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雲隻向評委席上掃了一眼，便沒有再看了，感覺有六七個人坐在那裏，看他表演的情況。
    不知道為什麽他在麵對這些人的時候，能夠感受到身體內的血液加速流動，那種第一次上台表演的緊張感似乎又出現在他的身上。
    “不用緊張，”評委席上的人開口說道，“你的資料我們已經看了，這次叫你來，其實就是要看看實際的形象以及氣質，是不是符合我們的要求。”
    李敬雲將分散的注意力收起來，看向開口說話的人，對方坐在評委席中央，旁邊是個空位置，能夠判斷的出來，剛剛那個位置是有人在坐的。
    “你叫李敬雲，現在有一部作品，《夜幕》是吧？”說話的人按下手上的紙質材料，開口問道，也將李敬雲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是，還有其他的作品，但都是一些不重要的配角。”李敬雲說道，他感覺眼前這個麵試的情況與想像中的有些不一樣。
    其他人不時的在他身上打量，但是說話的人卻隻是眼前那一個，體型有些微胖，兩邊的頭發覆蓋中央想要遮掩一下謝頂的頭部。
    “我看過你在《夜幕》裏麵的表演，你覺得你的表演有什麽問題麽？”
    “問題？”李敬雲聽到對方的話愣了一下，用他現在的目光來看，自然是有不少問題，但他不明白對方的目的是什麽，想了一下覺得還是說自己的真實想法。
    “我也不太清楚，當時都是按照導演的要求做的，我想他比我更了解我所表演角色的作用。”李敬雲開口說道。
    他後來在話劇社學習之後，覺得自己提升了，也分析過自己所表演的內容，自然覺得是問題多多，但想了一下，如果他真的是一堆問題的話，當時宋亮應該會直接指出來。
    不說把所有的問題都解決掉，但是肯定能比現在要好不少，但是宋亮最終還是按照這種方式拍了出來。
    在表演的眼界和內容上，他都比不過對方，所以現在指出問題的話，他不知道是真有問題，還是宋亮有意保留的，他其實都無法確認。
    “隻聽導演的麽，羅穀……他好像沒有……”對方下意識說了一半便住嘴了，仿佛是意識到背後點評並不恰當，這個時候旁邊的人貼在他耳邊說了幾句，“這樣啊……我知道了。”
    “你表演完沒有自己的想法麽？不管是對還是錯，我先聽一聽你對角色的理解。”
    李敬雲不知道自己現在是麵試角色的還是來進行考試的，或者僅僅是因為他自己的見識太淺，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或者是眼前人的個人愛好……
    不管真實的情況是什麽，李敬雲現在都是被挑選的人，也就隻能對方說什麽他就做什麽了。
    “當時導演告訴我，我要作為一個反派，最重要是表現出那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我在表演的過程中，也嚐試往這方麵進行表達。”李敬雲說到這裏然後停頓了下來，眼神重新掃了一遍麵試他的人。
    “但是，在拍攝過程中，我就發現其實不可能盡在掌握之中，盡在掌握之中應該是處在攝影機後麵的導演。”
    對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繼續開口問道，“你認為導演是為什麽選擇你表演這個角色。”
    “這個問題，我也問過導演，”李敬雲笑了笑，停了一下才說道，“說我的氣質比較符合。”
    李敬雲說出這句話後，麵試他的人都笑了起來，從李敬雲進來到現在，他們是沒有發現他身上有半分與他剛剛所說相似的地方。
    不過，他們倒也不會此時做惡人，他們都是在這個圈子裏麵打磨許久的人，很清楚有時候會用一些看上去很假的借口來掩飾真正的原因。
    對方僅僅出演一部戲就能來到這裏麵試，其實也說明了對方背後有能量，在這樣的大劇組裏麵，有大導演在前麵頂著，他們自然是不願意做得罪人的事情。
    “這樣啊……”對方重新打量了一下李敬雲，“我這裏有一份台詞，你試著表演一下，我們也看一下。”
    李敬雲看著對方從旁邊的一遝紙張裏麵抽出一張，心裏卻是有幾分喜意，盡管對於第一次麵試的他來說萬分緊張，卻也沒有忘記自己所要達成的目的。
    ……
    “敬雲，這麽短的時間裏麵，想要提升你的演技，其實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如果你指導具體的角色，我們可以按照角色的要求進行塑造，抓住一個點，也就抓住了吸引人的地方。”
    “但是，你這裏沒有一個準確的目標，那所有的準備就都可能是盲目的，你要做的便是拋棄掉所有外在的，抓住你最本質的內容，不需要考慮那麽多。”
    “最本質的內容？”
    “你身上最為特殊的一點，也是很容易與其他人區分開的內容，那就是再世為人！”
    當李敬雲聽到趙凝秋說出這樣的話，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有人當麵戳穿了他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這讓他的想法幾乎停滯。
    “再世為人？！趙老師，我不太明白。”李敬雲沒有再掩飾自己的震驚，但又想知道趙凝秋是如何從他身上看出自己的秘密。
    “你身上有和同齡人完全不一樣的表現，就像你經曆過很多世事，卻在一個年輕人的皮囊裏麵一樣，我不知道是什麽事情讓你的心態變成這樣，但這確實是你自己迥異於其他人的地方。”
    “年輕的身體？蒼老的靈魂？”李敬雲反問了一下，他明白這就是自己。
    “我舉個簡單的例子吧，現在有技術可以把整個人變得年輕，在影像上把七八十歲的人弄成三四十歲，但這些人的形象變了，卻並不意味著他們整個人變了。”
    “他們的經曆、說話的語氣、動作之類，都是受時間的影響，並不是形象變了就完全改變了，哪怕演技再高，在時間的力量麵前，也隻能是認輸。”
    “趙老師，你覺得我是像小說裏麵說的那樣‘奪舍’麽？”李敬雲笑著問道。
    “應該說你經曆過事情後的反應比較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