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刀客與國公親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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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於二樓的徐北雲有點擔心寶釵湘雲那邊有甚閃失,他轉身朝一樓踏步而下。
眾人跟隨著世子來到一樓,還沒等他們停下腳步。
“掌櫃的,請問你們這處可否有後門,我需要從後門離開。”
徐北雲朝醉仙居的掌櫃急聲問話。
那名掌櫃聽了,雖臉露不快之色,看在發話的少年是國舅爺的朋友,這才微點了點頭,朝一旁的夥計低聲說了幾句。
“各位貴客請隨小的來。”那名夥計聽了掌櫃的話,轉身帶著徐北雲一行人朝醉仙居後門而去。
“北雲還有急事,就此告退。”徐北雲朝顧銘他們點了點頭,也不管他們回不回話,邁步跟上夥計的腳步,他身後是王寧徐忠四人和六名護衛。
那名探事司在聽到涼王世子的話後,第一時間跑回二樓,隨後沒多久又下樓追上世子他們一行。
眾人在夥計的帶領下,七拐八繞地穿庭過院,最後那名夥計在一處後門停了下來。他正想上前把門打開。
“且慢…”
徐忠帶著兩名王府侍衛趨步上前,越過夥計,二名侍衛將門把卸下,在徐忠的眼神示意下雙雙把後門打開。
隨後,徐忠徐勇二人閃身出了門外,一會傳來聲響。王寧他們這才護著世子踏出了醉仙居。
“世子,往左穿過居寧坊,沿著內城河一直往西再折向東邊,可以回到停放馬車處,如果一直朝西,可以直回寧國府,這條內城河正是從寧國府流徑而來,我們…”
場上沒有外人,王寧直接請世子選擇。
“先回停放…”
還沒等徐北雲說完,遠處傳來一片鞋履觸地的腳步聲響。
“涼王世子見諒,前方卻是我探事司密探支援來了。”還沒等王府護衛開始警戒,為免造成誤會,那名探事司密探急忙出聲道。
原來方才密探重返二樓,是通知探事司人員折身到醉仙居後門接應。
未幾,十幾名的探事司密探在見到涼王世子等人後,迅速四散呈警戒陣型護成一個圓心。
徐北雲朝王寧點了點頭,王寧隨即打頭往居寧坊而去。徐北去隨後跟上。
王寧提議沿著內城河而走,是為了防止穿街過巷的時候,害怕遭到伏擊,今晚這事透著詭異,世子安危不容忽視。
沿著河堤走,哪怕遭到襲擊,他們隻需要嚴防死守一麵就好,這樣可以讓他們不多的護衛壓力大減,這些徐北雲心中自然是有數的。
……
距內城河不遠的隆寧坊,在一處空曠的交叉口,夜色下正有數十名身著黑衣蒙麵的刀客,呈扇形把一夥十數名衣著光鮮的男子往內城河的方向逼退。
“爾等到底是誰,竟敢在天子腳下亮刀兵,可知你們眼前的這位是何人?正是我大周定國公家的後人,爾等莫非要謀反乎?”
一名護衛打扮的隊頭手握橫刀,護在一名衣著士子服的少年前麵,凝眉審視對麵這群黑衣刀客。
聽到那名護衛出聲,黑衣刀客的一名頭目明顯停頓了一下,卻也沒有揮手示意讓部眾停下,而是想了一會方才出聲。
“你們可以離開,我們隻拿她一人…”
黑衣刀客指著定國公後人身旁的一人說道。
被指的那名女扮男裝少女聞聽,明顯身子是愰了一下,而她旁邊那位定國公後人卻臉色冷峻,對著護衛頭目搖了搖頭,那名護衛見了,將手中刀緊了緊,繼續出聲道:“此人是我家主人的故交好友,豈有置故交而去的道理。
方才我們的人已經回去搬救兵去了,況且一會禁軍和繡衣衛也隨即而到。爾等如若不想葬身此處,還是速速離開罷,我等絕不阻擋。”
黑衣刀客聞言,眼神一凜,明顯是動了殺機。
他也不再廢話,手一揮,身後的一眾刀客明顯是加快了合圍,漸漸把目標合圍到隆寧坊和內城河道邊上。
定國公後人這一邊退無可退,護在最前麵的護衛和刀客已經開始接手。
定國公親衛這邊人數雖少,但明顯個個都是精銳好手,而那群刀客殺招雖然凶殘,卻雜亂無章。
