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朋友就該用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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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浩這一覺睡得無比踏實。
宛如浮萍生出了根,他虛無的人生有了意義。現在他想起了所有的故事,有了真正的家人,還有值得為之奮鬥的目標。
他要回去一窩端了孤兒院,把侯先生關進大鳥籠賣到荒蕪的郗洲去。
當然,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起床吃個早飯,準備觀摩沒有任何正麵情緒的楚風翎情緒失控是什麽樣。
他自認見多識廣,這推門出去無論是見到什麽都不會讓他驚訝。但看到錯位神在廚房裏炒菜時,他的大腦還是宕機了。
“這……這什麽情況?”
夏至趴在沙發上填塗色本,答道:“紅姐這兩天趕項目,睡在公司裏,錯位神就留這了。”
“我知道他留這了,我有眼睛,但是他為什麽會在廚房做飯啊!”
“中午了嘛,差不多該吃午飯了。”
“不,我是問為什麽會是錯位神在做飯……”
說話間,錯位神端著兩盤菜走了出來,怨念滿滿地瞥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不做飯誰做?你們是打算吃板栗炒板栗,還是站在太陽底下光合作用?”
千聞言站起來要為他心愛的板栗討個說法,陳浩嚐了口菜驚為天人,唯恐千出言不遜冒犯了錯位神,錯位神一氣之下不再拾起鍋鏟,於是一把把千拉到餐椅上,夾了塊紅燒肉塞進他嘴裏。
吃到好的,千自然就將為板栗正名的使命拋之腦後,屁股穩穩坐在椅子上一口接一口吃了起來。
“所以你昨天恢複靈力的那段時間都去幹嘛了?”千嚼著肉口齒不清地問。
陳浩微微愣神,昨晚他一直在為自己慘痛的過去傷身,自動忽略了那四個小時自己做出的可怕行徑。這會千提起來,遲來的愧疚霎時發作,猛烈地炙烤他的心髒。
可木已成舟,悔也無用。陳浩歎了口氣,夾了筷子土豆絲,問起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屍體應該都處理妥當了吧?”
夏至的筷子顫了一下,她沉吟片刻,道:“有個好消息和壞消息。好消息是我清理了十具屍體,壞消息的其中有三個是我殺的。”
陳浩手一鬆,土豆絲大半掉在了桌上:“不是,那還有個人呢?!”
“你確定他們都死透了嗎?”
“那肯定啊,每個我都用劍戳到不動了,一個個都跟馬蜂窩似的,怎麽可能活著啊!”
夏至托著下巴思索了幾秒,聳聳肩,輕鬆地說:“算了,不管啦。說不定是在我趕到前被什麽變異蟑螂人吃掉了。”
“你這什麽話,怎麽能不管呢!你昨天還抱著我說什麽血脈相連的家人……誒,這四季豆是不是沒熟啊,姐你嚐嚐?”
錯位神那盤四季豆大抵是真沒熟,陳浩抱著馬桶大吐特吐時懊惱地想,明明自己在那四季豆吃起來格外脆爽時就有所察覺,卻因為盲目信任錯位神的廚藝以及貪嘴吃了大半盤。
被他忽悠著吃了另外半盤的夏至生龍活虎地走進衛生間,囑咐他吐完記得刷馬桶,生龍活虎地離開,隻留陳浩瞪著馬桶蓋哀愁地思考為什麽隻有自己食物中毒。
夏至走後,楚風翎進來找他要昨天夏至給他的名單。
他本來就是個冷心冷肺的狗東西,此時喝了恢複靈力的藥,人也愈加刻薄了。看著虛弱的陳浩顫顫巍巍地找名單,不僅沒有幫忙,還嫌惡地後退一步:“要不你洗個手再拿吧,太不衛生了。”
陳浩往他腳上撲去,惡狠狠地大喊道:“信不信我吐你身上!”
細小的閃電在他抓住楚風翎褲腳前劈下,給他炸了個新發型。陳浩老實了,爬起來洗手擦淨,摳了坨不知是夏至還是紅姐的麵霜當護手霜,完成這一係列動作後,才把名單給了楚風翎。
“大白天的你就去行凶啊?”他隨口問道。
楚風翎隨口答道:“白天光線亮,不容易出現屍體不翼而飛的情況。”
“哈,你媽的。”
經過與馬桶相依為命的兩小時後,陳浩靠著算不得多麽強健但著實難殺的體魄緩了過來。
人一緩過來,就會開始想寫七的八的有的沒的,比如為什麽有一具屍體不翼而飛。
想得多了,自然要付諸行動。陳浩決定重回犯罪現場,瞧瞧是哪裏出了問題。
然而他很快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不清楚消失的是哪一具屍體。通常,他隻消問一嘴夏至就行了,但這會實在是不巧,無所事事了幾天的夏至偏偏挑在這個時候去老同學家串門了。
陳浩考慮過八個犯罪現場全部重回一下,又覺得那樣未免太過明顯。思來想去,決定把千和小花都拖下水,分頭行動。
朋友嘛,就該用在刀刃上。
千和花辭不是傻子,直白地說出他的目的他們肯定不會配合。但陳浩是何等妙人,眼珠子一轉就是一個餿主意。
他衝出去聲稱自己昨晚不止想起了趙海夢,還做了些離奇的夢,有什麽很關鍵的東西藏在以下八個地點,雖然去一趟很可能解決所有問題結束循環,但為了安全起見大家千萬不要去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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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這些時日接觸了太多不良少年,性子變混了不少,聽到這話,竟是站起來嚷嚷道:“我還非要去看看,能出什麽問題呢!”
