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但願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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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完了嗎?”平安肉柔聲問道,“好點了嗎?”
“嗯~”如意舉過碗去,點了點頭,“好多了。”
平安接過碗,“那就好!”
——
“啊,你幹什麽,你別過來!”
司空瀾逆看著走向自己的王嫣兒,舉著手連連往後退……
“啊~”
隨著一聲嬌喝,王嫣兒身縱如風,抬手就是一個暴扣,甩了他一個大巴掌。
“我~啊~你蠻不講理!”司空瀾逆捂著臉頰,怒氣衝衝地指著王嫣兒,“你個刁女!”
“你說什麽?”王嫣兒叉著腰,佯裝又踢了他一腳,“嗬,你就是欠打!”
就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幾個公子哥圍著一團,交頭接耳又竊竊私語,“大哥,還搞不搞他們!上次可是差點吃了個虧,這次必須得手。”
“哼,去尼瑪的,豬腦子!現在都出什麽事了,還想這個!”
前頭的那個人冷哼一聲,改了浪蕩模樣,思索一會兒後沉聲講道:“這裏畢竟不是南轄區,還是低調點吧,一個賤婢貨色再美豔,也不能壞了大事!”
“走吧!”那人說著又瞟了一眼,帶著三四個人向別處轉身走去。
“啊,司空瀾逆,”王嫣兒墊著嫩白腳丫,凶巴巴地盯著近在幾尺的司空瀾逆。
“叫你想踢我,來啊,用你白嫩嫩的小腳,踢哥哥的心口!來啊!”王嫣兒羞紅了眼睛,像極了炸毛的小白兔。
平安拉著乖巧的如意,不理會吵鬧的兩人,走向休息的營帳。
“這就走了,”杜月葵在一旁搖了搖頭,素手相挽,那悠閑的神色又透露幾分嫌悶,眼神斜挑帶著些許鄙夷,“真是個花花公子,不學點好的。”
“嘿嘿,”司空瀾逆似是笑麵虎般跳來跳去,戲弄惱怒的王嫣兒,時不時還向著杜月葵拋幾個小眼神兒。
“氣死我了,你個變態……”王嫣兒無奈地蹲下身子,氣的在帳篷邊的地上畫圈圈,“詛咒你不得好死,惡俗的男人!”
“不要臉……”
這一聲氣恁嬌喝後,司空瀾逆看著聚集而來的人,就把鞋子扔給了她,誰知王嫣兒一穿上鞋,就開始追那個趕跑出不遠,還回頭挑釁的司空瀾逆。
“爛泥,混蛋,你別跑!”
杜月葵看著兩人實在無聊,轉身就回了帳篷。
司空瀾逆挑逗著後麵喊打喊殺的王嫣兒,一瞥杜月葵走了,“月葵……哎哎哎~”
王嫣兒不顧形象,直接在眾目睽睽之下,趁著司空瀾逆放慢腳步,直接大步一跳,來了個飛身踢,並且順勢壓在了他的身上。
“啊~”司空瀾逆擺動拚命抵擋,王嫣兒囧著翹鼻,露出榴牙皓齒,沒完沒了地朝著他的臉抓撓起來。
現場一片混亂,圍過來的眾人都沒臉看。
等反應過來,王嫣兒才羞答答的,急忙衝回了營帳。
眾人訕笑散去,隻留下地上一臉衰相的司空瀾逆。
時刻磬轉,夕暉落照,漫天星辰抖落,夜晚悄悄降臨。
昏光中,平安的手拘束輕緩,打轉揉著如意的肚子。
如意雙手虛抱胸前,滿臉紅潤,靜靜側躺在平安身前,“哥哥,湯哪裏弄的?”
平安微微停頓,表情很是納悶,又想起了白天的咄咄怪事,那些老郎中無緣無故的話。
“咳咳咳!”
“小夥子你知不知道在說什麽?拿我這個老頭來尋開心嗎?”
