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肅的人，再怎麽玩也不會多跳脫。
    正兒八經地回答小朋友們問的問題，一板一眼地按照步驟生火，連串烤串，都是按照廚娘給的指示來。
    陸冠生說不是什麽大餐，還真不是什麽大餐！除了有那些糕點，還有他們自己串的烤串，最高大上的，大概就是磚窯裏的那一大塊牛肋。
    蔬菜啊，沙拉啊，主食啊，都擺在一張張長桌上，想吃什麽自己拿，相加什麽調料，自己加。
    大冬天的，在室外野餐，也是醉了！幸好有毛毯，有地熱平台，有篝火圍爐，不然錦城濕冷的冬天，還真不適合待在室外。
    雖說不高大上，但這烤肉還真是香！廚子給每個遞上盤子的人切上一片，淋上奇米秋裏汁。
    簡簡單單的燒烤自助，卻讓這三位官員們垂涎三尺。
    而且小孩子，“大孩子”，客人，傭人……沒有一個拘謹客套的。想吃就拿，吃完沒飽就再去添。
    聽聞陸冠生“入地氣”，被媒體笑稱之為“土地爺”，原先他們還不信。
    一個掌管著如此碩大的集團公司，掌控著科技界一半天下，直接負責著數以百萬計人的生計大業的巨頭，怎麽會真的接地氣？
    但今天，他們算是體驗過了！連錢久金這樣的大佬，居然也自己端著盤子弄吃的，而且不見生疏，可見陸冠生平時就是這樣的人。
    不是做戲，也不是拖時間。因為陸冠生一直都在他們的眼皮底下，根本就沒有打電話部署。
    用完餐，小朋友們去午睡了，臨走之前，陸冠生還答應了他們等他回來再陪他們玩。
    這質監局的官員來訪，任誰都會緊張重視，可陸冠生卻是一派輕鬆。這讓這三位官員覺得，陸冠生說的是實話，媒體是瞎掰。
    但是責任於身，調查還是要做的。
    登上陸冠生的直升機，四人來到錦浩總部大樓。
    “把負責人一起叫過來吧！”陸冠生遞給了丁正一個電話號碼。
    “呂先生嗎？”丁正用陸冠生辦公室的電話撥通了呂超的號碼，“我是質監局的丁正，請你務必現在就來錦浩辦公樓配合調查。”
    呂超正等著質監局的電話呢，接到傳喚，立馬就動身了。他距離總部半小時，丁正等待期間，順便處理了其他方麵的回饋。
    陸冠生給的電子通行證，他早就傳給了一批屬下。他們用餐的當兒，這些屬下已經分別去了錦浩旗下的各大生產點，隨機抽樣了一些產品。
    得到的回饋，當然都是正麵的。
    錦浩目前使用的機械製造材料，大多都是鈦鋼竹纖維。這種材料輕便，環保，天然無汙染，強度和柔韌性都是數一數二的。
    而且這是錦浩自行開發的材料，用了近兩年了，完全達標。
    至於提取竹纖維的竹林，也是錦浩自己的林場，完全天然灌溉。除了旱季會澆水，其他時候全是靠天吃飯，連農藥都不用。
    排除了其他產品的質量問題，丁正立即在官網上發了報道辟謠。
    這速度，看著像是在討好陸冠生。的確，丁正也是有這方麵的考量。
    晚一天，錦浩就會多損失一天，他也怕到時候沒發現什麽，陸冠生會糾著他讓他彌補損失。
    雖然不是他的錢，但若他輸了官司，用稅款補虧，這報告可不好寫，怎麽寫，怎麽都是他的責任！
    為官最怕的，就是擔責任，這樣給他的仕途抹黑的事兒，他是萬萬不會去做的。
    終於等來了呂超，丁正讓手下打開錄音，開始提問。
    “呂先生，想必你也看了新聞，知道我們的來意。”
    呂超恭敬地點頭。
    “請問，可以把合同給我們過目嗎？”丁正繼續。
    “當然，當然！合同副本就在我辦公室，我這就去取。”
