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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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雖然舍不得這片天地,但終究還是落了下去。
月光中,從城牆往下看,依然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地方人聲鼎沸,並且對方還在工地上燃起熊熊大火。
看來是打算連夜造出攻城器械,對麵領軍的黃口小兒怕是已經迫不及待的想來爬城牆了。
他代善又何嚐能夠吃睡安穩,雖說想引那黃口小兒領兵攻城,但是,從對方賺這外城來說,膽大心細。
最重要的是軍紀好!
他今天在城牆上盯了一白天了,對方雖然控製了外層的城牆以及街道,街道上無故逗留者被斬殺是應有之義。
但從對方是否闖入城中百姓家,哪怕這些是女真人的百姓,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也沒有闖進去。
至於那些貝勒府王府,被拆了房梁做攻城器械的,屬於是正常行為。
他不知道,如果這些人打下了整個城池,會如何對待女真人留在城中的家小,但最起碼目前為止,在沒有軍令的情況下,對方對城中所有百姓家庭並沒有進行騷擾。
由此可以看出對方對軍法的看重,也由此可以看出,對方的戰力。
一隻沒有軍法約束的軍隊,是無法形成強悍且堅韌的戰鬥力,哪怕你破城之後可以十日不封刀為誘,也不行。
以利誘之,順風仗可以打,逆風了就不行了。
唯有軍法約束,該賞則賞,該罰則罰,方能長久。
他領兵50年,當然知道這個道理。
所以,他知道這個白天提了一嘴叫陳秋的黃口小兒,是個勁敵。
隻是這大明,有姓陳的將門嗎?
代善不知道,在他眼前人聲鼎沸的攻城器械的製造現場,那個叫陳秋的黃口小兒,卻在命令努力趕工的曹友義,先造出兩副棺材。
“棺材?”
曹友義愣住了,好好的造什麽棺材。
“對,棺材,而且棺材要大,最起碼要裝得下兩個我!”
陳秋笑著說:“另外,你們明麵上需要熱火朝天的打造攻城器械,但是暗地裏,從這裏挖地道到城牆底下。
要可以將棺材運送到城牆底下地道。
黃蜚在查抄接收西洋火炮匠師,以及漢軍火炮將作營時,營區裏雖然已經沒有了火炮,但依舊按照清軍的命令在配火藥。
光是火藥就繳獲了三五千斤!
幾千斤火藥,別說炸開眼前的城牆,就是把整個內城的城牆給拆了,都夠了!
代善還是老了,或者這10來年被窩在家裏,把自己給窩壞了,打仗已經跟不上時代了,都意識不到火藥的威力。”
曹友義明白了:“您是打算,用棺材裝火藥,炸城牆?”
陳秋點頭:“這個火藥,裝的越緊密,緊實,燃爆起來威力就越大。
其實不需要棺材也可以,但可能威力就沒那麽大。
所以還是謹慎點,弄幾口棺材,裝滿火藥,再把棺材釘給釘上。
從地道裏送到城牆底下去。
所以,你明天裝樣子也得給我裝出一個樓車,三四具雲梯!
並且晚上還得用一夜的時間把地道給挖到城牆底下去。”
曹友義有點迷糊了:“既然都打算把城牆給炸了,還造樓車和雲梯,是否有點多此一舉?”
陳秋笑了笑:“為免城牆炸了還需要進去與太多人拚命,幹脆就選一個方向佯攻,然後等敵軍集結於這麵城牆嚴陣以待時,再來一個天崩地裂。
畢其功於一役,豈不快哉!”
這下,曹友義算是明白了,不由得脊背有些發涼,他自詡也算是個聰明人,但此時卻發現,論在戰場上的手段,自己跟眼前這位一比,差的還是太遠了。
崇禎第一次感覺夜晚如此煎熬,他現在守一個城門,不敢睡。
一旦睡了,他會擔心裏麵那個老家夥代善,半夜衝出來偷營。
這些天跟著陳秋,他可是見識到了,在戰陣之上,任何一個疏忽都有可能關係到勝敗。
根本就不是在紫禁城裏看奏折,了解的那麽片麵。
他一邊在防範在城裏代善會在自己手的這個城門衝出來,一邊琢磨著,陳秋會什麽時候讓自己恢複身份?
白龍魚服,哪怕是龍,變成了魚,也很容易死掉的。
所以從帝王的角度來看,白龍魚服,從來都是講龍很蠢,居然真的變成了魚,當龍變成了魚,就沒了種種神通,也就沒了身份上的威懾。
很容易,永遠變不回龍。
說實話,他有這個擔心。
但是,他又覺得最近自己學到的東西,很值得。
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如果自己不聽陳秋的安排,現在稍微有點打開的局麵,可能就會前功盡棄。
自己稍好一點,可能就可以回南京繼續當一個傀儡皇帝。
如果,現在跟著陳秋走,再不好,也不過是一個跟去南京一樣的傀儡皇帝。
如果,陳秋真的隻是為了大明,為了老朱家,那自己或許以後還能當一個正常的皇帝。
一個恢複了河山,不再受現在士大夫階層的鉗製和控製的皇帝。
按現在陳秋的所作所為而言,看他把兵力全部分配給自己一家子,應該,沒有私心吧?
他就這麽胡思亂想過了一夜,幸好,當天晚上,沒有什麽動靜。
雖然不遠處的城牆,也依然有著徹夜的響動,但大家入了夜之後,就算有月光或者火光,看的也不能太遠。
在這年月。
夜盲症還是很普遍的,所以夜戰這種東西,通常是殺敵1000,自損800。
故而,在這種年代,兵營夜嘯,都是很正常的事。
因為一切來源於未知,而黑夜通常會蒙蔽了人們的眼睛,夜盲症更會加深這個時代的人在黑夜裏的感官障礙。
代善當然不會出來夜襲,他又不傻。
明知道對方嚴陣以待,還突然懟過來的,那除了找死以外沒有別的可能。
曹友義的行動力還是不錯的,辛苦了一個晚上,居然匆忙間造了四個雲梯,一個樓車。
其實這樣的速度老實說挺慢的,但是說實話,這倆東西幾百年沒造了。
能有人懂怎麽造就不錯了!
當天空露出一抹魚肚白,茫茫的白光開始鋪撒大地,就已經有一群勤勞的士兵,開始推動著這些巨大的攻城器械,緩緩的朝城牆推近。
城牆上的警鍾敲響,無數夜裏合衣躺在城牆下休息的守城清兵,聽到警鍾敲響,飛快地爬了起來跑上城牆處。
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