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統領。”
    鈞天殿內，扶光站在那，看著天淨沙“有什麽事嗎？”
    “季瀧這個孩子，你覺得如何？”天淨沙緩緩開口。
    “統領指的是什麽？”扶光再次詢問道“如果是他這個人，這個孩子除了話少了些，其餘便也沒什麽了，同我這些年見過的人相比，他還是有些單純。”
    “可你我都知道，這孩子不是什麽普通人。”天淨沙道“扶光，十萬年前的玖宮嶺，也會像現在一樣嗎？”
    天淨沙的話題拐的猝不及防，扶光身體僵硬了片刻，而後開口答道“自然是不一樣的。”
    “這世間萬物相生相克，我想，那次天災，就是因為零來到了這裏，所以相對的我們才會有了元炁，而這元炁，也恰好能將零打敗。”扶光抬手，元炁就那麽出現在他的手中。
    “一切事物都是有自己的因果循環和定數的。”扶光握拳，手中的元炁便消散了，隨後轉身離開。
    ……昧穀……
    到處都是巡邏的重零和霸零，而此時，周圍卻突然震動起來，接著山間的某處山洞卻突然爆炸，附近巡邏的零都跑了過去。
    “幹什麽！”
    假葉從洞裏鑽了出來，看到那麽多零圍在這“圍在這幹什麽！”
    假葉話一出，那些零紛紛散去，很快便恢複原狀，也好像剛才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
    “我忘了，零也是喜歡湊熱鬧的。”假葉身後，山洞裏也漸漸顯出一個人影。
    假葉回頭“你以為我會信你麽？”
    “可是你沒有機會了。”那身影走了出來，徹底暴露在陽光下。
    假葉看著那人，皺眉。
    “你走吧。”
    “好。”那人點頭，到是不再糾纏，仰頭就從山洞邊墜了下去，假葉上前幾步，那道身影卻突然消失了。
    ……幾天後……玖宮嶺……
    “統領！”
    鈞天殿，天淨沙聞言起身“什麽？”
    “各地嗅探突然來報，突然憑空出現了很多零，已經開始組織防禦，求玖宮嶺支援。”
    “我知道了。”天淨沙道。
    鈞天殿外，幾乎全玖宮嶺的俠嵐都被集結在此。
    “這次情況嚴重，玖宮嶺不留人鎮守，全部下山。”
    “統領，不可！”
    天淨沙剛說完便有人出聲反對。
    “為何不可？”天淨沙道“雖然有些倉促，但是我已經做了決定，我會將玖宮嶺暫時封閉，確保不會被零所侵。”
    “山鬼謠留下，其他人都回去準備，明早出發。”
    “是。”
    “山鬼謠。”天淨沙看著他，慢條斯理的開口道。
    “這次除零，你不必去。”
    “為什麽？”
    “我需要你去昧穀，如果昧穀沒有，那便再去趟無極之淵。”
    “我知道，我會帶著季瀧。”山鬼謠道“統領放心。”
    “嗯，還有一件事，如果……”
    “這件事沒有如果。”山鬼謠打斷道“我們都會活著回來。”
    “承你吉言。”
    ……朔穀……
    惟惜看著手中的紙條，阿星坐在一邊，看著惟惜將紙條放在了桌子上。
    “寫了什麽？”阿星拿起來看。
    “沒什麽，隻是沒想到，那個人會是個瘋子。”
    阿星看著紙條上的字“這就是他說的辦法，那同之前……”
    話沒說完，惟惜便看向他，阿星悶悶的不再說話。
    “或許還是我想的太簡單，他這個人，本身就是個瘋子，隻是做正常人做的太久了，都忘了，他是個瘋子。”
    “那我們該做些什麽？”
    “出去看看。”
    ……桃源鎮，餃子館裏……
    混沌坐在桌子旁，靜靜的吃著碗裏的餃子，外麵不斷有人哭喊，也不斷有人因為零的存在而逃命，可如今，又怎麽會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呢，但始終沒有零敢靠近這裏，屋子裏的人，也越來越多，而混沌也幾乎充耳不聞。
    ……
    “混沌，可否再幫我個忙？”
    樹下，混沌坐在那，長留坐在一邊，旁邊，小年糕趴在那安靜的睡著，時不時打起呼嚕來，長留抬手，摸了摸它的腦袋。
    “老子已經幫你夠多的了，你又想讓我幫你什麽？”混沌閉著眼，但嘴上還是不饒人。
    “護著餃子館，辣媽做的餃子很好吃，你可以多吃幾碗。”
    “我想知道，什麽樣的腦子才會想到這樣的主意，你是有病嗎？”
    長留沒再回答，隻是起身，旁邊小年糕也被驚醒，起身晃晃腦袋，便如同以前一樣朝著長留伸舌頭，長留微微側身“好了，不要鬧，回去睡覺吧。”
    小年糕歪了歪頭，長留拿出鳳鳴子，吹了幾聲，很快，小年糕便走了。
    “我也走了。”
    “你會贏嗎？”混沌再次開口問道。
    “會的。”長留轉身，看著混沌，臉上難得露出笑容，琥珀色的雙眸裏，都是光。
    “我一定會贏。”