“滾出去!”
——
“我沒說錯啊,還請幫忙診治一下。”
“老先生,可以嗎?”
——
“咳咳,你這混小子,腦子裏裝的什麽?”
“你是一根筋的笨蛋嗎?給我裝傻充楞。”
——
“老先生,我很尊重你?”
“請你不要侮辱我!”
——
“她是你妹妹嗎?”
——
“是的,小先生。”
——
“好,這樣。”
“你跟我來吧,幫我這些工做了,我給你找藥!”
賬外雜聲漸落,平安慢慢從記憶中回神,“真是怪怪的,為什麽感覺他們的態度,讓人好不舒服。”
“什麽呀?”如意迷瞪著雙眼,昏昏欲睡,翹動的粉唇觸碰,還嘟囔著,“哥哥。”
“沒什麽,睡吧!”平安連忙安撫著,掖了掖被沿。
秀發的清香衝進肺中,沁人的感覺纏繞心梢,平安慌忙地正過腦袋,腦海中的思緒亂作一團。
司空瀾逆身穿墨色衣袍雙手捧著臉,滿臉微笑,聲音極其低,“平安小弟!”
“哥哥,”如意蹭了蹭平安,腦袋挪到了他的肩上,“睡覺了……”
“哎呀,”司空瀾逆接著細聲細語,“如意太可愛啊,真是讓人受不了。”
平安閉上眼睛,慢聲說道:“怎麽?少爺這是玩夠了!”
“廢話還是少說吧!”
司空瀾逆輕歎一聲,“沒意思,軍營中有一隻老鼠,企圖禍亂一鍋粥!”
“吱吱吱!”
這樣一說,小小的棕毛鼠,如尖銳的小爪子,胡亂舞動。
說罷,他嘻嘻一笑,身形一動,轉眼間就不見了,“小禮物。”
吱吱吱。
如意聽見聲響緊縮進被窩,手指一抓平安的衣角。
“嘶~”平安一弄針芒血刺,直接搗碎棕毛鼠,“麻煩,真是沒有辦法。”
平安輕輕拍打如意的肩膀,又掖了掖被沿,“睡呦,睡呦,悠悠的小葉船……”
白黑昏然,繁星寥落,天邊的啟明星閃動,黎明的清光環耀東方乍破的群雲。
“一道曦光,貝疊千山卻,瞭望回顧雲翳衣。”
“佳人不顧,但願月明,夜風依舊闌珊。”
一個憂鬱的英俊少年手握巾絹,望向早起的翎毛雀,翩翩飛向不知天際。
“江湘!怎麽?又想你的小嬌娘了?”
江湘不耐煩地說道,“封爵哥,你別取笑我了。”
英武剛健的封爵將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打著哈欠,瞥了一眼江湘,“你好……”
“你說什麽,封爵大哥!”江湘噶然一笑,緩緩看向封爵,“你不會看見什麽了?”
淡淡的唇色,似乎有些誘人,封爵瞬間神色有點不自然,趕緊鬆開臂膀,“咳咳咳!”
江湘望著晨起出來的王嫣兒,收起巾娟,納悶地問道:“你這是什麽表情,是嫌棄?還是對我這個兄弟有想法?昂?”
封爵曲折手臂,拍了拍豪邁地說道:“你當我是急不可耐的斷袖嗎?我可是有喜歡的……人。”
“是嫣兒?”江湘撞了撞他的臂膀,嬉鬧地回應,“封爵大哥!”
“額……你覺得呢?”封爵提提精神,燦然大笑,“哈哈哈!”
江湘被搞得懵懵的,無奈地盯著封爵,“嗬嗬,辰渤過頭了吧,你至於這麽興奮嗎?”
封爵笑著戛然變了音,“哈哈——嗬嗬咳,兄弟你可真是喜人!”