雙方甫一接戰,定國公親衛這邊在倒下了三人之後,明顯是已經把陣法給擺了出來,以雁形的方陣把國公後人穩穩護在後麵。
今晚的月色正濃,夜色下寒芒閃爍,伴隨著悶哼和倒地聲,雙方人員各有傷亡,定國公親衛這邊顯然吃了人少的虧。
如果沒有外部的支援,敗亡隻是時間問題。
徐北雲覺得今晚確實是詭異極了,不遠處被圍的其中一人,竟是熟人,那個在暢春園賣詩給他的騙子。
正當徐北雲在糾結救還是不救之時,探事司的領隊在瞧清那邊的人後,卻是急聲道。
“世子,前麵被圍的是定國公家的親衛,想來裏麵是定國公家的後人,卑職等人卻是不能眼見不救。還望世子恕罪。”
說完,他帶領著支援而來的十幾名探事司,閃身加入戰場。
如果今晚探事司路見定國公後人卻沒有出手相救,那麽等待他們的絕對是雷霆打擊,甚至有性命之憂。哪怕他們身為天子親衛,一樣難逃定國公的問責。
不是徐北雲見死不救,而是因為他不知道對麵的黑衣蒙麵人是什麽來頭,如果他讓北涼護衛出手,那麽他的身份自然是瞞不下去,除非把所有人給滅口。
這、顯然是行不通的。
十幾名的探事司加入戰場,也隻是稍稍減輕了定國公親衛這邊的壓力,卻是於事無補,畢竟對麵的黑衣刀客人數是他們的數倍之多。
而當探司事的加入,也造成黑衣頭目再無顧忌,他把身後剩下的人手全部壓了上來,原本他是準備留下來的押後人員,此時的他認為這十幾個人或是定國公的支援人手。
現在,當速戰速決。
“你們的身手我還沒見識過,有沒有膽量現在就上戰場?”
徐北雲的這翻話卻是對著徐忠他們三個人說的。
聞聽世子的問話,徐忠三人皆是沉著臉色點了一下頭。
“我們雖沒有真正見過血,但學堂裏的教員經常捶打我們,政訓教員也和我們講過戰場上的一些事,世子您就下令吧。”三人中的徐良沉著聲音說道。
在看到世子朝他們點了點頭,徐良他們帶著四名王府護衛加入戰場。
此時的戰場已呈現白熱化,徐良他們幾人雖然人少,但勝在搏擊出眾,七人的加入,戰場中心的傾斜漸漸回穩。
黑衣刀客們眼神凶悍,刀法凶殘卻不是正規軍,他們大都是一群烏合之眾,隻是勝在單人搏殺之技,而國公親衛和探事司密探他們,皆是有自己一套的搏擊軍陣。
徐良他們七人更加不用說,雖說他們三人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一些搏擊之術學堂上也是可以學到的。隻是經驗和實戰不同罷了。
他們三人甫一加入,說不緊張那是假的。皆是硬著頭皮以及從政訓教員那裏學來的勇氣。
學堂裏的學員雖然還沒有機會上過戰場,但徐克一早就吩咐他的得力幹將帶著學員們前往邊關駐訓過,甚至是軍法處決或者北涼處決人犯時,學員們都會觀摩或者充當行刑手。後麵這條是徐北雲親自加上來的。
所以,徐良他們三人與刀客他們交上手,在擊殺黑衣刀客之時,倒是沒有過多的不適。
反而是嗅著血腥味,一時熱血上湧,原來政訓教員說的都是真的,勇氣是一口氣,當熱血上湧之時,隻要胸中那口氣不散,那麽倒下的便是敵人。
當然,前提是擊殺要穩、準、狠。這是世子殿下說的。
人數眾多的黑衣刀客卻是一時進展緩慢。
王寧看了看徐良他們的身影,抬首看了看世子,欲言又止。
對於王寧來說,當下最正確的應該是護著世子馬上離開此處,而不是分散人手去幫助他人,況且世子身邊除了他也就一位探事司的密探和兩名王府死士。
其實王寧沒有猜到徐北雲的心思,徐北雲打來到這個世界,遭遇到的刺殺不下十次。況且他是再世為人,自然是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再怎麽惜命,也不能每次碰到刺殺就讓人護著逃跑後退。怎麽說他在後世也是一名軍人。
徐北雲身上一直穿著一件軟甲,軟甲的作用就是把上身所有的重要部位給護死,他在出北涼前測試過,百步內的弓箭穿透力不強。超過百步穿透不了這件軟甲。
這件軟甲是用不知名的銀線,一針針縫製而成,是他娘親的遺物,之前他娘親就是借著這件軟甲,替他老爹徐克出入過無數次敵城,哪怕遭遇到最重要的危險,也是傷退而沒有性命之憂,不然他老爹肯定也不會輕易答應讓他娘親自潛入敵城。
