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6節 君失秘如失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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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術魯何許人也,竟讓阿裏不哥也為之虎軀一震?原來,忽必烈得以上位,與靠近遼東、高麗的東道諸王的支持密不可缺,諸王中最得力的是孛兒隻斤·塔察兒,又作塔察。大蒙古國宗王、大將。成吉思汗幼弟鐵木格斡赤斤之孫,隻不幹之子。父早卒,祖父死,以嫡孫受皇太弟寶,襲王爵,領有祖父封地。定宗後海迷失稱製三年,與東道諸王也古、也鬆格等擁立蒙哥即汗位。1260年,與諸王首倡擁戴忽必烈稱汗,中統二年,隨忽必烈征阿裏不哥,大敗阿裏不哥於昔木土腦兒,迫之北遁。這樣的一個人,忽必烈的擁躉,他的兒子阿術魯居然願意支持阿裏不哥,讓阿裏不哥有種克魯倫河倒流的感覺。在阿裏不哥和帳內諸韃凶狠如噬人的目光下,明如恩一臉淡定,腰杆挺得直直,反倒是位在其上的申國昌、金成柱戰戰栗栗。要知道蒙古人凶殘無比,把他們拖出去喂狗是說到做到的,慘遭遇惡狗分屍不在話下。見到明如恩根本不為所動的樣子,阿裏不哥收回目光道:“你不是普通人,說吧,你是什麽人?”大酋的目光如炬,三個“高麗使節“站一起,很明顯地能區別出來,明如恩的氣勢是恃無恐,而另二位則是色厲內荏,分明不是同路人。明如恩朗聲一笑,依舊用蒙語說道:“我乃大明軍機處高參孟知恩,皇族中人,先前在四川與你們先大汗的怯薛軍幹過一仗,斬首七級!”意思是說他把蒙古大汗親軍給殺了七個,聽得諸韃無不動容,倒抽了一口涼氣。要知道蒙古大汗威震四境,其親軍都是一等一的武士高手,居然被這個南人殺了七個。看他膽氣粗壯的樣子,應是不假。孟知恩說道:“我奉了我朝陛下之命,出使貴境,我朝陛下願與大汗合作,共抗偽帝!”阿裏不哥沉聲道:“你如何證明你的身份?”孟知恩從懷裏掏出一塊黃澄澄的東西,朝阿裏不哥身旁的侍衛一拋,那侍衛用手一接,隻覺得手上一沉,險些脫手而出,趕緊發力拿穩了,避免了當場出醜。他稍作檢查,把該塊東西呈給阿裏不哥,這時孟知恩解釋道:“這是黃金,上麵有我朝陛下的印記,送給你們!”沒錯,這是皇帝的金牌,祥雲和五爪龍浮凸得玲瓏剔透,十分精美,普通人根本偽造不出來。阿裏不哥用手惦了惦,份量十足,不由讚道:“果然是孟神通的人!”下令道:“賜座!”於是侍從搬來座位,孟知恩坦然坐下,說道:“謝座!”所謂的座位不過是張行軍馬紮,很簡陋,但整個金帳內,隻得阿裏不哥和孟知恩有座位,就連大汗身邊的重臣高官,心腹侍衛也沒座位。古代尊卑分明,得在正式場合有個座位,表明了上位者的態度是“我很欣賞你!”身處虎狼窩,眾韃虎視眈眈,孟知恩大馬金急地坐下,坐得穩穩當當,麵不改色,讓諸韃暗暗點頭讚許“真是勇士!”阿裏不哥詢問道:“你之前說阿術魯願意支持本汗,是怎麽一回事呢?”孟知恩也不瞞他,告訴他道:“阿術魯知道了偽帝的狼子野心,同時明白了‘狼亡狗烹,兔死鷹沒’的道理,因此願意和我們合作,也和大汗合作,共抗偽帝!”阿裏不哥並不多問,直截了當地問:“阿術魯真的願意支持本汗?他將如何支持本汗?”孟知恩拱手,但不是向著阿裏不哥作這個手勢,而是朝天拱手段致敬他的君主,說道:“我以我朝君主之名證明我所講的話是真的,阿術魯確實願意支持大汗,他將給大汗提供兵將二萬,同時還有糧秣軍資和器械,他的目的是大汗繼續占據哈拉和林,最終打敗偽帝!”這麽一說,阿裏不哥也就信了,讚道:“阿術魯確為我大朝的明白人!”