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
    沒有速度的衝鋒，其實跟送死沒有區別。
    特別是腳底下都是不規律的溝溝坎坎時，有幾個一不小心把腳陷到溝坎裏去的，直接就把腿骨給折了。
    但想來這幾人是個運氣好的。
    因為那些依舊還在溝坎之間蹦跳的清軍，迎來了槍彈的洗禮。
    鳥槍的射擊威力，過了百步就不能穿甲，而且他們的準頭，一般到不了百步。
    但是，抬槍就不一樣了。
    緊急從海島上用船運過來的曹友義，手上的100杆抬槍是收官之戰。
    這玩意兒有效殺傷射程是500米，就是沒有膛線，所以遠了不準。
    但是兩米多長的槍管子，給予了這支槍足夠的射擊穩定性和威力，也更好瞄準。
    如果曆史不能改變，最後一位號稱半聖的曾國藩，用的就是這種戰法對付洪秀全的拜上帝軍。
    用溝溝坎坎以及到大腿甚至隻到膝蓋的矮牆來遲緩敵人的速度，然後利用抬槍超遠的射程對他們進行截擊。
    用曾國藩的話說：“結硬寨打呆仗！”
    在不規則不規律的溝坎之間，不管是人還是馬，速度都起不來。
    無論是人還是馬，隻要速度快不起來麵對火槍時，特別是威力大的火槍，隻有一個下場。
    也許抬槍這種東西到了清晚期的時候，可能對比起西方的火器而言，已經落後了好幾代。
    但是在現在，屬於世界領先水平的一種武器，雖然有點笨重。
    但其實非常適合用來對付騎兵，如果再加上曾國藩的戰術的話。
    100支抬槍，分為5排，卻不是人員輪換，而是前麵的槍打完了就有人接過傳到後麵去，讓他們清理槍膛上火藥上彈，而前排打完一槍之後會馬上有人把裝好彈藥的槍傳到前排。
    這樣就很快，幾乎沒有什麽間歇，就是這麽連續的打。
    曹友義看著前麵在槍聲中紛紛倒地的蹦跳著衝鋒的清軍，無論他們跑得多快，都快不過前方的槍手扣完扳機之後又重新接一杆槍來，繼續扣扳機。
    “可惜，這槍的震力太大了，一般人最多才能打5槍就得換人，否則，再多就傷人了。
    不過縱然如此，也比我以前的戰法，要好太多了。
    陳師的戰法改良，省去了許多時間！”
    曹友義以前的戰法，連輪換法都算不上，根本就形成不了持續有效的攻擊。
    現在。
    身後10人，為一個槍手做後備力量，清理槍膛，裝上火藥，裝上彈子，再隨時準備在他身後。
    他一打完，就馬上把上好槍彈的槍遞過去，把打完的槍接過來，在重複清理槍膛上彈等動作。
    一下子，就把這種槍，打完一槍後，再打另一槍，需要很長時間的弊端，給完美的避開了。
    而且，射擊的速度極快，每個人隻射5槍，然後自動換下一個人。
    20支抬槍一排，這種短時間射擊速度甚至不下於200條鳥槍打出的子彈量。
    兩三百名清軍，在這種連續到可怕的射擊速度麵前，全部飲恨當場。
    除了那幾個摔斷腿的，都死了不能再死了。
    陳秋領著人從河邊快速趕了過來，到了地方之後，隻發現是那些披甲的持刀新兵，正在給戰場上的清軍補刀。
    補刀，確實是訓練新兵戰場適應性的很好的方法。
    在古代，很多人訓練士兵戰場適應性時，大多數用的是狗。
    更多的時候，是在戰場上的補刀。
    除了補刀的士兵以外。
    有些人正在扒屍體身上的鎧甲，有人正在牽沒有被打中的馬，也有人把死馬抬到一邊，當然更多人是在挖坑。
    這就是打掃戰場。
    黃蜚見到陳秋，趕緊過來迎了下：“陳師，黃蜚幸不辱使命，這2000人馬隻逃了二三百人，但老曹已經在後麵候著他們了！
    剛才我派人過去時，槍聲已經停歇，老曹他們正在打掃戰場。”
    話音剛落，曹友義的笑聲已經傳了過來。
    “陳師，曹友義亦不辱使命！
    二百八十二騎清兵，擊斃二百七十六人，有六個摔斷腿的，被綁了聽候發落！”
    陳秋哈哈大笑：“好，分開審訊，問問遼陽城裏麵的兵力情況！”
    “領命！”
    曹友義作為一個總兵，他可能不通審訊之術，但是，他手底下的親兵，不可能沒有這方麵的人才。
    所以，他並沒有離開，而是看著這位陳師考校學生。
    “朱信，對這場仗，你怎麽看？”
    崇禎上前了兩步，欲言又止。
    今天的這場仗，有點顛覆了他的認知。
    其實在好多天前，金州衛關牆上的那場仗，就已經對他以往的認知有所顛覆了。
    再加上今天這一仗。
    可以說感覺跟以前所聽到的，看到的報告，都不一樣。
    他在紫禁城裏坐著時聽到的遼東戰報，大多數都是跟清軍作戰自己損失了幾百幾千人，而清軍大概損失幾十人，連讓清軍損失幾百人的戰報都少。
    甚至連吃人出名的祖大壽，在寧遠堡手握四千戰兵對抗清軍時，隻斬首五十級，都因戰功被升為總兵。
    又在黃泥窪打敗想要投奔後金的蒙古兵，斬首十三級，號稱大捷！
    如果斬首十三級都號稱大捷，那現在，陳秋手裏隻有2000水兵，300曹友義的親兵，還有4500剛從農奴轉變為新到不能再新的，裝備都不全的新兵。
    這樣的大雜燴，居然隻是區區兩個埋伏，不對，應該說兩個半。
    就搞掉了清軍的兩個甲喇3000鐵騎，自己這邊居然還沒有什麽損失。
    這跟他以前所聽到的看到的報告完全不同，他一時間都弄不清楚，以前報告給自己的那些戰報到底是不是假的？
    他甚至有一個錯覺。
    清兵有那麽難打……嗎？
    “你現在處於學習階段，不要怕提出自己的觀點，哪怕錯了，也隻是你朱信錯了！
    誰都有錯的時候，哪怕是當皇帝，也是可以錯的。
    但是當皇帝這個身份錯的時候，付出的代價將會很大，可是你朱信又不是皇帝，錯了怕什麽？
    要敢錯！
    隻有錯過，才會認知得更深刻！
    當然，不錯更好！”
    陳秋語重心長的讓崇禎說出自己的想法，當一個人學習的時候，不要把自己搞得那麽深沉。
    否則誰知道你學沒學進去？
    崇禎想了想，還是把自己心裏的話說了出來。
    “陳師，不瞞你說，以前邊軍的戰報，特別是遼東邊軍的戰報，打死一個後金士兵，極為艱難。
    要是能領軍斬首10級以上，就已經是大捷了。
    若是能有百級，總兵官都得做一做。
    可現在，自我等過海以來，死在我軍手上的，就已經超過了4500人！
    這還是清軍嗎？
    此時我心裏總有一個疑問，這不會是假的吧？”
    假嗎？
    突然，曹友義的親兵欣喜的衝了過來：“軍門，遼陽城隻有1000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