    丁正的屬下跟著呂超去取了合同，遞給了丁正。
    翻了翻合同，丁正又問：“這合同是原件嗎？沒有作假？”
    “當然是原件！呂某人可不敢在各位大人麵前作假！”呂超點頭哈腰，恭維諂媚。
    “報道上說是哪個公司？”丁正問屬下。
    屬下翻了翻紀錄，回答：“東祥紡織。”
    “呂先生，陸總簽的，是東祥嗎？”
    “的的確確是東祥沒錯！”呂超點頭。
    “呂超，你記憶出問題了？”陸冠生挑眉反駁，“我可沒簽過東祥！”
    “陸總，我親眼看您簽的字，是東祥沒錯的！”呂超很肯定。
    “陸總，”丁正提問陸冠生，“您說不是東祥，那您能向我們確認，您簽的是哪家嗎？”
    “可以，我簽的，是金山成衣。”
    陸冠生這話一出，呂超露出疑惑眼神的同時，丁正翻開合同，與屬下遞了一個確認表情。
    “陸總，我們需要去孤兒院采樣，您請見諒。”
    “請便！”陸冠生攤手。
    丁正聯係了已經在孤兒院等待的外勤，很快拿到了幾件樣本。
    “什麽牌子？”丁正對著視頻問外勤。
    “金山成衣，沒有化學和輻射殘留。”對方回答得清清楚楚。
    “金山成衣？怎麽可能？”呂超耐不住了，“我明明給陸總的合同上，簽的是東祥紡織啊？”
    “我什麽時候簽過東祥紡織？”陸冠生白了呂超一眼。
    “合同上明明寫的東祥嘛！你自己看……”呂超一把拿起桌上的合同翻開，可是合同第一頁就讓呂超說不下去了。
    乙方：金山成衣！
    “不可能！這不可能！”呂超瞪圓了眼，“肯定是我拿錯合同了！”
    “還有別的合同？”丁正示意屬下跟著跑出去的呂超，一探究竟。
    這人剛剛明明就說了肯定是這一份，現在怎麽又說不對？
    麵對丁正疑惑的表情，陸冠生淺笑，抬了抬下巴，示意一起跟過去？
    站在門口，幾人看著呂超拿出了好幾份合同，翻了翻，然後就傻眼了。
    丁正這樣的老狐狸，沒有給呂超反應的時間，他已經聞出了貓膩！伸手一把拿過呂超麵前的幾份合同，呂超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第一份，乙方正是東祥，翻到簽字頁，並沒有陸冠生的簽名，而是一個大大的駁回章。
    “陸總？這是您蓋的章？”丁正問。
    “不是，駁回章一般是我的助理甫緹的手筆。一旦被駁回，就根本到不了我手上。”陸冠生搖頭表示從來沒有見過或者接觸過東祥紡織。
    又翻開另一份，丁正問：“陸家寶是誰？”
    “陸家寶？”陸冠生看了一眼已經額頭冒汗的呂超，“管理著錦浩旗下一個手機廠，曾經是我的弟弟。”
    “曾經？”丁正覺得，弟弟就是弟弟，還有曾經？
    “年前陸家要移民太空城，與陸家簽了解除親屬關係合同。”陸冠生打開平板，給丁正看合同。
    “這個陸家寶有決策權？”丁正繼續問。
    “股份為零，決策權麽，除非和手機廠有關，其他決策與他無關。”
    “這麽說，你這個前弟弟偽造公文？”丁正將手裏的合同遞給陸冠生過目。
    “這就要問呂經理了！”陸冠生看了一眼合同，“這是代表公司決策的合同，甲方是錦浩……至於為什麽是陸家寶簽的字麽……”
    陸冠生睨了一眼呂超：“為什麽呀？”
    “怎麽會是東祥？怎麽會？”呂超已經進入了自我意識的混亂狀態，自言自語，詞不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