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5章多作兩個揖算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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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別駕張大素作為隨行屬官,聽到李元祥想要去蘇門島,默默握緊了拳頭:陛下,你可千萬要答應江王的請求,我實在是沒有精力再去尋找,消失的他!若是你不同意,他哪天又雙叒叕……迷著路跑到夷州去,我該找呢找呢還是找呢?
「阿兄,喝茶。」滕王舍人張大安將剛泡好的茶倒了一杯,放到張大素麵前,語氣裏帶有一絲提醒。
江王再不靠譜,也是陛下的親弟,貨真價實的大唐親王。再說,他的迷路又不是簡簡單單的真迷路,二兄多少有些掛像了。
張大素裝作不經意地看了眼李元嬰,端起茶盞喝茶……驚詫地看向張大安,求證道:「蘭花香?」
「此茶來自泉州南安,具有香、濃、醇、甘的特點,水以石泉為佳,七泡仍有餘香,名烏龍。」張大安提壺注水,輕聲講解道。「茶壺為義興縣發現的紫砂泥燒製,紫砂壺泡茶,色香味皆蘊,暑月越宿不餿,就算久置不用,也不會浸染宿雜氣。」
如有雜味,隻要用時先滿貯沸水,立刻傾出,再浸入冷水中衝洗,元氣即可恢複,泡茶仍得原味。第一次沏茶時整個茶壺就像才出籠的包子熱氣騰騰,絕佳者甚至還有「汗珠」凝結。
以上都不是重點,重點是紫砂泥的發現過程。江王追捕野豬的過程中,偶然間發現紫砂泥,認為它顏色很別致,便帶回兩箱,送給滕王,滕王將泥交給杜少卿,杜少卿研究之後,交給蕭司馬。
蕭司馬做了個上小下大覆鬥式茶壺,造型方中有圓,陰刻行書:無案牘之勞形。燒製成功之後,滕王愛不釋手,把玩三日忍痛派專人送入長安。陛下讓少府監在義興開窯燒壺,禁止民間私采紫砂泥,千金難求。
張大素:「……」
紫砂壺,義興紫砂泥燒製,不會說的就是江王非要帶回的那兩大箱泥巴吧?
阿巴阿巴阿巴???
「江王還曾見山溪裏,疊石如城,瑩潔可愛,帶回幾方說要送給滕王。」張大素喝了三盞茶之後,心情平複下來,腦子已能正常運轉,好奇心漸起,問道。
之所以最先想到那幾方溪石,隻因為它們確實堅密柔膩、溫潤如玉,青黑色的表麵還點綴著金點,有的細小如塵沙,稍大者如穀粒;有的又像斜風細雨,或者暴雨打芭蕉,聚散不同,形態各異。
「滕王親自出手雕刻做成硯台,分別送給陛下、虞公和歐陽公。」張大安將茶點往張大素麵前推了下,忍笑提醒道。「用些甜點,以免出現茶醉。」
看到張大素拿起茶點,才繼續說道:「虞公對硯台評價極高,說什麽發墨如油筆毫無損且滌蕩即淨。歐陽公說,更有寒冬儲水不凍,盛夏儲水不腐的優點。」
長兄承繼了郯國公爵位,隻要做事別太離譜,就算當不了一部尚書,混個禮部侍郎還是沒有問題的。他們沒有任性的資本,尤其還是這種與政務無關的任性。
「張別駕,請移步用膳。」崔興宗長身玉立地走過來,臉上掛著標準的禮節性微笑,露出白晃晃的八顆牙,和秋天的陽光很配,能閃瞎眼睛。
以江王的性格,不可能讓屬官用完午膳再來碼頭。陛下原本也沒想著帶江王同行,擔心他與滕王雙魔合璧「荼毒」錢塘城,更擔心他一不小心迷路,「帶著」滕王跑到夷州去,三五年也找不到歸路。
「有勞崔舍人。」張大素忙起身拱手一禮,別駕的品級確實比親王府舍人高,可崔興宗出身博陵崔氏,他母親又是真定長公主……橫豎禮多人不怪,多作兩個揖算得什麽。
張大安暗暗搖頭,他家阿兄的行為有些割裂,用滕王府的常用語便是:你傲嬌得有些自卑,自卑得有些猥瑣,猥瑣得又有些豪橫。
崔興宗邊走邊介紹著蓴菜銀魚羹,酒蒸白魚,
還有麻辣河蝦……坐到餐桌旁,正好介紹完,笑嗬嗬地說道:「隨園食單的菜品越來越豐盛,張別駕定會隨著江王的食單名垂青史,真真羨煞旁人。」
大安的兄長人還怪好滴,別的本事先不說,找人的本事絕對能排進大唐前五。不論江王遊蕩到哪裏,他都能用最短的時間找到,速度僅比蕭十一慢一點點,但是蕭十一作弊……更準確的說法是,他有外掛,可以禦劍飛行。
張大素:「……」
這種機會給你,你要不要?
……
「機會呢給你了,能不能抓住就看你的本事咯。」曲昭容笑靨如花,拈起一顆瓜子,輕輕放到徐昭儀的手中,略帶挑釁地說道。
原本陛下隻想帶她同行,結果徐惠拿著封信,淚眼婆娑地說什麽擔心妹妹,幾年未見不知她是否還是舊時那般活潑可愛。陛下心軟,便同意帶她同行,還說什麽得娥皇女英相伴,也算效仿先賢。
「妹妹說的話好生奇怪,我聽不懂。」徐惠隨手讓瓜子落回蓮花青瓷盤,抬手拂了下鬢角,笑容嬌怯柔弱,如同剛出水的小白蓮。
「聽我家阿妍說,曲三娘如今仍是總領歌舞伎,沒能成為夫人,曲昭容也該多用用心才是,以免她蹉跎了最美的年華,隻能為人填房繼室。」
便是肯做填房繼室,也嫁不得好人家,常樂公主不是傻子,不會做虧本的盤算,再說又不是她嫡親的女兒,當然要利益最大化。
曲昭容眼底閃過一抹冷冽,就像草原上盯住黃羊群的狼,擁有著足夠的耐性和毅力,隨時準備著擇機而噬……拔下頭上的金簪,手指劃過冰冷的玉石,明豔而又張揚地笑道:「我家阿姊的婚事,不敢有勞昭儀費心竭慮,陛下說定會為她尋到如意郎君。聽說滕王幫她準備了全份的縣主規製的嫁妝,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家的小郎君呢」
嗬嗬,三娘總領歌舞伎不假,廣野澤和洪澤湖的館閣也歸她總領,豈是那個傻乎乎的徐氏能比的?姊妹二人腦子都不甚清楚,難怪會被人算計到無法重身。指望男人的愧疚來爭寵,還不如想著怎麽養隻鸚鵡來解悶。
「縣主規製的嫁妝?」徐惠瞪圓了丹鳳眼,難以置信地追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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