打他娘過世之後,這件軟甲就一直在他爹手上,這次他出北涼,他爹徐克親自替他穿上的。
後來在神京進學一年,沒遇到過一次刺殺,久而久之,徐北雲就少穿了,今天上元節在東府吃宴,他也沒有穿上。
如果不是,徐北雲還真想親自下場,一來是想試試他自己的身手,二來他也希望自己能夠增加一些實戰經驗。總不能每次都靠死士頂在他前麵,他自己也需要保留一些保命手段才行。
那名探事司的密探倒也是個心思玲瓏的人,他在瞧見王寧的神色後,心裏稍微一思量,隨即開口。
“世子請勿擔心,方才我們的一位兄弟已經前往最近的繡衣衛尋求支援,隻要他們能夠撐過半柱香的時辰,最近的人手必然趕來。”
徐北雲聞聽,看著眼前的戰場,心下卻是躍躍欲試。
隨著時間的拖移,黑衣頭目心中是越來越急,如果完不成任務,他回去也是身死,那樣還會拖累家中妻兒,如果戰死的話,說不定妻兒還能得到一筆優厚的撫恤金。
想到這裏,他緊咬牙關,一刀把近身欺來的一名探事司密探斜月橫砍過去,直把那名密探給震退了十數步。
隨後,他手中刀朝著側向他的一名後來加入的護衛,照麵斜劈過去。
那名王府侍衛側著半身和另一名刀客糾纏,自是不能夠舉刀橫檔,眼見就要成為刀下亡魂。
“唰…唰…唰!”伴隨著一陣抽刀聲,卻是徐北雲先前拿過密探的繡春刀,來到了戰場。
而他身後的王寧他們隨即拔刀出鞘,緊步跟上。
徐北雲早在第一時間就分辨出指揮眾人的頭目,他欺身到來前,剛好瞧見那名頭目正準備斜劈他的護衛。他想也沒想,雙手緊握刀柄,反手就是欄腰橫擊。
主要是他夠不著替侍衛攔下頭目的斜劈,徐北雲第一時隻能選擇圍魏救趙,借此來逼退那名頭目。
果然,那名頭目顯然沒有同歸於盡的心思,餘光中瞥見橫劈而致的寒芒,一個急停,收刀,刀尖朝下橫檔過來的寒芒。
徐北雲雙手一震,手腕和臂膀劇烈震動,肌肉跳動不已。強烈的衝擊力把徐北雲逼退了數步。
沒想到這名頭目臂力如此驚人。
沒等徐北雲認真打量頭目的身形,那名頭目在擊檔完,不等徐北雲後退的身形停止,快速閃身近前,這次他是雙手握刀。缺口的寒芒照著徐北雲的肩膀閃劈過來,顯然是想把徐北雲劈開一半。
徐北雲右腿腳跟重重一點,收住身形,以莫大的忍耐力把手臂上跳動不已的震顫強行壓住。雙手再次緊握繡春刀柄,用力往前平推,堪堪擋下了黑衣頭目的全力一擊。
“哐!”一聲,徐北雲再次被刀勁給震退,而那名魁梧的頭目下盤卻穩如泰石。
當那名頭目準備乘盛追擊之時,王寧和一邊的徐忠二人分左右兩路合圍而致。解下世子之危。
那名頭目收腳後退,欠身閃過徐忠的刀芒,反手就是一刀,格檔開王寧的刀鋒。
徐北雲吃虧的是年齡,如果再給他幾年時間,他肯定不會被黑衣頭目以刀勁兩度震退。此時的他,緊握繡春的手上還傳來陣陣的酥麻。
這時,頭目另一旁的黑衣刀客瞧見落單的徐北雲,凶殘的目光中一喜,這個瘦弱的人將要成為他的刀下亡魂。畢竟刀客也是喜歡柿子挑軟的捏。
可是很快,他就發現,眼前這個衣著華麗的公子哥無比陰險且詭異。
蹼~
隨著輕微的一陣摩擦聲,他睜大雙眼瞧著格擋在一起的刀刃,而他卻是看不見插進脖子中的那把短刃。
殷紅的鮮血就從黑衣刀客的喉管中噴射而出,他死死捂著自己的脖子,瞪圓雙眼,嘴唇翕動似乎想罵眼前這位不講武德!可鮮血卻是堵死了他嗓子的每一處縫隙,直到眼中最後的一絲明亮,隨著著漸漸軟倒的身體徹底消失掉也終究發不出罵聲。
徐北雲是第一~次殺~人,嚴格來說,兩世為人的第一~次。見血卻不是第一次,所以當他鼻子中傳來濃烈的血腥味時,除了有點不適,並沒有出現反胃的一幕!
畢竟在他眼前經曆過無數次的死亡。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狀況,他需要磨煉自己的心性,他不是隻有他一人,他還有眾多的北涼部眾、以及他身邊那些以他為生的王府護衛。
因為,他不能成為隻是被人團團保護起來的溫室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