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曾經他掙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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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師傅看起來相當年輕,生理年齡還是停留在比較靠前的位置,但實際上他早就已經在人生道路上走過了近百年的時間了。刺客聯盟存在的時間對他而言簡直是過客。
    他此刻的樣子看起來相當釋然,乍一看好像是已經放棄了,但事實上完全不是這麽回事。
    他完全知道他在做什麽,實際上他現在的樣子才更接近他真正的樣子。
    從小到大,他就是個對各種各樣的感情共情能力不強的人。能夠真正引起他情緒波動的事情屈指可數,因此真正能讓他記住的人也是屈指可數。
    不過這些人都有個共同的特征,他都再也見不到了。
    隻不過區區近百年而已,對於修煉之人來說,即使對於衰老最快的人,這百年也相當短暫。照他所在的圈子,按理來說他不應該再也見不到他印象深刻的那些人們。
    隻是可惜的是,他人生中學到的第一課就是犧牲品,而他的出身卻又保護不了任何人。
    像他這種被勢力以各種名義吸納的人,首先他們就是送死的第一梯隊,他的同鄉們在這種時候簡直就像火中的木頭。
    那些團隊中的出頭鳥,那些在人群中存在感較高的人,因為各種功能性被犧牲,他們構成了被當作擋箭牌的第二梯隊。這些與他交集不大的人一個個地從聚光燈下出現又消失,他們的死亡更加沒有商量的餘地。
    這種經曆在他的人生中有著很大的比重。漸漸的,他習慣了,並且領悟並熟練了從來沒有人教他的犧牲戰術。
    在他看來,犧牲就像製衡,是一種過於無情的不義,其中卻包含著他未曾想過的技術含量。
    看起來犧牲別人好像很簡單,但黑化也是講能力的。有的人黑化是掙脫束縛,有的人黑化是自尋死路。
    那些還沒有一無所有的人,就像被飛機引擎卷到披風一般身不由己,大都最後沒有走到他現在所在的地方。而與別人聯係本身就被動脆弱的他,成為了一個個和他很像的人們之中的幸運兒之一。
    他早就習慣了漫無目的地活下去,即使生活沒有絲毫動力,也沒有影響他的心態。隻是,那些他再也見不到的人們,至今都仍是他精神生活中重要的一部分,至今都一直是他的精神支柱。不死者所依賴的技術,也多半起因於他這方麵的欲望而進入刺客聯盟的視野。
    現在他看起來一副放棄掙紮釋然的樣子,但實際上他又哪裏有在掙紮。他的無欲無求早就刻進骨子裏,一直驅動著他的,幾乎隻有那些早已淹沒消失的久遠記憶。
    不過也不盡然。他所在乎的人還是有一個活著的。隻是,在這方麵,他並沒有處在掙紮的程度之中。對方不喜歡他準備的假意麵具,最多不過是需要摘掉。
    那來者看到人群中被包圍的一批人中間的應該已經去避難的二位,一時之間難以做出決定。
    本來他早已全麵警戒,全麵接管,準備與任何之前狀況的破壞者對抗,現在卻又迎麵碰上自己背水一戰所聽命之人,這種情況完全就是被釜底抽薪了。
    與麵前的年輕人不同,這師傅可是再淡定不過,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
    “我不需要你來教導我,我都已經快上百歲了。這些東西我見過太多了。我知道我之前的條件是什麽。我知道我在幹什麽。隻需要正常運行,一切都會按計劃前進。”
    這首腦隻無言一會,那師傅卻好像一副早就料到的樣子,絲毫沒有剛剛那種一下子放棄的樣子,好像換了個人。
    他自己很弱,根本沒有和麵前這個首腦對抗的資本。但是,如果說他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存否去留,那結果就沒那麽複雜了。
    “稍微把腳下刺客的屍體清一清。一會還要硬仗要打。”
    那師傅此時甚至開始號令起他的手下來,哪有之前所作所為的一點影子。
    對於一個殺手,刺客來說,他活的時間太長了。所以太多的東西都全在他意料之內了。
    這對於那首腦來說倒是新鮮事,所以她的心態出現了些許變化。這種變化,實際上也在那師傅的計劃之中。
    就在那些不死者遵從命令出手時,突然一個不大的球狀物體瞬間從一個屍體中間閃了出來。
    那首腦雖然在想這個看起來不年輕但是各種方麵都讓她意想不到的師傅,但是這卻並不影響她的實力。
    幾乎看起來是隨便的一個抬手,就已經有暗器大老遠極其精準地殺向那飛球。
    這首腦沒有師傅的年齡大,但她的實力卻確實是實打實的。她實際上不能評判那師傅做的怎麽樣,但她卻自有自己的優勢。
    就在那飛刃就要砸中那飛球的時候,突然打地上猛地伸出一隻手,直接就用手掌硬攔下了那下攻擊。
    半空中接刀很難,但半空中把自己當靶子接就比較簡單了。這一下子直接用手擋,這種袒護幾乎實錘了那飛球的重要性。周圍不死者以及那首腦帶來的人一下就全都動了起來,要去攔那飛球。
    就在這時,足以讓他們銘記一生的場景出現了。
    隨著那抬起的胳膊上的真氣猛然增強,那些倒在地上的人們突然一下子都原地飛起,一個個被擊中要害,噴灑著鮮血的人們頭也不抬,就站了起來。
    說是站有點不太準確,與其說是站,不如說是被不明材質的假肢一下子抬了起來。
    這時人們才來得及發現,那直接手掌硬擋首腦飛刃片,第一個站起來的家夥,被直接鑿穿的手上竟沒有一絲血流出來,那被刺穿要害的一下巨大的傷口,這一刻竟好像已經愈合了一般。
    一個人如同僵屍一般站了起來。雖然實際上他周圍的不死者該更像僵屍,但這裏他們那個樣子,卻完全更像屍體。
    這裏當然他不是死者複生,他能和其他人不一樣相對正常地站起來,完全是因為,他身上早就沒有多少他自己的器官了。
    他的身上,早已被一塊塊自我塑形的木塊所代替。
    就像那個人的右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