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節 史天澤過邯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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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州府的達魯花赤府第原為一個大富豪的豪宅,修建得富麗堂皇,裏麵還有個很大的花園,結果被帖木兒不花據為已有,用作自己的官邸,花園用作養馬,韃子就是這麽地暴殄天物。府內花廳裏,帖木兒不花聽聞一個讓他不開心的消息,氣得將手中奶茶杯給砸碎了!他家的死敵,駐開封的史天澤所屬軍民已經北渡黃河,他們打出了“勤王”和“討逆”的旗號,說要北上助汗王一臂之力,打阿裏不哥去。史天澤無令擅動,這怎麽可以,他應該南下與南蠻拚個你死我活,最好二家都死光光!其實帖木兒不花與史天澤並無解不開的仇怨,他父親帖赤在真定縱蒙古民眾放牧,騷擾地方,牧群把漢民田地上青苗都啃光光,漢民不得生,結果被史天澤告狀,窩闊台汗把帖赤調走,沒作任何懲罰。可是帖赤和帖木兒不花都認為丟了麵子,堂堂的蒙古貴人,被一個低等的漢人欺上頭,哪還有麵子!蒙古人征服地方,自上而下都狂妄自大,簡而言之,我們蒙古人保留爾等小命已經是大慈大悲,你們要感恩戴德,別想和我們平起平坐。我要你們的妻女,你應該迎我入中門,把門關上你離下,留下你妻女給我。我要你上前線,你就得樂意當個炮灰!我的羊隻啃你的幾根麥苗算個啥,你居然向大汗告狀,讓我丟了麵子!所以就為了麵子,帖木兒不花死叩史天澤,他也忒夠狡猾,並不直接動手,而是背後耍小手段,就連汗王也難以找他麻煩,何況汗王遠在北方,史天澤就被他搞得欲仙欲死。正在快意時,史天澤居然不玩了,一走了之,哪還得了!帖木兒不花不思已過,不想收手,他在花廳團團轉,想來想去,想出一個對策。他根據史天澤的去向,應該是先折返真定,路途經過邯鄲,而邯鄲的達魯花赤阿拉坦寶力格與他相熟,於是帖木兒不花派人往邯鄲,唆使阿拉坦寶力格以史天澤擅動的名義攔截他,不一定要與他戰鬥,不讓他過路即可。真要是史天澤敢對阿拉坦寶力格無禮,那阿拉坦寶力格就看著辦嘍!且說史天澤的部屬軍民十數萬,一路迤邐北上,史天澤計劃先回真定把人口安頓下來,然後北上。他棄守鄭州,如果留下人馬,他不在,那些人馬會被其他人吞並,那就虧大發了。結果在途經邯鄲時,他們遇到了當地達魯花赤阿拉坦寶力格的攔截,這廝渾身橫肉,煞氣重重,手提一根大鐵矛,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他率軍攔在路上,大喝道:“你等無令擅動,犯了大罪,若不返回,必死無疑!”他著軍士在路上劃出一條線來道:“敢過此線者死!”阿拉坦寶力格是真韃大酋,史家軍諸人不敢衝突,急報史天澤。史天澤趕到前路,見到已方人頭湧湧,無法通過,阿拉坦寶力格橫刀立馬攔在路上,威風八麵。心中暗罵,史天澤拍馬上前,賠著笑臉,用蒙語道:“達魯花赤,本官史天澤有禮了!”阿拉坦寶力格傲不為禮,也斜著眼睛道:“怎麽,史萬戶想過路?”“正是!”史天澤解釋道:“今汗王於開平駐蹕,出榜招募天下勇士討逆,我等響應,前往北方助戰,還請達魯花赤行個方便!”阿拉坦寶力格皮笑肉不笑地道:“你是五路萬戶,無令擅動,讓本達魯花赤很難辦啊!”史天澤正色道:“汗王討逆,乃是一等一的大事,我等乃響應榜文,哪有無令擅動呢!”阿拉坦寶力格大搖其頭道:“不然,如若你沒有官職在身,乃是野人,就是響應榜文,現在嘛,乃是無令擅動,要是人人象你這樣,大朝的法度還要不要?”史天澤淡然道:“是不是無令擅動,評判標準在於汗王,如若汗王說我做錯了,我引頸受戮,現在汗王急需軍馬北上,你攔我的路,誤了汗王大事的話……”他說話軟中帶硬,隱帶威脅之意,他史天澤也不是軟柿子任人捏的。阿拉坦寶力格突地展顏一笑,說道:“史萬戶想過境,也不是不可能!”見他軟了,史天澤急問道:“如何?”阿拉坦寶力格也不多說,就那麽地把右手手掌上下翻動。此乃社會通用語言,史天澤即時明白。你肯收錢就好!史天澤大喜,馬上與他討價還價。一個說你要多少,另一個說你出多少,大家扯了一輪皮之後,達成共識。經過洽談,史天澤給出了三十萬貫錢的財貨,換取阿拉坦寶力格的放行!收了錢就很痛快了,阿拉坦寶力格不僅不作阻攔,還任由史天澤在境內補給,又狠賺一筆。嗣後,阿拉坦寶力格親信部下說達魯花赤答應過帖木爾不花要為難史天澤,現在失信了。阿拉坦寶力格說道:“汗王事大,還是帖木爾不花事大?”部下說:“自然是汗王事大!”阿拉坦寶力格道:“那不就得了!汗王若是失勢,給阿裏不哥上台,我等豈有榮華富貴!倒不如讓史天澤北上,讓他為汗王效力。”原來,阿拉坦寶力格是汗王忽必烈的侍衛出身,外放地方任職,倘若阿裏不哥上台,肯定不會有他的好果子吃。這種情形下,他自然得保汗王登上大位,帖木爾不花放一邊。況且,阿拉坦寶力格冷哼道:“帖木爾不花說什麽,我就得做什麽,豈不是我很沒麵子!”帖木爾不花沒好處給阿拉坦寶力格,卻讓他做得罪人的事,有種的自己去攔截史天澤啊,阿拉坦寶力格知道史天澤很能打,沒必要與他硬拚,還可敲詐一筆,何樂而不為之。就這樣,史家軍順利通過邯鄲,不過一關剛過,又遇一關,他們在邢台被當地的達魯花赤禿魯八歹率軍馬攔住去路。這廝不是蒙古人,乃是色目人,褐色卷發,藍眼睛,來個獅子大張口,要價五十萬貫錢,方能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