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東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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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基金會。
曆史學家程傅與陸冠生相對而坐。
“大名鼎鼎的陸總裁是搞科技的吧?怎麽想到今天來找我這個閑人聽故事啊?”程傅一邊慢條斯理地享受著美食,一邊懶散地問。
“個人興趣,喜歡淘金獵奇。最近想打撈東福號裏的財寶,程博士對其可有了解?”陸冠生來此之前已經看過了這人的資料,知道他那桀驁不馴的脾性,對於他的語氣和態度,並沒有介意。
程傅,曆史學博士,專攻明朝曆史。他有很多與正史相左的見解,也發現了許多證據來奠定他的說法。
但是作為正統老套學府的教授,這樣反正統的理論,卻不得學府賞識。
在幾次三番勒令他不準在課堂上“借題發揮,胡言亂語,歪曲事實”後,他一氣之下拍了辭呈走人了!
家裏好不容易給他找的女朋友,在他沒了工作之後,也與他分手了!
理由除了經濟條件,還因為他那脾氣。說是他裝清高,不為柴米,隻好“之乎者也”,讓他跟他的“之乎者也”過日子去吧!
之後不久,受不了家裏人絮絮叨叨的程傅,投奔了科學基金會這一清淨之地。
“東福號?”程傅眯著眼看陸冠生,“沒想到陸總也是野史的奔赴者啊!書沒好好讀?不知道東福號‘不存在’嗎?”
“程博士真的以為東福號不存在?那為何還在你的論文裏提及此船呢?就為了丟掉工作?”陸冠生也是個嘴毒的,根本不買賬。
“哦?陸總看過程某人的論文?”這點程傅倒是意外的,他自以為是地認為,商人本性好焚書。
“淺淺拜讀而已!”陸冠生當然是作了是全準備的。
“陸總想要知道什麽?”程傅已經開始拋下了他的偏見,認真對待起來。
“事無巨細,請程博士把東福號從出發到沉船的經過都分享一番吧?我有的是時間。”陸冠生說完給自己甄了一壺茶,一派悉聽尊便。
“說到東福號,那就要從鄭和第一次下西洋開始說起……”程傅娓娓道來。
1407年,也就是永樂三年初夏,鄭和的船隊在福州港燒香待命,在永樂帝的期許下,登船遠航。
造船之人都知道,載重舟若要船體平穩,重心必然要在水下。船越大,水下體積就越大,需要的水深就越大。
鄭和的旗艦“寶舟”,本身並沒有載多少貨物,而是載客之船。十二帆的客船,89度的平穩線,讓這艘船即使是在一般潛水海域,都能平穩前行。
但第一次航行,船隊的其他四五十艘載重貨船,在造船時卻沒有這個考量。於是,鄭和的旗艦和護衛艦是從海峽通過,飽受瞻仰,那些貨船,就必須驅駕東海,在南海之巔與旗艦匯合。
東福號,便是其中一艘小型貨船。
說小型,那是和其他船隻比較而言。和十二帆的寶舟相比,七帆的東福號,的確是小了不少。但這東福號,也栽了一百來噸的貨物。
所謂的萬石之船,就是說的噸位上百的大貨船,在當時的技術水平來說,已經是歎為觀止了!
夏季,東海正是台風肆虐的季節。
洋麵越是寬闊,風浪便越是強勁。貨船隊在出發不到一星期,便遇到了第一次台風襲擊。
正在東海陽麵向西南匯總的船隊,遭遇東南襲來的側向風。狂風帶起三四十米巨海浪,夾雜暴雨,讓這些巨輪以左右五六十度的角度要擺著。
東福號因為船體偏小,又是滿載,更是難以抵擋如此之劇變。
因為載滿了貨物,船體中心偏高,幾次差點被海浪掀翻。再加上甲板灌水,靠人力無法及時排水,更是雪上加霜。
無奈之下,水手們開始將上層船艙內的貨物拋入大海,試圖減輕上層船載的重量,將船體重心下移。
當時這些巨輪的時速已達到了40節以上,三四小時的拋貨過程,沿途拋了一百多公裏。
隻可惜,人不定能剩天!在拋出大半貨物之後,東福號還是在接近南海洋麵之際,被回潮巨浪掀翻,沉入海底。
當時其他幾十艘巨輪都是好幾百噸載重量的貨船,在“初航大吉”的迷信思想作用下,東福號沉沒的這段曆史便被掩埋了。
畢竟損失遠不到一成,不足掛齒。功名和風光掩蓋了對於慘劇的悲愴!
這就是為什麽東福號在曆史上沒有多少記載,而之後的每次航行,貨船體型越來越大的原因。
說完這些,程傅語氣中略帶一絲嘲諷之意:“自古功名大於人命,連鄭和這樣的人,也逃不過世俗之道!幾百條人命,國庫的百噸財物,說掩蓋,就掩蓋了!”
“得失自有計較,若不掩蓋,何有之後的六次遠航?”陸冠生倒是心平氣和。
“也罷!陸總不也是為了萬金才要打撈的東福號嗎?”不然,也不會對他的論文感興趣了不是嗎?
“我陸某人是求財,那程博士呢?有什麽想得到的?”
“我?我什麽也不要,隻希望曆史能得到擺正!”
“也罷!到時候我給你帶些紀念品,如何擺正,就看程博士你自己了!”陸冠生笑笑,程傅不就是想打那些正統老學究的臉嗎?若是消息正確,他也不反對打一打。
投奔科學基金會的人,不都是看上了這片學術研究的淨土,不為利益而損了知識和真相嗎?
現世的研究都太功利了,純知識沒有展現的舞台,才會紛紛投奔科學基金會的!
有了頭緒,陸冠生便籌劃起了跟著鄭和船隊“半下西洋”的計劃。
百多噸貨物,送到基地或者桴轅都不合適。既然是打著打撈沉船的旗號,倒不如直接開著打撈船在東海洋麵上解決。
可是他沒有打撈船啊!
這讓他想到了文化局的朱權。
“朱局長近來可好?”一個電話,陸冠生直接打到了朱權的私人手機上。
“托陸總的福,最近文物開采大豐收啊!”陸冠生看不到,但是可以想象朱權正紅光滿麵。
“朱局長,陸某人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
“陸總請說!”朱權現在對陸冠生就是能應責應。
“朱局長能否借我一艘打撈船?”
“哦?陸總可是發現了新寶藏?”
“五成把握!若是朱局長能借我一艘打撈船,到時候陸某與您分享成果可好?”
“陸總說話算話?”
“我陸冠生何時騙過朱局長?”
“需要我配船工嗎?”朱權算是答應了。
“不需要,設備機器我也不缺,船,我自己也會開!”陸冠生現在不會,但可以現學嘛!
現在的航船都是自動導航,而且他隻要開出去把船停在公海就行,沒啥技術含量。
“陸總何時需要?停靠在何處?”
“下個星期,開到吳淞港就行。拜托了!到時候我請船員們好好吃一頓,順便派專機送他們回城。”
“好!多謝陸總慷慨了!朱某恭候陸總佳音啊!”
“借朱局長吉言了!”
想想也是,借個船,租金一分不少,還能給朱權的文化局添寶,增加他加官進爵的籌碼,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