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光顧的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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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是說,自己還有什麽隱藏起來的手段?或是在橋鋼城有接應的人?
    恰在此時還有一人看到營火緩緩接近過來,宅宇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受傷的男人。
    受傷的男人自覺地坐在離營火稍遠一點的地方,脫衣更換自己身上的繃帶。
    期間與宅宇對視幾眼,他便知道宅宇是個沒有雙掌的人,亦放鬆下來笑了幾下以示友好。
    宅宇也看出此人雖然受傷,手腳動作卻依然流利,若是沒有心行合一的意誌力是做不到的——所以恐怕這也是尋劍者!但他手上沒有真劍,倒也沒有那麽危險了。
    而且這裏離那四處交戰的無名小村已經很遠了,早在前天他便知道已經完全離開戰火,可以放下警戒。
    “不錯,興許能從他嘴中問到點什麽,我對這個時代了解真是太少了。”宅宇想著,用拐杖揭開營火上用破鍋煮的米飯喊道:“我不是個無情的人,你坐過來吧。”
    “謝謝。”
    受傷的男人坐下來後,宅宇才看清此人原來還有幾分英俊,這個男人鼻子微突,雙眼溫潤,眉毛濃厚,下顴骨較窄,是與國字臉不著邊但也有一絲威風的外貌。
    將米飯分食之後,宅宇也不假惺惺地一言不發,先開口道:“你是從戰場方向過來的?我以為尋劍者心高氣傲,是死也不願做逃兵的。”
    “何出此言,為什麽認為我是逃兵?”
    “你服裝上是沒有尋劍者的標識,就連真劍都丟了,看來是主動撕了標識,你其實並非是本地的尋劍者吧。”
    “嗬嗬,閣下雖然身患殘疾,腦子還算是靈光,但有一點說錯了。”
    “請講。”
    “我身為從劍,便不需佩戴那些無謂的標識。”
    “從劍是什麽?”宅宇裝作不懂的樣子問道,打算讓這位“從劍”自己解釋下。
    看起來,這個受傷的男人並沒有那個“盲女”從劍般可怕的聽力,瞬間就能分辨他持有兩挺真劍。現在他的七鞘二劍全部被布裹起背在背上,變成了一條捆著的行李,宅宇倒不是很擔心被眼前的人看出來。
    男人不是很情願地講:“天下每一挺七劍,都隻能有四位從劍,我就是其中之一。從劍雖然不代表榮耀和權利,卻象征著這個世界為何種力量所統治!”
    “而你卻遍體鱗傷,莫非還有比從劍更強大的人嗎?”
    “說來話長……”男人不安地站起來,不顧傷勢左右走了幾步,表情很是煩惱。
    終於他開口:“我被兩名從劍圍攻,技術上又天生不利,僥幸逃出來已經很不容易了。不過這也不是你這樣的普通人能了解的事情。”
    宅宇點點頭,但他還是想離開這個受傷的從劍,這些從劍性情非常特殊,指不定就暴起要殺他,便道:“我看你是走錯方向了,這裏的方位更接近於內陸,再走兩日便要到橋鋼城了,你不打算回去?”
    “回去?當然不回去,看在你請我吃了米飯的份上,我便陪你走到橋鋼城吧,哈哈哈哈!”
    宅宇無奈地搖頭,看來暫時要與這個人一起走了。
    宅宇之後了解到,這名從劍叫做陳兵,來自天下大陸,是天下大陸唯一來到東旗大陸的從劍。也很爽快地說出天下大陸的七劍是一挺叫做地劍的真劍。
    “東旗大陸的七劍叫做天劍,天下大陸的七劍叫做地劍,這些從劍真是好爽快地道出這些劍名,但其餘下級的尋劍者卻從來沒有說過,莫非隻有到了從劍級別才能知曉七劍真身?而他們知曉之後也不認為這是值得隱藏的東西?”
    宅宇懷疑,從劍與七劍之間,也存在某種敵對關係,哪怕從劍的力量亦是從七劍身上獲取的。
    這一路上陳兵很是放鬆,一直在前麵帶路,絲毫不把宅宇當作威脅,兩人走了兩日終於到了橋鋼城。
    橋鋼城
    這是一座繁華,廣闊的都市。從外看去能看見有一列巨大的支柱穿過城市,那便是傳聞中橋鋼城“橋”的殘骸了。
    這座橋上麵的材料全都被拆解用於這座城市,應該也是最終斬斷後萬物虧空,建造者們的臨時選擇。
    但這座城市麵貌沒有顯出一絲頹勢,相反,無數高樓聳立,層層疊疊,霓虹之燈遍布,不時有人從主幹道進進出出。
    陳兵似乎有無限感慨,先開口道。
    “橋鋼城,真是好風景!同傳聞中別無二致,常駐人口三百多萬,可以說是全球現存的最大城市!”