    ……無極之淵……
    長留站在那，紅色長發盡數束在腦後，一身黑衣緊緊貼著身體，不知是因為汗，還是因為血。
    而對麵，檮杌早已經不耐煩，幾乎是舍了身體，整個就是一團黑紫色的煙霧，而周圍的浮石同唯一連往陸地的橋都因為兩者碰撞的緣故寸寸斷裂，有些早已鴻飛冥冥。
    “長留，你混賬！”
    檮杌早已經沒了耐心，幾乎破口大罵，長留拿著手中的劍，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的嘴這麽碎，吵死了！”最後一個字字音落下，整個人瞬間消失，而後便聽見檮杌慘叫。
    “長留，同樣的手段耍第二次就沒意思了！”
    “這次你殺不盡所有的零的！”
    “你要知道，所有的零都會是我的力量！”
    “喝！”
    接著，長留便發現，檮杌以自己為中心，一道複雜的陣式正在形成，長留起身朝他攻了過去，卻再次被檮杌反彈了回來。
    與此同時，桃源鎮
    本來將辰月幾人圍住的幾個零卻突然靜止不動，而後爆發出一陣陣吼叫，辰月不由得捂住自己的耳朵，下一刻，便看見桃源鎮各處都有紫色光芒衝天而起，都開始朝著一個方向聚集，圍著他們的零也變成了紫光，飛走了。
    幾個人累的毫無形象的坐在了地上，背靠背，休息著。
    這是第三天，從他們下山開始，就沒怎麽休息過。
    “不過，到底是怎麽回事？”歸海緩了半刻，再次開口。
    “我們過去看看吧。”碧婷道，而後手點地，探知陣式就這麽出現在腳邊。
    “這附近已經沒有零力反應了，已經安全了，歇一會過去看看。”
    “不行。”
    千鈞抬頭，便看見站在遠處的混沌，幾人立刻起身戒備，混沌看了幾人一眼“歇著吧，我若是想殺了你們，你們已經沒命了。”
    “你剛才說，為什麽不能過去？”
    “無可奉告。”檮杌指著千鈞道“如果你們想活命，想讓你父親活命，那就不要去。”
    “我父親？”
    “我還是想去看看。”遊不動不知何時開了口。
    “對。”眾人應和。
    混沌看了看遊不動，又看了看其他人，在幾人都以為他會將自己幹掉時，他開了口。
    “既然想看，那便去看吧。”
    幾人轉身就走。混沌抬手，手中零力閃現，可是閃了半刻，卻握緊了拳，零力也就此收歇。
    ……
    無極之淵外圍，惟惜揮手，麵前的零便鴻飛冥冥，而後便看著周圍的零盡數朝一個方向飛去。而不遠處的季瀧卻突然躁動不安起來，連帶著山鬼謠整個人也緊繃了起來。
    “少主！”季瀧皺眉。
    “原來是這樣。”惟惜突然開口呢喃道，而後抬手給自己，阿星和季瀧都設了結界。
    “少主！”季瀧再次叫道。
    惟惜看了季瀧一眼“去叭，希望還能看見你。”
    季瀧朝惟惜行了一禮，快速離開，遠處，山鬼謠看了惟惜一眼，也跟了過去。
    “哥，你之前說，明白了什麽？”阿星有些不解。
    “你還沒明白麽？”
    “上一次是極陰，這一次是整個極陽。”
    “肯冒這麽大的險的，也就隻有他一個人了。”
    “你是說，上次的……屠城？”
    “是。”惟惜道“當時父親和長留確實是因為要不得不犧牲一半的人將四大凶獸引進來，可是他們兩個應該是沒算到檮杌居然會有這種將活人吸收，獲取力量的方法。”
    “不阻止，他們會被吸幹後死去，阻止，他們也會死。”
    “所以長留選了後者，然後……他屠了城。”
    “可這次，似乎又不一樣了。”
    說話間，遠處一道紫色光柱衝天而起。
    “走吧，我們回家。”惟惜道“戰鬥已經結束了。”
    “可是誰輸誰贏還不知道呢？”
    ……
    無極之淵，長留單膝跪在地上，看著不遠處麵容狂喜的假葉。
    半刻前，長留看著四麵八方不斷飛來的零力，麵色冷峻。
    “上一次你阻止我，這次，再也沒有人能阻止我了！”
    說話間，不斷有零力朝他飛了過去，長留看著他不斷變得充實，不斷因為零力的湧入而變得自信。
    然後慢慢變得自大了起來。
    接著，長留整個人脖子一緊，整個人就被拎了起來。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以前都是他拎著別人，現在也到了別人拎著自己了。
    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你終究鬥不過我！”
    “是麽？”
    檮杌的身體逐漸變得圓潤，膨脹，長留閉了閉眼，冷笑。
    “零力充足，太滿了，反而會容易散溢，檮杌，你想吃了我，不過，你還吃得下嗎？”
    長留手中零力大放，下一刻，那零力盡數拍到了檮杌肩膀上。
    “砰！”
    原本成團的紫黑色煙霧，卻突然爆炸。緊接著一道紫色光柱衝天而起，長留被甩飛，差一點就掉進了無極之淵。
