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公審，注定開始的不是那麽順利。
    哪怕被推上台公審的是曾經惡貫滿盈，手底下少說也得有幾十條農奴性命的貝勒府辦事奴才阿巴該。
    哪怕他曾經下令讓人屠盡一個農莊的農奴，隻是因為他看上了一個農奴還沒有長成的女兒，辦事的時候被驚慌的小家夥咬了一口。
    但他是女真人，底下的農奴哪怕是曾經被他禍害過，家裏人被殺過，被禍害過自己親人性命的農奴也不敢上台去指證他犯下的滔天罪惡。
    “女真人的威嚴依舊籠罩在這片土地上。
    哪怕是這些農奴已經被從農莊解放出來，並且得到承諾會給他們分土地，但沒有誰敢相信。
    這就是他們底層人活下去的明哲保身，就是每一日都小心翼翼。
    生怕哪天就此丟了性命！”
    陳秋指著那群人對身邊的崇禎說道。
    “你覺得他們弱小嗎？”
    崇禎點頭，這是最底層的農奴，他們唯唯諾諾謹小慎微，對任何事情都小心翼翼，除了弱小可以形容他們，實在找不出別的詞兒。
    “你低估了百姓的力量！
    無論是漢末的黃巾之亂，又或者是讓唐朝走向衰敗滅亡的黃巢之亂，再有元末的民不聊生，還有李自成領著幾十萬農民把你逼得走投無路，諸多例子擺在眼前。
    曆史上所有王朝的更迭，除了大宋以外，都跟老百姓活不下去造成的民變有關！
    這些王朝的更迭都已經表明，老百姓的力量足可以改朝換代！
    這世界隻有一個真理。
    百姓才是一切力量的源泉！
    民心才是天心！”
    因為不敢有人上場指認那個手上有無數人命的女真人，於是杜風雨特意挑選出來的人便上場了。
    這全家死的僅剩自己一個的苦命人，在高台上當著底下所有農奴百姓的麵，痛哭流涕的把他所遭遇的慘事說了一遍。
    自己的父母妻兒隻因一點小事兒就死在了這個女真人阿巴該手中的經曆哭訴了一遍。
    讓在場所有人聞者傷心，聽者流淚，更有甚者那感同身受者，更是渾身顫抖，而感同身受的人太多了。
    因為在遼東的地界上，女真人身為高高在上的主子，從來就不會把農奴們當人，把農奴全家給打殺了，不過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件事兒而已。
    “阿巴該手中殘害無數性命，該明正典型，當場斬首！”
    如果隻是用一個悲慘的人上場，訴說自己的悲慘經曆，控訴那個凶手，引起諸多的人共鳴，但也僅此而已。
    共鳴過後依然還是沉默。
    可是如果在控訴完了之後當場斬首，那掉落的人頭和噴湧而出流淌在大地之上的暗紅色鮮血，將會挑起在場所有人壓抑已久的憤怒和血性。
    有些事兒開了個頭，接下來就好走了。
    所有手上有過人命的包衣家奴，還有那些留在遼東沒有入關去搶劫打天下的女真戰兵，都會有苦主上台去控訴。
    這場公審持續了兩天兩夜就連晚上都不停歇，等在公審場地，會吃食供應，讓所有人可以堅守在原地等著場上所有被公審的人一個個被斬首。
    三天時間砍掉了3726個腦袋。
    有包衣，有女真人的戰兵，也有留守在盛京城親自下令殺過農奴的女真婦人，隻要是手上有過人命的，有人出來指認指證的，都被砍了。
    在十幾萬人麵前，陳秋站在高台之上，宣布以前所有女真人霸占的田地，都收歸公有，分配給所有人口。
    每個人口都必須獲得10畝地的永業田，並且三年不用納糧。
    如果在公審大會之前宣布，所有人可以獲得10畝地的永業田，底下的人是不會那麽興奮或者將信將疑。