孟如思說得簡單,實際上花費了相當大的力量,主要是大明的間諜從上都盜出了忽必烈的近侍漢大臣劉秉忠的秘奏,劉秉忠擔心治理遼東政事的宣慰司“望輕“,不足臨鎮一方,東道諸王有自把自為擅作主張的行徑,將來會尾大不掉,建議罷山北遼東道、開元等路宣慰司,將遼東的地方行政機構升格為“東京等處行中書省“,即朝廷直接治理。劉秉忠為光祿大夫、太保,參與領導中書省政事,凡國家大小事務,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深得忽必烈寵信。此議被忽必烈禦批為“暫緩”,遂擱置下來。豈料時機不密,潛伏在上都的間諜把劉秉忠的秘奏來了個偷龍換鳳,偽造了一份贗品,把真件偷換出來,再通過秘密渠道,送到了阿術魯的手上。阿術魯勃然大怒!他的父親塔察兒是支持忽必烈的東道諸王之長,劉秉忠這個狗賊,居然提議忽必烈奪他家的權,真是豈有此理!忽必烈禦批為“暫緩”,也讚成劉秉忠的意思,隻是認為時機不成熟而已!時機成熟是什麽時候?待到阿裏不哥徹底敗亡,忽必烈的統治真正穩固下來,他解決了蒙古西道諸王,就會來解決東道諸王。是可忍孰不可忍,阿術魯決定支持阿裏不哥,最好兩人打成均勢,這樣他好左右逢源,招財進寶。其實,真不能怪忽必烈和劉秉忠不信任阿術魯,因為他家是有前科的,阿術魯的曾祖孛兒隻斤·鐵木哥斡赤斤就是個鐵杆造反派,曾想奪取大汗之俠。鐵木哥斡赤斤是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幼弟,斡赤斤即是守家幼子的意思,他比成吉思汗小六歲,他自小深得哥哥鐵木真和母親月倫太後訶額侖的疼愛,和諸弟的封地都在蒙古高原的東部,稱為左手諸王或東道諸王。鐵木哥斡赤斤的封地位於今大興安嶺西麓、海拉爾河以南到哈拉哈河流域的大片地區。1221年,長春真人邱處機覲見成吉思汗途中曾參拜鐵木哥斡赤斤。負責中原漢地的木華黎名義上也受他節製,並且多次宣諭高麗王朝,自稱皇太弟國書。成吉思汗死後,察合台、拖雷和鐵木哥斡赤斤分別護持著窩闊台的右手、左手和腰部,把他扶上了汗位。窩闊台時期,鐵木哥斡赤斤向遼東和大興安嶺以東擴張勢力。窩闊台死後,乃馬真後攝政,鐵木哥斡赤斤想奪取汗位,貴由繼位後,將鐵木哥斡赤斤處死。他的後王繼續統治東北,現任族長是塔察兒,他是阿術魯的父親,有擁立之功,卻不被信任!忽必烈確實不信塔察兒,塔察兒也不是真心支持忽必烈,他對於忽必烈搞漢化是不感冒的,主要是他所在的東道諸王與支持阿裏不哥的西道諸王有嚴重的矛盾,狗咬狗的結果是東道諸王不得不支持忽必烈,同時,塔察兒支持忽必烈另有目的:他想擴充領地!而忽必烈則對塔察兒此舉持高度警惕的態度,怕他的勢力太大,尾大不掉,因為塔察兒本來的領地就夠大了,他繼承了祖父斡赤斤的益都路及平、灤二州份地,上述地區居民當時總戶數凡六萬二千一百五十六戶。他的份民,在東西道諸王中,僅次於窩闊台自己的兒子貴由和成吉思汗幼子拖雷位下的戶數。忽必烈給塔察兒益都平州封邑歲賦金帛,並以諸王白虎、襲剌門所屬民戶、人匠、歲賦一並轉賜塔察兒。這種特別恩寵,當即是對塔察兒在關鍵時刻曾全力支持忽必烈的回報。然而,塔察兒猶不知足,想擴充領地,還想染指高麗,結果都被忽必烈駁回。多次想,多次被駁回,甚至忽必烈不在高麗駐軍,就是怕塔察兒來混水摸魚,忽必烈鞭長莫及,讓塔察兒造成既成事實,吞並高麗,會極大地增加他的力量,因此忽必烈下令各軍撤出高麗,讓塔察兒係的大酋們相當不滿。總而言之,大家的關係很複雜,因此當劉秉忠的秘奏落到了阿術魯的手上,他決定反對忽必烈,夥同東道諸王合撒兒後王勢都兒、合赤溫係諸王一起造反,得到了塔察兒的默許!同時,阿術魯的行動得到了南朝的支持,南朝從高麗采購物資,還有造反的資金也提供給阿術魯,極大的增強了他的力量。這麽一來,阿裏不哥從孟知恩那裏得到了信息,不由大喜!他派人找來忽必烈的使者昔日畢道:“我不去上都了,你和我一起去哈拉和林吧!”頓時,昔日畢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