨娘早就......”賈蓉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小聲嘀咕道,“璉二叔去了平安州,這前腳剛走,後腳二嬸子就出了手,把二姨娘接進了府,這豈不是司馬昭之心嘛。再說,爹那個人您還不清楚嗎?這個家裏我們母子兩說的話什麽時候管用過。”
尤氏聽著賈蓉的話,氣不由一泄,隻問他:“現如今該怎麽辦?你老子究竟怎麽說?”
賈蓉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從懷中取出早已備下的五百兩銀票,上呈給尤氏,解釋道:“爹說這五百兩銀子足夠讓二嬸子既往不咎,還有娘,在賈家,您是大奶奶,她是二奶奶,您又何必怕她。兒子怕她,那是因為兒子年輕不知事,細皮嫩肉的,嬸子要是真要怪起來,娘隻管將罪責推到我的身上,我是賈家正派子孫,諒她姓王的也不敢真的如何。”說罷,賈蓉還大義凜然的拍了拍胸脯。
見尤氏還在猶豫,賈蓉當即哭了起來,抱著尤氏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訴道:“娘啊,您就當可憐兒子的這一番苦心和孝心吧。”
“好了,好了。聽你的便是,可若真鬧大了,我可就不管了。”尤氏無奈的答應道,其實真正讓她有底氣的還是丈夫賈珍。
賈蓉破涕為笑,拍手道:“娘放一萬個心,這事鬧不大,二嬸子得了銀子更不敢鬧大。”
“但願如此吧。”尤氏取了銀子,揣在袖中,回身進院去找平兒。
賈蓉得意的一笑,從地上爬起身來,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哼著小曲兒便回了自個兒的院子。
......
鳳姐小院中的氣氛很是凝重,壓得當夜值班的丫頭,婆子都喘不過氣,直到平兒回來的那一刻,眾人懸著的心才落了下來,可待看清平兒身後的人時,所有人都意識到事情沒那麽簡單。
“你們都下去吧。”平兒的一句話使得所有下人如蒙大赦,急忙逃離這是非之地。
尤二姐一事榮國府這麵眼下十停人知道了九停,剩下的一停也是下人們畏懼鳳姐威勢,不敢說與老太太和太太們,當然更不敢外傳。
國孝家孝之間,背旨瞞親,這樣的罪名一旦傳出去,那麽整個賈家都會動蕩不已。
尤氏抬眼望著階上黑黢黢的屋子,心裏也開始打起了鼓,她手死死攥著那五百兩銀票,希冀從上頭獲取些力量,好接下來抗衡她。
王熙鳳!
不僅壓得賈家一眾奴仆抬不起頭,就是賈家各處媳婦,奶奶也是同樣被壓得抬不起頭。
就因為她出身金陵王氏,和賈家齊名的金陵王氏,確切的說現在的金陵王氏已經壓過賈家一頭。
尤氏心裏是又驚又怕,又羨又妒,蓉小子都看的出來,想必家裏的那些底下人背地裏指不定更會嘲笑自己無能。
捫心自問,尤氏自認不輸於王熙鳳,畢竟都是管家媳婦,寧國府的事不比榮國府這頭少,可為何自己就好似總矮她一頭,但現如今她明白了。
她和鳳姐之間的差距就在於娘家的地位,判若雲泥。
王家太盛了,盛到連史老太君都不得不依仗,將自己最疼愛的外孫女嫁給王家大爺,以求平衡。
尤氏很清楚這府上的水有多渾,這也是當初她不同意賈珍將尤二姐許配給賈璉的直接原因,賈珍這一手把水攪得更渾了。
“大奶奶,請!”平兒的一聲請擾亂了尤氏思緒,尤氏聳了聳發酸的肩膀,抬腳往屋內踱去。
尤氏原本以為平兒會跟自己一並進屋,但她錯了,當她進屋後,平兒就將門給從外麵關上了,而銀蝶也被平兒攔在了外頭。
隻聽門外傳來平兒的聲音,“我家奶奶隻許你家奶奶一人進去。”
這話應是對銀蝶說的。
尤氏本就心虛理虧,正好借此討好鳳姐,便對銀蝶吩咐道:“銀蝶,你就在外頭候著。”
“是!”
得了銀蝶的答複後,尤氏呼出一口濁氣,剛要抹黑往裏間的方向走,迎麵就有什麽東西摔了過來,下一刻,案台上的燭燈便亮了起來。
隻見王熙鳳騰的一下子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照著尤氏的臉就是啐了一大口唾沫,罵道:“你尤家的丫頭沒人要了?偷著往賈家送?難道賈家的人都是好的,普天下死絕了男人了!你就願意給,也要三媒六證,大家說明,成個體統才是。你痰迷了心,脂油蒙了竅!國孝,家孝兩重在身,就把個人送來?更加可笑的是還把人藏在外頭,當旁人都是傻子,不知道呢。你究竟為什麽要害我,或是老太太,太太有了話落在你心裏頭,使你們做這圈套要擠我出去?又或者你們針對的不是我,而是想借機朝我兄弟身上潑髒水!”
鳳姐一頭滾到尤氏懷裏,對著後者是又拉又扯,又拽又搡,直接將後者推倒在地,仍舊不解恨,狠心掐著尤氏的臉恨聲道:“你們治我不打緊,有什麽招數,我全接著。若非我兄弟特地前來提醒我,我隻怕真就著了你們的道。你們還真是打的好算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