    但是在公審大會之後，那個上台說自己叫陳秋，現在暫且算是占領遼東地區，並且給每個人口分下10畝田地的那個人，被在場所有從農奴重新變為百姓，或者本身就是百姓的十幾萬人統稱為大帥。
    於是。
    命令開始下達，一夫一妻為一戶，父母在者，不可棄，子女還小者，亦不可棄。
    成戶數後登記造冊分田地，每100戶為一村，結村自保。
    會有人派馬車將他們運送到原來的女真貴人農莊所在地，有現成的房子，和屋子。
    但在百姓或者原來是農奴的百姓當中有很多人是獨身，於是開始實行官配。
    那些被擄奪了田地和家財的女真家眷，開始被官配為百姓的妻子，並且在官配之時，三令五申，不可虐待不可視之為女真，既然嫁於你官配與你便是漢妻。
    於是許多貝勒或者王爺的家眷，居然有很多被官配到窮苦百姓家，其中不乏長相標致之人。
    沒什麽人反抗，在公審大會之後，手上有人命，有罪惡的，哪怕是女真女人也處斬了。
    在這種問題上，沒有什麽男女之別，隻要有過人命有過罪惡的基本上都處斬了，其餘的隻是擄奪了財物和家產而已。
    對此陳秋並沒有任何罪惡感。
    因為這些女真人的家財，也都是掠奪而來的，甚至這些農奴都是在中原腹地掠奪而來的。
    多次入寇，掠奪大明人口多達一二百萬，到現在能活著在這遼東大地上的漢民已經不足30萬。
    可見，被掠奪到關外的漢人命運淒慘程度以及存活率可想而知。
    而陳秋並沒有清洗所有女真人，隻是處理了一些手上沾有人命的女真人而已，這已經是非常仁慈了。
    十幾萬剛從海島遷回的百姓還有從遼陽府鐵嶺撫順幾個地方大量八旗農莊清查出來十幾萬剛剛被解放的農奴，再加上官配給他們的幾萬女真女眷，二十多萬將近三十萬百姓全部分配在遼陽沈陽撫順三個城池周邊。
    一夫一妻為一戶。
    哪怕是父母仍在，那父母也得單分出來為一戶。
    除非兒女尚幼，當不得戶主，或父母已老並獨身還超過了五十需要兒女贍養，但這種情況不多或者是基本上就沒有。
    一百戶為一村，村長由村民共推之，丈量土地時，先分村民，最後才分村長自己。
    但一戶出一丁這個政策是沒有變的。
    而且因為土地剛分下來，還不會有收成，甚至有些土地往年都沒有種過，還需要開荒。
    就算是熟地，也必須要翻地，種地過一年才會有收成，今年已經過了種植的最佳時節，所以農戶就算是分到了土地，也沒有餘糧過日子。
    而現在的官府要求每戶出一丁是有工錢的，每天掙到的糧食有一斤。
    一斤糧食不算多，但是夠一戶人家每天活人。
    甚至有的人家還能攢下半斤來，用半斤糧食和上野菜燉吧燉吧一鍋粥，就夠一家人吃一天的。
    差不多十二三萬戶人，每戶出一丁，有上山伐木燒炭的，有在火炮將作營指導下上山下河淘鐵砂挖礦石的，有在盛京城到錦州城之間的主要關愛修築關牆的，也有2萬人，是被分配到槍炮匠作營參與冶煉澆鑄錘打零件等工作。
    反正幹活的人很多，隻要幹活就有糧食分發還管飯，這是遼東所有百姓都感覺到了善意的征丁。
    特別是，被挑選中去當兵的，不論男女，家裏麵的口分田地，多分了五畝。
    此次征兵，男女共萬人。
    不過這麽大規模的征丁和征兵，對於糧食的消耗是極其嚴重的。
    崇禎和周玉鳳拿著賬簿找到了陳秋。
    “陳師，照這麽下去，咱們的糧食扛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