    “零力……”
    而此時，假葉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長留麵前。
    “看樣子答應你這筆交易，是對的。”假葉轉身，朝那紫色光柱走去。
    “我終於得到力量了！”
    假葉整個人沐浴在零力柱中，長留慢慢起身。
    “假葉。”
    長留突然開口，假葉低頭看向長留，卻發現長留嘴角的冷笑。
    “你還是跟我走吧！”
    說話間，長留提身，同時手中微動，假葉便發現這光柱的零力卻在極速消失，而無極之淵下的零力，也在躁動不安。
    幾乎是瞬間，長留便抱著假葉從高台摔下，兩個人垂直摔下深淵。
    “輾遲！”
    混沌帶著幾人來到了無極之淵，恰巧碰見了長留拉著假葉從平台上摔了下去，兩個人都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墜落下去，混沌看著將要散去的零力柱，歎了口氣。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灰色光柱衝天而起，灰色光柱上方是幾道陣式，混沌下意識撐開結界，幾人在結界裏，看著陣式下壓，看著灰色光柱也漸漸消失。
    很快，整個無極之淵恢複了平靜。
    “輾遲，拉著假葉……”遊不動愣了……
    “假葉和輾遲，一起被封印了？”
    “那不是什麽封印陣式。”
    眾人回頭，惟惜不知為何沒有，反而走了過來。
    “那是他的底牌，借著無極之淵尚未被人吸收的零力，施展的陣式，五道陣式，道道皆是殺陣。”
    “你怎麽知道是殺陣，不是別的？”
    “他教過我，每一道陣式，都會把人轟成渣，五道，他也真是下得去手。”
    屠城的那個，也不過是這五道中的其中一道而已。
    ……幾天後，玖宮嶺……
    “我該說的，都說完了。”惟惜道“以後，不會再有零出來作惡。”
    “我們回去了。”
    惟惜和阿星向眾人告別。
    “你父親隻是暫時的呈現出假死之態，你父親睡得夠久，也確實該醒了。”
    “謝謝你們。”千鈞道。
    “不用，再見。”
    ……
    “哥，我們不回去嗎？”
    “回，隻是回去之前找點東西，走一趟無極之淵。”
    無極之淵邊上，惟惜站在那，看著不遠處逐漸凝成人形的紫色霧氣。
    “可惡，早知道我就該提前殺了他！”
    “你想殺了誰？”
    紫色虛影抬頭，便發現惟惜正看著自己。
    “少主……”
    “假葉，身體都被紮爛了吧。”惟惜蹲下身，笑眯眯的，但是手中動作卻是一點不慢，很快，假葉整個人被縮成一個球。
    “少主，求您放……”
    “放什麽？”惟惜猛的捏碎那個球，假葉的話也戛然而止。
    “哥，你真是太……”阿星默默吐槽。
    “太什麽？”
    “沒事，我們這算是給他報仇了嗎？”
    “嗯……”
    “要不，我們回去給他立個碑，可是碑上該寫些什麽呢？”
    ……玖宮嶺……
    “統領，不，不好了！”
    “怎麽了？”
    “輾遲，輾遲他……”
    ……
    熾天殿，辰月聽到消息時，也來不及反應，等她意識到自己做什麽時，她已經朝鈞天殿跑了。
    鈞天廣場上，一道紅色身影站在那，左看看，又看看，可以看見很多人都往這邊趕。
    “我這是做什麽了，居然吸引了這麽多人來看我？”
    “輾遲！”
    辰月跑了過來，可看到輾遲那張熟悉的臉時，眼前突然就模糊了起來。
    “哎，辰月別哭啊。”輾遲走上前，手忙腳亂的想給辰月擦眼淚，可是什麽都沒有，令兩個人莫名的有些尷尬。
    “輾遲！”遊不動衝上來，一個熊抱便抱住了他。
    “我不過是回家休息了半個月，你們怎麽都哭成這樣？”
    “回家休息？”天淨沙皺眉。
    “是啊，不是您給我的假嗎？”
    在場眾人紛紛沉默，辰月輕輕點頭“對了，你的俠嵐碟落下了。”
    辰月將俠嵐碟重新交給輾遲輾遲拿到俠嵐碟時鬆了口氣。
    “謝謝啊，我找了它好久。”
    ……鈞天殿……
    “查過了，確實沒什麽問題，就是輾遲本人。”弋痕夕道“隻是他好像失去了那一段的記憶。”
    “忘掉也好。”天淨沙歎了口氣“就這樣吧。”
    “是。”
    ……桃源山深處……
    混沌站在一左一右兩塊碑前，碑上空蕩蕩的，什麽字都沒有。
    站了許久，轉身離開。
    零界有一個規矩，死去的人碑上會有這個人的生平，可是，隻有一種人是什麽都不曾有的。
    那便是罪人。
    罪人無名，罪人不配擁有名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