    他回首躬身,好不乖巧地作揖道:“告辭了。”
    “終於走了,或許以後遇到能當作我方的人,我同陳兵的目的可能是相似的。”宅宇也慢慢走入城市之中,這裏是東旗大陸尋劍者的大本營,天劍也很有可能在這裏。
    第一步便是落腳了
    這裏街道寬闊,不時有冒著蒸汽的小車載著貨物穿行,不僅衣食住行,連化妝品店,書店,照相館也有,不過也有許多是在空闊處搭建的集市,一些人在售賣羊毛、惡犬。或是從山上采掘捕捉的野物,可謂之“花鳥市場”
    這裏,還僅是城市外圍的景象。
    宅宇打聽到,之所以這裏聚集了這麽多人,是因為橋鋼城並不運作城市外圍,這裏缺乏管理者,自然也沒有人來收稅,安排在這裏的警察也僅對人命負責,對小打小鬧基本無視。
    這對他來說未必不是好事,尋找到外圍與城市主體的交界點,他總算在一條小巷裏找到一個適合落腳的廢棄鐵棚屋,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沒有異味,還有一盞不知為何能夠自由開關的燈泡。
    能開關的燈泡,遮風擋雨的鐵棚,他一時也找不到更好的了,主要是全部免費,至於景色,在大樓的夾縫中還是能看到那幾座橋鋼城最為雄偉的建築,最高是幾乎有四十層高的摩天樓,這比那些一列列穿過城市的巨型橋墩要高多了,並極惹眼地插在都市中央。
    第二天一早,他買了把門鎖和材料,為這個鐵棚按上一個不能輕易破開的門,才往裏麵囤積大米鹽油。
    不過走上街頭時他有感到一些特別的目光,那顯然是附近偷雞摸狗的無賴,對於這些人他是很頭疼,一方麵它們幾乎是最可靠最好的情報來源,同時他們也是最麻煩的無賴。
    在這片街區,有著巧克力色牌匾的三層樓房樓頂,一夥人正圍著討論,這些人不過15.16歲,大多是流亡到橋鋼城的兒童。
    一名衣著亮麗的女士走到巧克力色牌匾的門店前,輕聲道:“蕾特婆婆,我來取花了。”
    店裏便傳來和藹的笑聲:“嗬嗬,王女士!我正等著您呢,這是您的花。”
    接過斑斕花束,王女士道謝後不安地看向樓頂,那裏冒出來的幾個好奇人頭又馬上縮回去。
    “蕾特婆婆,你應該注意摟上的栽培場同倉庫有無做好安全防範。”
    “嗬嗬,哪裏的事,我的東西可從來沒有失竊過啊。”
    “但願如此,我走了。”
    蕾特婆婆用毛巾擦了擦汗,又坐回店內拿起針線慢慢編織一件學生模樣的服飾。
    這家有著巧克力色牌匾的【青春花店】的樓頂便是“少年樂團”的聚集地。
    即便這群還略帶天真的少年們完全不懂演奏音樂,但他們在其他地方傾聽過,對此很是向往。
    少年樂團的主心骨,成峰他最近有一些煩惱,他很想購置一台收音機給其他成員聽一聽城市中心那到處都播放著的形色音樂,但他們隻是孩子,連年紀最大的他也不過隻能替人在市場上裝卸貨物掙到吃飯的錢。
    至於少年樂團裏的其餘8個孩子,勉強能適應搬貨的也隻有另一個叫做狗子的17歲男孩。
    “我已經十八歲了,聽說城中心的18歲孩子幾天就能掙到一台收音機的錢,而我則要存好幾個月呢,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我一定能得到一台收音機的!”
    不過成峰也知道搬貨的工作不是時時都有,他一個人完全養不活其他八個成員,大多數時候都是這些孩子“拿走”一點商販的貨物才能生活。
    他舒服地躺在樓頂吹風,聽著少年樂團玩鬧的聲音,忽然他聽到有幾個小孩討論街上來了一個沒有手掌的人。
    這個沒有手掌的人卻背著很大一捆東西,而且一天下來購置了不少米油鹽,說不定能從他身上偷到一點值錢東西。
    “原來如此,幹脆把他的背上的行李偷來好了。”成峰擦擦手掌躍躍欲試,很久以前他體力不足以做搬運工時也對這些東西得心應手過。
    宅宇走在街道上,直覺一個人頭高的通風口裏有些許氣息,便留意走了過去,直到一隻髒手伸出來往他背上探去,他才立即躲開用拐杖懲罰了一下這隻手。
    “唔!”通風口裏傳出年輕的吃痛聲。
    “出來吧。”宅宇踢開一旁看似緊閉的陳舊鐵門,在無數空無一物的藍色膠桶中找到這名慣犯。
    “請放過我吧!你也什麽東西都沒丟不是嗎!”成峰很幹脆地跪在地上,沒受傷的手還偷偷抓了一把灰塵。
    “真是好狡猾的小孩,同阿水姑娘天差地別。”宅宇心想道,還是出聲:“以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雙手是人必不可少的寶物,如果你兩隻手都沒有了,到時真的會痛不欲生的。”
    “對不起!我真的錯了!我以後還想玩音樂呢!放過我的雙手吧!”成峰聽出暗示,隻能張開雙手放在膝蓋上,從他已經畢業的偷竊生涯來看,在城市外圍當場認罪是將事情化小為無的最好選擇。
    “唉,好吧。其實我也是剛到這裏的流民,給我介紹一下這裏就放過你。”
    成峰聽到後大喜過望,原來宅宇也是流民!他看起來還是較成年人要壯碩的,所以成峰的反抗欲望才那麽小。但現在——說不定能吸納到這種人才到少年樂團裏來。
    “嘿,我是成峰!你叫什麽名字!”
    “叫我柳青!”宅宇將就地用這個臨時假名。
    對於無賴集團來說,強壯本來就是一種優勢,少年樂團的行動範圍隻有這片貧瘠的街區,而在四周也有不少更加成熟的無賴集團,雖然他們對少年樂團這種半吊子無賴集團沒有什麽敵意,但如果在其他無賴集團的地盤上活動,那還是要挨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