呼~~~
當掀起帳幃,平安繞在如意周圍,小心地給她整理束甲,還摸了摸她的額頭試試她的體溫。
“哥哥,沒事了,真的沒事了,”如意牽起平安的雙手,“昨天晚上就好多了,現在已經沒事了!”
幾聲角鳴,訓練又開始了,穿著束甲的人們忙碌起來,似乎沒有發生什麽一樣,但是或許心裏留下了不可揮去的痕跡。
當晨起的風劃過甲胄,晃動的鋼鐵碰撞聲,激蕩在錘兵場上。
秦玉冷冰冰地站在台上,四周環視目光鋒銳,眉眼環視目光鋒銳。
平安一邊披掛拳腳,一邊細細感受四周人們震蕩的血氣,心裏想著,“那家夥所說的人,如果是真的,計劃就不是那麽簡單!”
司空瀾逆還是一副睡不醒的樣子,動作拖遝地演練著一招一式。
王長風站在兵場邊上,眼眸緩重,慢慢悠悠地掃過每一個人,“沒想到,這群少爺小姐還挺老實。”
“這些後麵的侍從,會不會有什麽問題?”
“這個司空少爺真是怪啊~”
“一些麵孔,好像也有點陌生……”
日光行軌下,平安的招式越打越緩,逐漸沉心靜氣,眼中的光景灰蒙蒙的,似乎總是掀不開的迷障。
晚上,雲薄遮星,涼風漸急。
加鋪的被褥,被安排的士卒分發到各個的營帳。
平安一聲道謝後,便和如意重新鋪好床褥。
此時,王長風在營帳中,整理著床褥,望著門口趕來的鍾雲心,“師妹這是變得體貼了,想要幫師兄整理床褥嗎?”
“嗬嗬,”鍾雲心手捏一紙書信,擺著手走向了王長風,“那就想得太美了,看看吧,新的信報。”
“哦?”王長風神色瞬間嚴肅起來,轉身坐起,接過拆開的書信,“上麵什麽態度?”
“還能什麽態度,”鍾雲心回憶著畫麵,撇嘴歎息道:“想想就知道那一副萬年不變的死魚臉!”
王長風看著書信,說道:“師妹,注意言辭,不能隨便穢語汙言,上麵知道可是會不悅的。”
鍾雲心不寒而栗,四周張望,“你別說了,怪嚇人的,誰知道他會在哪裏?”
王長風微笑著變了臉色,隻見書信上的字依舊方正,文章前麵是對於整個事件的想法,後麵寫下了這個“上麵”提出的疑點……
“世家態度不明,遲遲未有信報,恐有亂事,營帳之中內藏反賊,需處處小心,必揪禍亂之源!”
“晦暗於明,徐徐圖之。”
王長風大驚失色,捋著下巴自言自語,“如此危機,怎麽徐徐,難道上麵想坐山觀虎鬥,……”
鍾雲心小聲回應,“估計是了,或許還想讓他們臨陣反戈,以彼之矛,攻彼之盾,最後……”
“雲心,不可妄談上策!”王長風虎軀一震,想想就背後發涼,急忙起身觀察四周,挪動燭火將書信銷毀。
吹灰亂散,鍾雲心慌忙捂著嘴巴,似乎對於情況的危險性,有些後知後覺。
竹林中的餘音嫋嫋,徹夜蕩起,宛若彈奏出了平仄的安眠曲。
夜半時分,平安恍然驚醒,夢中的影子,遊蕩在寒淵中,吞噬著阡陌交通的條條框框,行走著斑斑黑點,中央的白耀之光似乎要直指蒼天。
“難道我已經癡的已經瘋魔?”
焦躁中,他感受著身側的溫軟,聽著酣睡的呼吸聲,平仄反複,似乎是哄睡的低語。
漸漸地,他緊緊閉上雙眼,學著那柔綿的聲調,一呼一吸穩住心跳,跟隨著也是夜深人靜裏不一樣的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