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錦衣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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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刁三郎提到宋洲,李總旗瞬間想起調查夾倉鎮可疑人員尹侃時,牽扯的興豐記背後也有宋洲的影子。
    這件事事關重大,自然不能節外生枝。
    兩人回到下榻的房間,李總旗向許總旗說出了心中的擔憂:“此事牽連甚廣,背後有可能牽扯到當今皇後,你我二人需從長計議。”
    許總旗牢騷道:“又是這宋洲,怎麽哪裏都有它的蹤影。”
    李總旗謹慎道:“如今朝中百官都對宋洲商品追捧不已,聖上更是對宋洲去年上貢的自走鍾喜愛有加,你我二人若是拿不出確切證據,證明宋洲對我大明另有企圖,恐怕屆時,我們可擔不起誣陷的罪責。”
    “看來夷州之行迫在眉睫!”許總旗歎氣道。
    李總旗出謀道:“把那個刁三郎帶上,讓他做向導,我們乘船出海,親自去瞧瞧。”
    兩人商定主意,各自分開行動,一麵在福州府繼續打探夷州的消息,一麵籌備出海的事宜。
    等全部事宜準備妥當,許李兩人假扮成水手混在商船上,隨船出海。
    從福州沿著海岸至泉州,再由泉州向東到澎湖,最後從澎湖至夷州,這條航線已經成熟,沿途的針路,長跑海的水手都十分熟悉。
    商船在海上航行了四天,快接近澎湖時,卻被一艘懸掛著奇特旗幟的小船攔下。
    “大人,是宋洲人的巡邏船。”刁三郎看清旗幟後,急忙向許總旗稟報。
    許總旗看了眼小船修長的船身,不解道:“為何宋洲船會出現在這裏?”
    “這個,草民也不知!”刁三郎不膽欺瞞。
    許總旗與李總旗相視一眼,在船頭的催促下,兩人和其他水手一道忙著降下橫帆,等待宋洲船隻靠近。
    “幹什麽的?”小船抵近,船上有人朝商船喊話。
    “各位老爺,小的準備去夷州做買賣。”船頭恭敬答。
    “你可有信牌?”
    “什麽信牌?”
    “你連信牌都不知,想必是第一次來此做生意的吧!”
    “實不相瞞,各位老爺,小的是第一次去夷州,都是聽同鄉介紹,才知夷州如今已大變樣。”
    “沒有信牌,現在隻能前往澎湖靠岸,等通過審核,取得信牌,才行直航安平。”
    “各位爺,小的好不容易跑一趟,能不能通融一二。”
    “上麵有規矩,你求我也沒用!放心,等去了澎湖,船上的貨隻要價格合適,我宋洲會全部吃下。現在趕緊升帆,跟隨我船前往澎湖。”
    船頭聽到此話,側頭向許總旗與李總旗那邊瞧了瞧,見兩人點頭示意,他又急忙吆喝起水手升帆。
    兩船航行了不到半個時辰,海平麵上看到一片零碎島嶼輪廓,遠處幾艘福船與廣船同樣朝著大島中央駛去。
    越靠近島岸,又瞧得清楚,島上不僅修有高塔(燈塔),還有堅實的城牆與炮台,想來宋洲人已占據澎湖許久。
    “劉巡撫還想恢複澎湖巡檢司,簡直是異想天開,眼下這場景,哪還有我大明水師的立足之地。”許總旗喃喃。
    李總旗接話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待我二人回京,與鎮撫使大人講明情況,朝中自有定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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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船在馬公港靠岸,有留著髠發的宋洲人登船與船頭溝通,核對完船上的貨物,宋洲人才允許水手下船,在港口區活動。
    本以為澎湖是一處荒僻的島嶼,卻沒想此地有著別樣的繁華。操著粵、閩、江淮口音的大明商人穿梭於各商鋪間,高聲闊論著買賣。
    許李兩人注意到島上所見貨物最多的是糖。白糖、紅糖、黃糖、冰糖,宋洲人將糖分得很細,每種糖都為其單獨起了一種名稱。
    “這島上全是關於糖的生意,可未見過你說的私鹽。”李總旗低聲向被夾在兩人中間的刁三郎問。
    刁三郎隻來過一次夷州,那還是幾年前的舊事,如今台南早就開始了新的商業布局,他哪裏會清楚其中的變化。刁三郎有些啞口道:“大人,草民真沒說謊。”
    “有沒有說謊,我們定會查清楚,你最好別耍什麽花樣。”許總旗提醒。
    三人來到一處酒樓,有店夥計招呼:“三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在船上呆久了,嘴裏淡出個鳥,你們店裏有什麽好酒?”水手上岸愛幹三件事,喝酒、打架、逛窯子。許總旗在喝酒這點上,倒學得挺像。
    “本店有地道的甘蔗酒,還有從宋洲本土千裏迢迢運來的葡萄酒,不知客官您要哪種?”店夥計問。
    “哪種便宜就來哪種!”許總旗隨口道。
    三個人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酒菜,打發走店夥計,側耳傾聽起周圍的商人與水手再談論什麽。偷聽了一陣,商人們談得都是生意上的事,幾個水手提到分土地,這引起了許李兩人的注意。
    “那邊每人分五畝,都是上好的臨水田,土地肥沃,可比福建的山地強多了。”
    “真的假的,咱家五口人,那不得分二十五畝地,都快趕上小地主了。”
    “我是在安平港遇到逃難過去的老鄉,他親口和我這樣說的。”
    “虎哥,每人五畝低呀,要不咱也投宋洲去得了。”
    “容我想想,這事還不知靠不靠譜了!”
    “我看這事不會做假,你瞧這澎湖原來是什麽窮樣,如今宋洲人來了,又變成什麽樣,宋洲朝廷能管咱一家人吃飽穿暖,咱做個宋洲治下的百姓也未嚐不可。”
    李總旗聽到這些見利忘義,大逆不道之言,手不自覺地握緊了酒杯,隱忍著心中的怒火。
    許總旗渾不在意地舉起酒杯:“李老弟,今朝有酒今朝醉,好酒就得喝個痛快!”
    李總旗釋然道:“來來來,許大哥,幹了!”
    在酒樓喝得有些醉意,不起眼的甘蔗酒後勁還挺足,結了賬,許李兩人帶著刁三郎返回商船。
    夜晚,找了個機會,李總旗向船頭詢問信牌之事。
    船頭將白天在宋洲海關探聽的消息說出:“要來澎湖做滿五次買賣,金額達到六千兩以上,宋洲人才會給我們發放信牌。”
    李總旗問:“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去夷州?”
    船頭不太有把握道:“除非能避開宋洲的巡邏快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