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欲蓋彌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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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春與湘雲兩人一齊拜見南安太妃。
    湘雲與南安太妃有過數麵之緣,自然熟絡些,隻見南安太妃拉著湘雲的手笑道:“你既在這裏,為何不早出來見我,還需要我去請,趕明兒我告訴你叔叔去。”
    湘雲毫不扭捏,落落大方的回答說:“您來的這般突然,我也沒個準備,總不能蓬頭垢麵的就出來見您不是?若是這般,豈非失了禮數,彼時莫說叔叔怪罪,隻怕老太太是最先不高興的。”說著,又眨了眨眼看向坐在邊上的賈母。
    南安太妃笑道:“是這個理!”接著當著眾人的麵對湘雲誇了又誇,反將與之一道前來請安的探春晾在一邊,遲遲不做理會。
    湘雲頗為得意,像隻百靈鳥一樣圍著南安太妃轉,嘴裏說著許多聽來的趣事,引得場間眾人樂不可支。
    “雲丫頭,不許胡鬧了啊。”賈母將湘雲拽住,嗔怪道。
    湘雲撅了噘嘴,她不敢違拗老太太的命令,於是老老實實的止住了話頭,本分的站在鳳姐邊上,從進門的一刹那,她就隱隱感覺出屋內的氣氛不同尋常,是故才說了許多趣事來緩解一下氛圍。
    其實不光是她這般覺得,探春同樣如此。
    南安太妃的目光投向探春,俊眼修眉,顧盼神飛,出落的亭亭玉立,尤其是那種含威而不露最是讓她滿意。
    “這位姑娘是......?”南安太妃明知故問道。
    趙姨娘本想上前作答,但卻被王熙鳳怒目一瞪,又聽見王夫人開口回道:“是我的女兒,名探春!”
    “原來是三姑娘。”南安太妃驚喜不已,然後招呼探春近前,並站起身細細上下打量起來,“可曾許了人家?”
    探春聞言頓時羞的耳根通紅,賈母笑道:“她年紀尚小,加上懂事聽話,我想著多留她在身邊一會兒。”
    探春當即點了點頭,並不作答。
    “瞧著和湘雲年紀相仿,也該早定親事才好。”南安太妃揶揄了一番湘雲,後者同樣撇過臉去不敢看她,逗得太妃哈哈大笑。
    “太妃既如此說了,那定是有了稱心的人家了。”邢夫人在旁奉承道。
    “我心裏確實有幾個人選,可就怕配不上你們家的姑娘,是故並不敢做這個保山。”南安太妃笑著推辭道,繼而話音一轉,“不過我瞧著三姑娘形容身段倒是和我那早年外嫁的女兒有些相似。”說到此處,南安太妃眼角不免有些濕潤,忙用帕子擦拭。
    “讓老太太見笑了。”南安太妃給賈母道了個歉,又提了個建議,“我想收三姑娘做我的義女,以解相思之情,不知......”
    此話一出,驚得眾人目瞪口呆,不少人都向著探春投去豔羨的目光,就連趙姨娘也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推著她上了好幾個台階。
    趙姨娘一臉得意,她認為這是天大的喜事,恨不得立即答應下來。
    南安太妃的身份無比貴重,就是老太太也得禮讓幾分,若探春真成了前者的義女,那自然趙姨娘母子二人的身份也會跟著水漲船高,日後在府上也更無人小瞧。
    王熙鳳死死的掐住手心,趙姨娘的神色她是盡收眼底,探春今日飛上枝頭變鳳凰,鳳姐雖意外但並非不能接受,隻是她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擔憂,令鳳姐頗為煩悶。
    史太君知道南安太妃是有所求,否則不會開出這麽大的價碼,於是命在場無關人等全部退下,邢夫人心裏有點吃味,好處又被王夫人盡占了去,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探春並非王夫人親生。
    趙姨娘雖是探春生母,但一個妾室並無資格聽下麵的談話,隻好悻悻跟著邢夫人一並離開。
    最後,屋內隻剩下賈母,南安太妃,王夫人,鳳姐,探春五人,就連隨侍的丫鬟也盡數被清退了出去。
    ......
    探春成了南安太妃義女的消息不脛而走,不過半個時辰,榮寧二府上下裏外皆是傳遍,唯有賈政賈寶玉二人不知。
    賈寶玉不必多言,賈政則是一大早入宮朝見天子,順便奉旨前往鳳藻宮探視了元妃。
    名為探視,實則父女二人並未相見,賈政隻跪在鳳藻宮殿門外,說了一些場麵話,待門內傳來一聲女史的時辰到,賈政便是經太監領著出了宮。
    宮門外,駐停車馬轎輿之處。賈政驚訝的發現那個隨自己從洛陽一路回京的魏先生出現在這裏,後者匆匆上前給賈政作揖行禮。
    “政公,東翁候你多時了。”魏畑表明來意,並讓出身形,指著不遠處的一處酒樓,那裏隱約有人在朝這邊揮手。
    賈政並未推辭,王子騰的麵子他是要給的,於是跟著魏畑朝著酒樓的方向走去。
    入了酒樓,早有跑堂上前將賈政一行人迎入二樓廂房。
    廂房中,王子騰備了一桌酒菜早早就等候,賈政不明其理,但心裏也知道王子騰是有事找自己。
    “存周,坐吧。今日就你我二人,找你前來確實有一要事要與你商量,此事說來,也和我那不孝子有關。”
    王子騰的開場話說的賈政一愣,可也好奇究竟出了什麽事,竟然連王攸也牽涉其中。
    賈政徐步走至席前,就著椅子坐了下來。
    王子騰從袖子中掏將出一份聘書,相較於明媒正娶的正紅色,這一張聘書卻是桃紅色。
    賈政接過聘書,緩緩打開。
    王子騰也有點落不下臉,但還是硬著頭皮罵道:“那個孽障無法無天了。”說著,又從另一隻袖子裏抖落出五六封書信,解釋道:“我真是要被他羞死了,若非我不能輕易離京,定要去洛陽打他一頓板子,好好教訓他。”
    賈政捧著聘書的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臉色陰沉的仿佛要滴出水來,這聘書上所寫的內容竟是王攸要納探春為妾。
    至於理由,並無理由。
    賈政什麽話都沒說,憤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