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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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爺放他回去,是想借刀殺人”
    水溶聞言,淡然一笑,“至少不能讓王文泱死在咱們手裏。”
    “王爺英明!不過若是這王氏子選擇不回京,您的計劃可不就是落空了。”
    “他一定會回京。”水溶十分篤定,勝券在握道,“且必須回京。”
    “何故?”
    “先生覺得此子如何?”見眼前的大先生遲遲不作答,水溶擺手笑道:“罷罷罷,就不難為先生了,先生與那王文泱並無交集,自然無從評價。”又繼續道,“此子極重情義。昔日那林如海不過授業數月,此子為報師恩,後不顧門第之別,世俗規矩,強娶林氏女為妻,足見情深,此為其一;其二,賈家西府與他王家聯絡又親,互通有無。後有一等閑人評說那賈家西府一半皆屬王氏,此言倒也非虛,如今賈家闔府遭難,他若不回京,那忠順王勢必會遷怒賈家剩餘人等。至於這第三點嘛......嗬嗬......我以他妻兒老母為質,故雖吾願,然涉及軍機以及諸位身家性命,迫不得已。”
    ......
    同德十八年二月初一,大行皇帝駕崩第八日,王攸回到京城。
    長安縣距京不過百裏,若以快馬行之,半日便至,那長安節度使雲光想來早已投效北靜王麾下,以期從龍之功,否則後者也不會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那。
    都中形勢不明,自己可以說是在忠順王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擄走,這足以說明一件事,都中有內應,而且不少。從宮中的太監到把持九門的士兵,甚至還有官員打點,北靜王的賢明與忠順王的專擅相比,高下立判。
    至於北靜王為何放自己回來,王攸倒也能猜出個大概原因。
    不外乎借刀殺人,投鼠忌器以及籠絡人心這三點,若是自己慘遭忠順王毒手,那北靜王就有了出兵的借口,那清君側就變得名正言順起來,自己天子門生,今科探花乃至於王氏嫡子的名頭也會盡為北靜王所用,彼時文武百官,群情激奮,上下皆反。但若忠順王爺不中計,二王相爭,一死一傷,於社稷而言,雪上加霜不說,最要命的是外敵。
    “當真是好謀算!”王攸咬牙切齒,可又無可奈何,他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怎麽辦?如何是好?”
    正當王攸躊躇不決時,聽的司閽來報,說是薛家來人。
    王攸眉頭一皺,這個緊要關頭薛家竟然還敢上門,當真有些不知死活。眼下忠順王態度晦暗不明,那個仇都尉恰好是忠順王府門人,要他如何施以援手?
    “打出去!”王攸命道。
    “這...”司閽為難的朝著身後方向瞧去,隻見薛蝌領著一個小廝妝扮的的人快步走了進來。
    “你下去吧。”王攸揮了揮手,讓司閽退下,然後就這麽站在滴水簷下,平靜的看著走上前的薛蝌,至於那個小廝則是被他忽略掉。
    薛蝌見狀,也是心底一歎,先是打躬作揖,然後一言不發的讓開身形,將身後之人顯露出來。那小廝立時將頭頂的帽子摘下,青絲灑下,聲音微顫道:“攸兄弟是要把我打出去嗎?”
    王攸愕然的看著眼前之人,竟是薛寶釵,他又看向一旁的薛蝌,薛蝌忙解釋道:“賈家被抄當日,姐姐因大哥一事回到家中,幸而未被抓去。”
    “進屋吧。”王攸眼睛一眯,抬腳先入了書房,後命丫頭上茶,緊接著便是對薛家姐弟說道:“薛大哥一事我愛莫能助。”
    “我知道。”寶釵的目光一刻也不移盯著王攸的後背。
    “若是賈寶玉,我盡力而為。”
    “......”聽王攸提起夫君,寶釵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哽咽道:“謝謝。”
    “承姑母之遺命!”
    “我母親亦是出自金陵王氏。”寶釵還是存了一絲希冀的,可王攸接下來的話卻是徹底讓她斷了念想。王攸冷冷道是:“你們可知我如今處境?一步踏錯即是萬劫不複。”
    “......”
    王攸自知不該將怒火發泄到他姐弟二人身上,不由心愧,對薛蝌言道:“蝌兄弟,煩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要和寶姐姐單獨說。”
    薛蝌雖信王攸人品,但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加之這兩人之間還是叔嫂,未免遭人閑話。
    “你且出去。”薛寶釵道。
    “姐姐......”薛蝌欲言又止。
    “去吧。”寶釵搖頭道。
    “是。”
    待薛蝌走後,寶釵與王攸的眼神觸碰了一下,但很快便分開了,寶釵道是:“攸兄弟,你要對我說什麽?”
    “我陷入了二王相爭的漩渦之中。”
    “二王?”寶釵對朝中之事也有所耳聞,隻是沒想到王攸竟然會對她說這個。
    王攸答道:“忠順王和北靜王。”
    寶釵若有所思的看著王攸,但後者卻並未看她,而是背過身子,惱恨的拍桌子道:“北靜王以洛陽為質,逼我就範。”
    “九門戒嚴,再者北靜王不是......”寶釵亦是聰慧之人,她一瞬間便反應過來,“都中有內應!”
    王攸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皺眉道是:“忠順王此前曾向我索要兵權,即要京師三大營主將俯首聽命,那三名主將皆是我父親任京營節度使時提拔上來的,於我王家而言算是半個家臣。原本我已答應,不曾想前日於宮中一時大意,中了北靜王的圈套,被人擄至長安縣。”
    “啊?”寶釵張大嘴巴,後意識到自己失態,急忙又捂住嘴。
    “我該何去何從?”王攸問道。
    寶釵想了想,說道:“不如試試請聖裁。”
    “聖裁?”
    “是,二王相爭,為的不過是個‘權’字,然而他二人終非天子。”
    “天子年不過舞象,又有何本領製衡二王?”
    “就算沒有,也可夾縫求存,而非左右為難。”寶釵寬慰道。
    “如今天子仍在孝中,除個別大臣外,旁人見不得聖顏。”
    “明日便是新君登極,百官朝賀,攸兄弟莫非忘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