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雞儆猴？
    現在不宜殺雞儆猴，時候不對！
    那120多人對你並沒有歸心，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同僚，哪怕他們對這個同僚不熟，但身份在那。
    你如果現在對裏麵這個人下手，他們更容易兔死狐悲，而不是被震懾。
    殺雞儆猴，是要在你有一定人群基礎作為底氣後所用之手段，以威懾其他對你不服之人。
    可你如今連最基本的人群基礎和認可全無之情況下，貿然說什麽殺雞儆猴，最終得來的不是震懾與歸心，而是人人心中皆有抗拒。
    離心離德便是如此來的！”
    陳秋娓娓道來其中各種關竅，每個人在每個位置都有不同的處理事情的方法方式，崇禎以前坐在金鑾殿上，是以皇帝的身份處理事情自然可以少很多顧忌，因為他占著皇帝的名分。
    可現在。
    他什麽也沒有，甚至不能主動表露出皇帝的身份，自然不能用如此暴烈之手段，而是需要借力打力。
    東廠的番子並不全是太監，因為沒有那麽多太監，東廠底下的檔頭大檔頭，也不全是太監。
    但是，在明麵上崇禎皇帝一家子已經全部沒了，李自成已經進入了京城的情況下，還能被曹化淳給收攏起來的，大多數都是太監。
    最起碼一半以上。
    杜風雨派人去找時，這些檔頭還都沒有出城，都是剛收拾好東西，正準備出發，就被人找上門來了。
    剛找到他們的人表明了錦衣衛暗樁的身份。
    才發現，他們自以為隱秘並且入住了快半個月的地方，其實在別人眼裏洞若觀火。
    不得不說，東廠，也是一個監察百官的特務機構，但是比起錦衣衛特意的暗樁，而且是早就廝混在城裏如同地頭蛇一般的暗樁，他們這初來乍到的，還算是差了點。
    幾位檔頭很快就到了，畢竟還沒有出城，所以路也不遠。
    朝著崇禎拱手：“首領，著急著把我們叫過來，所謂何事？”
    他們知道眼前此人名叫朱信，但總不能直呼其名，曹化淳將他們這夥人，交給崇禎的時候，曾經隱晦的說過聽話就好，便是盡忠。
    聽到曹公公這麽說，再聯想到此人名字和姓氏，他們心中有個一絲猜測，這個人可能就是皇族。
    但也隻是猜測，他們是東廠番子，為皇族效命也是應該。
    所以也就沒意見。
    最重要的是，李自成在京城對百官以及富戶拷掠的慘烈程度嚇到他們了。
    他們東廠的番子本來名聲就不好，如果被李自成盯上了，可能在劉宗敏軍營裏麵被烤著吃的當中以後說不定會有自己一個。
    這也是他們死心塌地的跟著曹化淳的原因之一，有時候沒有太多的選擇，本身就是一種選擇。
    所以這幾個檔頭，行禮詢問時，姿態壓的很低。
    崇禎點了點頭，剛準備開口，卻被陳秋給製止了。
    因為這個時候，燕小六突然從商鋪裏探出頭來，左右看了幾眼，看到沒人了，才鑽了出來，準備若無其事的離去。
    陳秋淡淡的下令：“去，把人拿了！”
    杜風雨沒動，因為，陳秋的目光是投向崇禎的。
    崇禎明白，轉頭對幾個檔頭說：“這個是你們誰的人，自己處理吧！
    這家商鋪裏麵是李闖的眼線，你們去全部拿下，莫要走脫一個！”
    原先還莫名其妙的幾個檔頭，聽到這裏，哪還不明白把他們幾個叫來的意思。
    臉色瞬間變了。
    同樣臉色驟變的還有燕小六，當他看到幾個檔頭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東窗事發了。
    在宮裏出來，並且在東廠廝混過好幾年的人，當然知道在這些地方處理奸細的手段可謂是殘忍到了極點。
    所以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的燕小六很果斷地將一根釘子插進了自己的太陽穴。
    西城門外五裏處。
    120名東廠番子齊聚於此，每個人身上都背著行裝和兵刃以及糧食。
    他們不知道自己將要去何方，心中說不彷徨是假的，本來已經打算跟著曹公公在皇陵了此殘生，可沒成想，曹公公把他們托付給了一個姓朱的人，隻說了一句，大明還沒亡。
    其實有這句話，就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賣命。
    可能論對大明的忠誠。
    那在駱養性的帶領下，開門迎闖王入京城的錦衣衛，還遠遠比不上東廠的番子。
    他們才真正是除了大明，就什麽也沒了。
    但此時。
    東廠殘部被曹公公編為12天幹，每一個天幹部，都有一個檔頭統領。
    但此時，這些檔頭臉色嚴肅地站在集結的東廠番子跟前，在12個檔頭麵前是一個倒斃的東廠番子。
    在場的東廠眾人一眼就看出這個人是自盡的，用右手將長長的鐵釘直接毫不留情的插進了自己的太陽穴。
    這種行為，他們很熟悉。
    這就是東廠的人在執行任務，敗露行常時，不願意被別人抓住，進行的自我了斷。
    “那不是寅虎部的燕小六，怎麽就自我了斷了？”
    麵對議論紛紛的東廠眾人，十二個檔頭都皺了眉頭，擔心在即將到來的朱信麵前，失了體麵。
    子鼠部的檔頭大聲喝道：“肅靜！”
    然後12個檔頭都轉身朝後方躬身行禮：“迎首領！”
    馬蹄聲傳來，十騎鐵甲開路，五名布麵甲士押著倆人，走在10名騎兵後麵。
    再後麵，十輛馬車隨行，再往後，是15名已經把胖襖給換下，穿上了布麵甲的錦衣衛。
    看到這一行人，本來還有點吵吵嚷嚷的東廠眾人，頓時安靜了下來。
    不說別的。
    如果正麵對攻，隻要對麵的那十名鐵甲騎士騎術不拉胯，雖然隻有十騎，但是團滅他們這區區120來號東廠番子還是綽綽有餘的，誰叫他們無甲呢！
    除非他們有戚少保改良的鳥槍，在近距離內破甲杠杠的，哪怕他們打的不準，但是100多抬鳥槍，集火還打不死10名鐵騎嗎？
    可問題是他們沒有鳥槍啊！
    李自成也不會容忍他們有鳥槍。
    而且他們也知道，對麵並不是隻有10副鐵甲，光是鐵甲就有22副，布麵甲也有20來副，光是看著對方身披鐵甲那麽長時間行動自如，就知道對方的身板也是極為強悍的。
    普通人，誰能長期披著一副50多斤的鐵甲，日常活動。
    要知道就算是九邊的戰兵，那也是戰時才把鐵甲披上。
    看到眾人恭迎自己，崇禎看向陳秋，要知道他在陳秋這裏依然隻是一個伍長而已。
    相比起這個東廠的首領，崇禎知道自己更應該看重的是陳秋這邊的一個伍長。
    看他還知道請示自己，陳秋讚許的點點頭，示意他去吧！
    崇禎，這才讓馬貴領著五名甲兵，把那兩個從商鋪裏抓出來的李自成方探子，推到前麵去。
    他站在東場所有人跟前，環視了一周，才說出一句。
    “知道嗎？剛才，我們差點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