千擔心地摸了摸他的額頭,關切地問:“吃生四季豆吃出幻覺了?”
錯位神從報紙後抬頭瞥了兩眼,冷笑一聲,嘟噥著“這可不是什麽好征兆”,撥弄起手上的表。
陳浩本就不指望錯位神幫什麽忙,遂也沒有理會。他撕了兩張便簽紙,將昨天去過的地址默寫下來,分給了兩個朋友。
他算盤打得好,但隻有叛逆期發作的小花跟著走,千則是死活要拖他去醫院看看。兩人拉拉扯扯溜出去三條街,正巧在河堤邊遇到毀屍滅跡的楚風翎。
楚風翎拎著屍體,陳浩和千拎著彼此的衣領,場麵顯得有些滑稽。
陳浩認為這個時候多少該寒暄兩句,又不知道說什麽。畢竟眼前這個情況他也說不出“今天天氣真好”一類稀鬆平常的話。
現在的楚風翎自然是不會考慮這種問題——實際上以前的楚風翎也不會考慮這種問題。但正常狀態下的他怎麽也會打個招呼,而不是直接把屍體拋給他們,說:“你們來得正好,別閑著,把這個處理了。”
理直氣壯得讓陳浩差點以為是自己殺的人。
千望著他匆匆遠去的背影,惆悵地歎了口氣:“他以前至少會說句‘來都來了’。”
“……這也沒有有禮貌到哪去吧?”
俗話說得好,殺人容易拋屍難,加之陳浩本就不精於此道,更是難上加難。
他與千商討出眾多方案,比如找個沒人的地埋了、偷偷藏在垃圾中燒了,或者找個連釣魚佬都不屑去的水塘沉了,最終決定還是讓專業人士來處理。
他們各捐了一件衣物套在死者身上遮住傷口,假裝他是他們喝醉的朋友,一左一右扛著去了可燃垃圾幫總部。
接待他們的落戈恰到好處地顯露出幾分看廢物的眼神,旁敲側擊地詢問他們在暮寒都學了些什麽。
陳浩像提著隻雞一樣提著人,無奈道:“學校也不教這個啊。”
她搖搖頭,也不說給他們倒杯水,隻讓他們自己隨意,接過屍體拖著走了。
他們二人也算懂點人情世故,聽落戈的語氣便知這句“隨意”是在送客,識相地告辭,另外從她桌上順走了兩大把跳跳糖。
“還得是年輕人的辦公室好啊,還有跳跳糖。那些正經的辦公室裏放的都是薄荷糖。”陳浩感慨著,充耳不聞後麵落戈的磨牙聲。
臨走前,千突然又說想體驗下這裏的豪華廁所,陳浩表示非常理解——上次來時他也這麽幹過。然而這裏的廁所極其反人性,一進隔間,喇叭就會啟動,配著激昂的音樂大聲鼓勵如廁人。
陳浩微笑著祝他一切通暢,什麽也沒說。
興許是針對他不義行為的報應,陳浩目送著千走進廁所不久,後腦勺就被狠狠撞了一下。他捂著後腦勺,回頭見是一個陌生的少年,歪歪地套著不知哪所學校的校服外套,肩上扛著一條風幹的劍魚。
“同學,你這魚幹哪來的?”
“抽獎抽的。”少年上下打量他兩眼,“你不是可燃垃圾幫的人吧,以前沒見過你。”
陳浩瞎扯了些仰慕驚天動地大力神的英姿、過來考察發展前景一類的鬼話,準備打發了他就去廁所看看千,少年卻把魚幹一橫,攔住了他的去路。
少年小心地瞟了眼周圍,低聲警告道:“快跑,這不是什麽好地方,不要來。”
陳浩頓時來了興致,也壓低聲音問:“怎麽說?”
“別問,我不能說。”少年斜抱著魚幹,又瞟了眼周圍,緊張地說,“至少不能在這說。”
他立馬把廁所裏的千忘到了九霄雲外,順著少年的話說:“我懂,隔牆有耳嘛。不麻煩的話,我們出去尋個僻靜的地方慢慢聊?”
這句話透露出的急切起了反作用,少年警惕地搖搖頭,抱著魚就跑。
陳浩直覺事情不簡單,伸手拉住劍魚尾巴,長籲短歎:“同學,你有所不知,其實我來這也是有別的原因……如果我們目標一致,說不定能合作共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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