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春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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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上午,王侖便按名冊上的順序,檢查我們的背書情況。
    檢查方式叫作複講,也就是上前對著老師把所學內容,包括正文、注解以及老師講解都背誦出來。
    我和張長樂都順利地過了關,沒有想到的是,那李水幾人居然也幾乎沒什麽差錯,著實讓我吃驚。
    看來也並不是像長樂所說那般,真的不學無術,隻可惜品行低劣。
    就這樣,我逐漸熟悉了在學堂的生活,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書屋中度過,王侖的要求也越發變得嚴格,不僅要求複講,還有墨義,帖經和聽寫。
    據他介紹,這墨義和帖經都是科舉中最常見的考試方法。墨義是老師根據書籍內容出題,學生答出上下文或者是注解亦或二者兼有,半個多月下來,王侖有時要求我們筆答,有時則是口述。
    而帖經即是選取文章中的一段,遮住其中一些語句,讓我們答出來,也分默寫和口述。
    那聽寫卻本來是不常見的,王侖說是雲先生特意吩咐的,即老師說意思或是講解,讓學生背出指的是什麽文章內容。
    張長樂無愧於以前在蒙館時自稱的“天才”二字,王侖所有的考查,就屬他答得最快和最準,偏偏平常也並未見其有非常用功,不時直接在課堂上睡著,讓老師打醒。
    倒也不是自誇,我的學習也還不錯,得到過老師的鼓勵。
    隻是李水三人的學習也不差,讓我有些注意,好在自從浴堂一事後,他們鮮少過來找事,我便安心不少。
    王侖的學識讓我心生敬佩,不但能夠深入淺出,而且講課生動有趣,好幾次說些故事讓我們都忍俊不禁。
    他謙和近人,對於難以理解文章的學生非常耐心,出了書屋,就不以老師自居來訓導學生,所以很是得我們這些學生的喜愛和尊敬。
    這天放課,其他人都紛紛離開,隻有我和張長樂留了下來,原因是他想問一些事情。
    別看張長樂對誰都一副隨性的樣子,遇見真正有本事的人,也是客氣和敬重有加,比如王侖,“老師,您如此博學多才,可曾考取功名?”
    我責備地扯了扯他的衣角,早知道是問這個,斷不會由著他的,無論老師是否有功名,這樣問都是有失禮數的。
    王侖卻是不甚在意,微微一笑之後,起身繞過講桌,對我們解釋道:“我不曾參加科舉,在來到慶雲學館前,一直都是雲遊四方。”
    “雲遊四方?那都是做在什麽?”
    張長樂一聽雙眼立馬放亮,我莞爾一笑,知道向往江湖生活的他對於“雲遊”一類的詞自是很感興趣。
    驚訝地看向他,王侖見其頗有興致的樣子,也不免微笑,說:“天下之大,想看看各處的秀麗風景。閑暇時,也會教孩子們念字讀書,就像如今這般。”
    張長樂恍然大悟,點頭稱是地說:“原來如此,難怪老師的故事都那般引人注目,精彩無比。”
    我不禁為之側目,在我印象裏,這是他為數不多地這麽不吝惜對別人的誇讚。
    “哈哈哈。”難得地,王侖也稍微提高了聲笑出來,“你倒是會誇人,以後也是想出去闖蕩一番?”
    “嗯嗯,長大後我想做一名俠客。”
    “如此……”他沉吟片刻,“我以前遊曆時倒也遇見過這類人,其中不乏武功高強,頗有俠義之心者……”
    “長青在不在,我找你……”一個大嗓門打斷了談話,未見其人,我便知道是王教諭。
    他大步跨進門,看見我和張長樂在,頓時止住了聲音,疑惑地皺眉。
    “王教諭。”我和張長樂趕忙行禮。
    他鬆開山眉,擺擺手叫我們不必如此。
    “闊思兄來了,有什麽事嗎?”王侖轉身走到旁邊,倒了一杯茶,遞給王教諭,麵色溫和,一如往常。
    王教諭看了我們幾眼,便說:“我來是跟你商量明天春耕的事,雲先生吩咐書屋的學生也跟著去見識一下,讓我帶頭。”
    老師像是才想起來般,“啊”了一聲,笑道:“看我這記性,剛才放課的時候忘記說了。”
    然後,他向我和張長樂看過來,帶著些許歉意說:“長樂,路仁,還得麻煩你們回去的時候通知師弟們一聲,明早辰初時分,在後院廣場集合,去山下的月山村參觀春耕。”
    “是,老師。”我倆齊聲回答。
    “既然話已帶到,我就先走了。”王教諭講茶杯隨意放下,招招手,便快步離開了,一點也不拖遝,好生灑脫。
    雖然不知春耕是何物,但我沒有問出口,張長樂和老師又閑聊了幾句,而後分開。
    去通知同窗時都很順利,因為我們都住在一條走道的兩側,年齡也都相近,沒什麽矛盾。
    除了那李水三人,我們過去時,竟然連門都不開。張長樂直接扭頭就離開,根本就不慣著。
    無奈隻能我簡短地講明了來意,畢竟這是長青師兄的吩咐。
    ……
    晚上,練過外家拳和健身之法後,去浴堂洗完澡,我和張長樂回到寢所。
    “長樂,那春耕是什麽?”終於還是忍不住,我問了出來。
    他卻是像早就料到一般,一屁股坐在我的床上,打趣道:“還以為你能忍住不問呢,你呀你,之前我故意不問老師,就是希望你來問,誰知道你就是不開口。”
    說完,還一副可惜的樣子,看得我想攥起手打他一拳。
    發現我變了表情,張長樂嘿嘿一笑,也沒再捉弄,認真回答道:“春耕之意,便是人們在春季播撒種子,栽培農物之前,翻鬆土地的舉動,這樣做的好處是利於農物生長,同時消滅一些土裏的害蟲。”
    “原來是這樣,聽王教諭的意思,難道我們也要去動手春耕?”我想了想當時王教諭說的話,可能學館裏的學生也要親自下地春耕。
    他想了想,很是讚同,說:“我之前去沁園了解過一些學館的事情,好像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讓部分師兄到田裏體驗一下春耕,目的是知道糧食的來之不易,勸其珍惜。”
    我想也是這個道理,越發覺得慶雲學館是個真正育人成長的地方,不僅是書籍上的知識,更有生活上的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