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心是美德,但想站在頂點的卻必須是發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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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蓮還沒太反應過來,一個巨弩便從他側後方倒下來。她心中一驚,抬手一接,擎在手上。
    江羽平常用的弩可都是便攜的單手弩,這種大弩他帶著,那簡直離譜。
    墨蓮回頭定睛一看,好家夥,這弩可真是威風八麵,雖說未運行的時候拿手上不算重,但這樣子,這大小,拿在手上還是相當嚇人。
    這哪裏像是給人用的,這架車床上都有點太大了。
    墨蓮以讓邊上人感覺到巨大落差的費力杠杆拿著這五米多長,近兩米寬的巨大盤弩,直接奪取場上關注的焦點。
    雖說已經感受到周圍人聚過來的目光,但墨蓮還是忍不住向身後的江羽轉過頭去。
    她對江羽要搞什麽大新聞沒有什麽心理準備,這一刻雖然完全知道要控製自己的動作,但卻控製不住地想回頭。
    不過頭回到一半,她的頭就被毫不意外地阻止了。
    就算演員再不專業,這也不是排練。江羽早知道這一點,不等墨蓮開始回頭,就已經貼近了她。
    “謙虛是美德,對吧。高層貴族是最講究禮儀的。但禮儀從不是因為誰規定而存在的。它是緊貼存在而廣泛流傳的。貴族可以講禮儀,彬彬有禮,但你不行。起碼現在不行,知道嗎?”
    江羽不知原因地貼上來之後就是一長串,對於此刻緊張的局勢絲毫不著急,緊張得很的墨蓮聽著快當場急死。
    “所以你說那麽長一段,在這麽多人的注視下真的沒問題嗎?”
    “那有什麽,你知道我在胡扯,他們又不知道。你需要做的隻有一件事,炸掉那個大陣。”
    江羽不慌不忙,穩如老狗。
    “那可是一種護盾陣法啊?”
    墨蓮此刻心跳到嗓子眼,完全不能好好瞄準。
    “這叫什麽護盾陣法?這叫樹枝陣法。把承受到攻擊分散出去,局限得很。拿來擋擋風還行,真要用起來整個廢物。你看,樹枝的排布可以有效抵抗衝擊,讓分叉化去大量威力,但是隻限於衝擊。要是你潑盆水,或者朝他噴火,那這陣法和破柱子有什麽區別?”
    “你怎麽知道它這是什麽陣法?”
    道理她都懂,問題不在道理上。退堂鼓隨著墨蓮的控製在削弱,但還是有一息尚存。
    這種地標性建築,她是真的不太敢隨便炸。本來她爸媽要麵對的對手就多,這一炮下去,怕不是每年要回一次家了。
    “怎麽不知道?我都和你生活這麽久了,你這個大燈式護體,我還不知道?前幾天下個雪,好家夥,這破玩意直接給我打一大燈,我是一宿沒睡好啊,看書都不用我點燈了!平常不覺得,我真困的時候它這可是會發光了!這破玩意不炸了,這不給他拆了,我都氣不過!”
    江羽非常日常地把大事的動機扯到了雞毛蒜皮的小事上,墨蓮心底裏竄上來了一股不知原因的緩和感。
    可以看出江羽是真不把這事當大事。一點沒有緊張。
    墨蓮抬起頭來,看那暴風雪中好像一個太陽的大柱子,那柱子依舊高聳入雲,但她此刻卻早已不再緊張。
    可對麵的人就不這麽淡定了。
    劍仙看著墨蓮手上這個新奇的大玩意,一下被勾走了注意力。他是真沒見過這種東西。他活了這麽多年,也沒上過什麽戰場,完全沒見過車床弩大小的武器。
    就像男生永遠會被窗外的挖掘機吸引一樣,劍仙的目光也鎖在了這大弩上。
    不過那個被劍仙的劍盯著的菜刀隊領頭就不這麽想了。
    他知道,他們所守的大陣是防禦大陣,這種進攻,是最不該怕的。
    但是就像人們白天都不相信鬼,隻是在晚上關燈之後短暫地相信一下一樣,他還是感覺到了緊張。
    這麽大的不知名武器,他是真沒見過。雖說他知道這個大型護盾可不是像平時那樣擋風雪的,是真分割戰場用的,但畢竟他沒有親眼見過。
    他來抓人,結果讓人把核心柱炸了,那自己還站的住位置嗎?
    他很想趕緊去阻止麵前幾個不過十六歲的人真的去試,但劍仙的這把劍露出的殺意,他是真的不敢寸進。
    在那把弩出來的瞬間,他曾下意識地踏出了一步。但在下一瞬間,他就感受到一股寒意,一股仿佛已經把劍架在麵前,隻消他前進一步,就會撞上刀刃的寒意。
    江羽和墨蓮在那邊耳語,甚至還抬頭看起他身後的那巨柱,他這時是真的難以呼吸。
    他知道當時他口出狂言,在不該借以立威的地方去冒了不該冒的險。
    在他眼裏,劍仙確實沒有實際作用,而且殺了自己也不好看,但這終究是一場賭博。
    現在看來,他輸了。
    他從來未曾設想過,他所在的這個荒唐的存在意味著什麽。在他眼裏無懈可擊的,失敗率為零的決定,實際上確實必然失敗的。
    但事到如今,他也決不能什麽都不做。他因為貪心固然要走向失敗,但他絕不能就此放棄掙紮。
    在這裏放棄了,就沒有以後了。
    “這一炮下去,你本來站的就不夠穩,號召力就不足的父母就會成為眾矢之的,這種拔苗助長的立威,值得嗎?”
    那人大聲喊出來,試圖說服墨蓮換一種方法。
    力量他已經沒法用出來了,他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改變對方的方向。
    不過個人的力量從來都是有限的,打不贏就換一個緯度,這是自古就有的戰術了。
    那人緊張地看著墨蓮的方向,眼神裏絲毫沒有自己把自己將死的樣子但誰都知道,他已經沒有了有什麽後手的可能。
    他麵前的可是劍仙啊。
    但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劍仙隨他這話回過了頭來,臉上寫滿了對寂夜無知而狂躁的飛蟲的憤怒。
    在他眼裏,這個不知自己幾斤幾兩,口出狂言的年輕人,他是真的很想直接給他一刀兩斷。
    無知不是錯,但它和表達結合在一起,是真的能將人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