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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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太多會導致命運被鎖定向不可挽救的衰落。雖然目的仍會達到,但命運將會用實際結果表達下限是不存在的,對吧。”
    更糟糕的命運永遠存在。他們已經用血淋淋的曆史證實了這一結論。
    “一切還來得及……你沒有必要反抗到底的。站在預知法術的對立麵是不可能贏的。”
    明顯被先手襲擊的那人此時還依舊試圖勸降,甚至不作反擊。
    “我與計劃並不相斥,如果我投降的話,還是有可能得到一條生路,對嗎?”
    那孩子絲毫沒有恢複正常的意思,依舊冰雕一般坐在那裏,看不出一點感情波動。
    “一定可以的,至少能夠保你一世平安……千萬不能自暴自棄啊,你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
    那人明顯很想救這孩子,但很明顯他並不得這孩子的心。
    “能說出這句話,你就已經不夠忠誠了。預知法術立於不敗之地的核心便是忠誠,你來到這裏,就已經是犯下大忌了。”
    那人一頭霧水:“這與忠誠有何關係……”
    還不等那人縷清這孩子的話,這孩子便已經再次繼續下去:“不,再忠誠都不夠忠誠。叔啊,你知道為什麽那麽多法術都相繼失傳,唯獨這預知法術至今一脈相承,未曾有半分丟失,反倒逐漸更加位於掌控之中嗎?”
    這孩子的話頗有引導性,那人很自然地便接了下去:“因為掌握預知法術就是那最初許下的願嗎?”
    但這引導性實際上並不存在:“不是。沒有人會許下這種徹底把自己的一切晾在一邊的願望。”那孩子冷冰冰地盯著那人,眼睛微眯:“實際上原因非常簡單。他自己不能背叛他自己。實際掌控者的忠誠能力對我們來說是降維打擊。”
    “你在說什麽……我就是繼承人啊……”作為繼承人本人,他並不能相信這種猜想。
    那孩子實際上並沒有想告訴他什麽真相。他隻是在等那個人按耐不住,徹底奪取這人的身體,並一網打盡。但現在看來,這超越個體的存在比他想象的更加沉穩。
    這孩子歎口氣,看起來這任務比他想象中複雜得多。
    那人看這孩子歎氣,還是想試圖勸降:“預知法術是命運的執筆,不論如何是不可能戰勝的……萬不可任性啊……”
    “這就太高看這法術了。”那孩子抬起頭來,那人竟從這孩子從未變化的表情中看到了一種居高臨下:“他唯一的優勢不過是絕對的忠誠,他不能代表命運,他也不過是命運的信徒而已。”
    那人並不能從這句話裏聽出解法。看著麵前的孩子,他完全不能理解這個孩子的動機,但卻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神莫名地集中了起來,全神貫注地凝視著麵前的孩子。
    他很難相信這孩子說的東西,到現在也隻覺得是心理作用。
    這孩子的表情從來沒變過,但其說話間的遊刃有餘卻好似比在他脖子上的刀,把陣陣涼意順著衣領直灌下去:“我不會投降,也不想把這場鬥爭進行到底。但很明顯,僅靠這種威懾談判,想要讓那個存在接納我的獨立存在是很難的。我必須證明我的猜想,親手把我能做到的證明呈上才行。對吧。”
    那人不能相信這種威懾,還想說什麽,但還沒等他把什麽說出口,身後爆發性的聲音便打斷了他的動作。
    這侍女不強,但夠強了。刻在基因裏的爆發力足以讓她趕在察覺不對而啟動預知的那個存在之前,一口咬在瞬間躲閃卻為時已晚的那人脖子上,這強大的爆發力竟用並不鋒利的牙齒在那人脖子上咬出了飛濺的鮮血。
    他哪裏料的到這個,一把推開那個侍女,自己也失去了平衡,撞在一邊的牆上,看著那好像得了狂犬病的侍女,一臉驚恐。
    他被預測,並抓住了片刻破綻。若這一下是刀,他怕是已經死了。
    他突然領悟了那孩子說的話的意思。預知法術完全不是無敵的。任何願望都有大量漏洞可鑽。他曾經許下的願望,和他在這裏死去絲毫不衝突。
    這孩子需要做的事太簡單了,隻要走上意識的新台階,他認為預知的所謂無敵完全形同虛設。
    這孩子所要做的事太簡單了:“乾坤已定。現在命運已經在我的手裏了。一個與你們曾經的想法毫不衝突的預知觸發已經完全庇護了我。命運可不偏愛忠誠的那個人。他隻會幫助說出正確答案的那個。”
    他現在已經徹底明白這孩子做了什麽了。使用預知法術的時候,隻有徹底自私的願望才能徹底保護自己,否則就會陷入所謂的三角封印,一切可能都會穿過字裏行間的縫隙,帶來難以想象的腐朽方向。
    這孩子說的那個存在投降了。原因很簡單,其願望沒有徹底保護自己。在這孩子將其作為籌碼擺上台時再預知,一切就已經為時已晚了。現在不論其怎麽預知,都不可能預知到成功維持自己獨裁的道路了。
    它本不該失敗的。輸就輸在自己太過於忠誠,過於信任預言,結果命運把本該屬於它的一切送給了另外一個人,就像它曾經舍棄部族中大多數成員那樣舍棄了它。
    它現在已經沒有了反抗的餘地,扔下預言直接反抗,隻會當場害死它。形象一點,這孩子的槍已經瞄準了它存在的每一個主體。
    另外的侍女推門進來,眼裏完全看不出靈魂。
    “你的格式塔是有缺陷的。離開我的所有侍女,我暫時可以放你一條生路,直到你曾經追逐的命運徹底把你作為祭品的時刻。”
    那存在放開了絕大多數侍女,讓她們沿牆坐在了牆邊睡著,獨留其中一個問道:“為什麽,是因為私心不論如何不能與遠大的理想共存嗎?”
    “不是。”這孩子的表情終於有所變化,有些融冰之勢:“單純地隻是因為你的高度至今是一個信徒,而不是能夠前進的人,所以打從一開始,你的命運就注定如此而已。”
    那人眉頭舒展,倒向牆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