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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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春淺,料峭的寒風自北襲來,吹得窗縫發出嗚咽聲。
裏屋床榻上,少年少女交頸而臥,青絲覆枕,含羞半褪......
“別...”林黛玉嬌籲微喘道,“紫鵑她們還在外頭......”說著,便是坐起身來,穿好中衣,趿著鞋去給王攸斟了一杯茶,並兌溫了端來,“你漱一漱,安生再睡個回籠覺。就是睡不著,閉著眼養養神也是好的。”
王攸笑著接過茶,呷了一口,說道:“昨兒個夜裏京裏來了信,信我就放在那兒了,你可以看看。”
林黛玉循著王攸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在梳妝台上放著一封書信,封口處早被撕了開來。她知道那信中的內容關乎到探春的命運,於是準備上前去細瞧。
然而王攸卻一把拽住了她,並將其拉回懷裏,隻聽王攸不悅道:“你身上都涼了,至於那信上的內容我說給你聽便是。”
林黛玉被他摟的死死的,溫暖的胸膛就貼在後背上,傳來陣陣暖意,直到王攸覺得妻子身上不涼後,才鬆了手,再度說道:“說句實在話,我並不想摻和,至於納她為妾,更非出自我本意。你是最清楚,也是最了解我的,我之所以答應,一來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二來更多的是為了你。可能你覺得我這話說得虛偽,然而我可以對天發誓......”
“你不用起誓,我知道你的難處。”林黛玉捂住王攸的嘴,沒讓他把話說完,“那詩的整篇固然是寫她,未嚐寫的不是你自己。”
王攸眼神柔和的望著妻子,好在她看的明白,這便足夠了。原本王攸還怕黛玉認為自己是那種見異思遷之人,不曾想她如此這般。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呢?
王攸情思大動,直接探手伸進她的小衣,在她溫潤綿軟的腹皮上輕輕摩挲著,繼而又向下探去。
林黛玉本想拒絕,但想著這些日子他的不容易,也就半推半就的從了他。
兩人一直睡到晌午才起身,而那封信上的內容王攸也盡數告知了黛玉。
用膳之際,林黛玉搛了一塊肉放在王攸碗裏,蹙眉問道:“要不我寄封信給老太太,說明其中緣由利害”
王攸一個沒忍住,噗的把飯吐了出來,“你可千萬別這麽做,那聘書的事人家還以為我是逼迫著你寫的呢?你再一封書信寄回去,還不知鬧出怎樣的風波呢?”
“那怎麽辦?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三妹妹遠嫁番邦吧。”林黛玉放下手中的碗筷,她吃的本就不多,這心裏一旦有了事,那更是吃不下的。
“你好好吃飯便是。”王攸寬慰道,並給她舀了一份湯,“這件事呢,追根究底不在於咱們,也不在父親或者老太太,而是在探春妹妹自己。你別看她素日裏是個極要強的人,可心裏卻和你一般。”
“和我一般?”這下輪到林黛玉驚訝了,“這怎麽說?”
“有母如無母,有父不敢親。”王攸點評了十個字,通俗且易懂。
林黛玉顯得有些沉悶,王攸見狀,也知道她是想起了林如海和賈敏,於是笑道:“你還有我,還有紫鵑,還有雪雁......”說著,又回頭看向紫鵑和雪雁兩人,對其眨了眨眼,示意她們說點什麽。
紫鵑和雪雁的臉頰和耳根都是通紅一片,各自約定以後再也不亂聽牆根了。
林黛玉瞧見她二人的異樣,心裏不由懊惱今晨的胡鬧,用腳踢了一下王攸,飛紅著臉道:“都怪你!”
王攸知道她指的是什麽意思,抿嘴笑道:“說回正題,南安太妃比起當年甄老太妃如何?當初甄家欲將她家三姑娘指婚給我,都辦不成,何況現在!固然此事容易得罪南安王府,可對南安王府來說探春妹妹可有可無,最多是麵子上過不去罷了。不過......”
“不過什麽?”林黛玉好奇的追問道。
“你自己也曾說過賈家是入不敷出,總有窮盡的時候,此時距彼時又過去了多久,咱們不在都中,更是無從知曉,光憑信上寥寥數語,又能看出什麽。若是探春妹妹嫁給番王為妃,朝廷乃至於天子都會感激賈家,這還少得了富貴?”王攸鞭辟入裏的給黛玉剖析道,聽得林黛玉頻頻點頭。
“這俗話說斷人錢財猶如殺人父母,他們豈是能放過這次機會的?既然不肯放過,那自然會有人強逼慫恿,所以我才說關鍵看探春妹妹如何想。咱們所給她的不過是另一個選擇。”
“那依夫君所言,探春妹妹會如何抉擇?”林黛玉又問道。
王攸搖了搖頭,道是:“難說。”
林黛玉表示理解,心想假使她兩人易地而處,恐怕選擇和親遠嫁的可能性更高。夫君說三妹妹和自己一般,可終究還是不同。自己父母早亡,孓然一身,而探春的身後站著不光光是父母,還有整個賈家,是很多人的指望。
林黛玉心情有點糟糕,她正是知道探春心裏對夫君有情意,才想著順水推舟,至少能救了探春妹妹一命。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王攸也似乎能察覺到她低迷的情緒,於是握住妻子的手,將其放在掌心,“人力有時窮,你已經盡力了,明白嗎?不用為此感到內疚和傷心,我知道你想救她,我也想救,可真正能救她的,始終是她自己。”
林黛玉挨著王攸的身子坐了坐,並將頭靠在他的肩上,貪婪的聞著夫君身上的味道。
“遇見你真好。”
“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