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河對岸的侯莫陳順部在被殲滅中，侯莫陳崇有些於心不忍，卻又無可奈何。
    前麵懸著吊橋，如果貿然帶兵衝過去的話，搞不好吊橋承受不住就斷了。
    這使得這邊的晉軍隻能幹瞪眼看著，對對岸的友軍是愛莫能助，隻能為他們祈禱。
    “哎——！回城！”
    侯莫陳崇無奈了，再看下去也沒用，搞不好還會影響麾下士氣。
    於是乎，侯莫陳崇隻得作罷，幹脆下令回城了。
    侯莫陳崇率軍陸續回城，對岸的晉軍卻是倒了血黴，一個接一個地死於非命。
    他們歸心似箭，實在是兵無鬥誌，將無戰心。
    按照原計劃，他們本該作為前鋒打頭陣，然後擊破阻攔的趙軍再天高任鳥飛。
    隻可惜，他們低估了趙軍的實力，也錯估了並州聯軍要殲滅他們於此的決心。
    什麽沿河的探子，什麽拒馬、陷馬坑，什麽大軍隨時就到。
    一切的一切，全都注定了晉軍無法輕易的離開，畢竟圍城戰已經進行一年半載了。
    在這一年半載中，並州聯軍早就計劃得十分周全，又如何是晉軍倉促間就能成功突圍的呢？
    不過讓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是，本該淪為戰五渣的趙軍，此時此刻卻是如同一群猛虎一樣。
    他們士氣爆表，在身先士卒的劉曜帶領下，將包圍圈中的晉軍前鋒一個接一個斬落馬下。
    不過趙軍的單兵素質也確實差，在這種優勢下，他們的傷亡卻也不小。
    他們隻是背靠著朝廷，決心報效國家，因此才能在這裏奮力死戰罷了。
    既然已經跟著朝廷了，日後就會有一個好前程，不然誰願意跟著劉曜拚命啊？
    正因為如此，趙軍從一支戰五渣的弱軍，搖身一變成了一支強軍。
    不過他們的戰鬥力確實不高，至少單對單絕不是晉軍騎兵的對手，哪怕現在這樣了也還是傷亡了不少人。
    可是相比之下，這些晉軍更不堪，否則也不會輸了。
    他們在戰前才剛剛翻身上馬，一點戰意和組織性也沒有，現在更是失去了全部的優勢。
    背後是護城河，上麵還有一座吊橋，他們一個個的又想著逃跑。
    因此，原本晉軍十成的戰力去了七成，隨著傷亡越來越大，他們的勝算更是近乎為零。
    隻是在瀕死前，許多人還是本能地選擇了反抗，從而殺傷了不少趙軍罷了。
    不過打仗就是這樣，優勢下可以忘卻傷亡，可反過來在劣勢下傷亡越高，軍心也就下降得越快了。
    隨著這支晉軍的傷亡過半，其他人的戰心、戰意更是直接清零了，就連侯莫陳順也絕望了。
    “跑？跑哪去？”侯莫陳順想到了逃跑。
    可是放眼望去都是敵軍，他們被包圍了，又還能跑哪去？
    可憐侯莫陳順還在想著突圍，要是他能得知侯莫陳崇、侯莫陳悅不打算再跑了，或許他還會選擇渡過吊橋逃回城內。
    可他並沒有，他一根筋地隻想突圍，要麽成功，要麽戰死。
    ………
    另一邊，城東的黑山軍、城西的並州軍已經集結完畢，兩路大軍開始向著晉陽城進發。
    現在的局勢是——晉軍的突圍部隊受阻，甚至即將慘遭殲滅，中軍、後軍被迫退回了城中，並州聯軍則是即將發起總攻。
    戰役進行到這裏，貌似晉軍已經完蛋了，貌似並州聯軍就要贏了。
    約莫一炷香之後，並州軍、黑山軍相繼來到護城河邊，放眼望去卻是上萬百姓正在逃離晉陽！
    “怎麽回事？”見狀，石勒有些懵。
    照理來說，晉軍都走了，百姓們應該都會留在城中迎接並州聯軍進城才對！
    可現在百姓們卻都在逃離晉陽，這種情況隻能說明城內出現了變故，可到底是出了什麽變故呢？
    石勒按照經驗判斷，要麽是城內爆發了激烈的巷戰，要麽就是有人在城中燒殺搶掠！
    “大帥！怎麽辦？”一旁的桃豹詢問道。
    自從投靠了朝廷後，石勒派侄子—石虎去做了人質，因此桃豹晉升為了他的副手。
    麵對副手的詢問，石勒沒有多想，隻是根據經驗作出了判斷。
    “下令讓大軍讓出道來，再找幾個百姓來問問！”石勒說道。
    可說歸說，石勒心裏想的卻是，以為另一邊的張燕在入城後正在燒殺搶掠！
    “喏！”桃豹應諾一聲，接著忙活去了。
    另一邊，黑山軍也是遇到了同樣的情況，這讓張燕也十分懵逼。
    作為此處主將，張燕還是能夠作主的，不過他還是準備先問問其他四員大將。
    “百姓逃離，恐城中有變！”王彌判斷道。
    “這場災禍已經持續兩年，百姓們不能再受苦啦！”溫恢想道。
    “百姓湧出卻是阻礙了我軍入城！”賈逵感覺道。
    “今日我軍必將收複晉陽，可不能再壞了百姓們的性命！”郭淮思索道。
    等到四大將一一回複，張燕不禁犯了難，隻因為他想盡快攻克晉陽。
    這絕對是大功一件，且一定要搶在石勒之前，不然他日後如何在並州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可是百姓們出城，再通過吊橋逃離，此舉也確實阻礙了黑山軍前進的道路。
    關鍵放眼望去起碼有上萬人，百姓又不是軍隊有組織性，這麽多人得等到什麽時候啊？
    因此，張燕很著急，就連手都已經按在刀把上了。
    張燕有心想要下令殺人，可是聽了四大將的回複之後，張燕還是決定再等一等。
    “傳令下去，要求百姓速速離開此地，否則一炷香之後格殺勿論！”張燕下令道。
    隨著命令被下達，其麾下迅速行動，一時間百姓都亂了。
    本來百姓們就恨不得多長一條腿般地想要逃離此地，現在更是恨不得再插上翅膀，結果就是越亂越容易出事。
    這不，立馬就有許多百姓落水了，甚至連吊橋也越發搖晃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條護城河乃是連接著汾水，因此乃是一條活水。
    活水洶湧，水流湍急，百姓一旦落水必然被水衝走。
    一時間，吊橋上的百姓哭爹喊娘，更有甚者想要跳入水中營救親人。
    人往往就是這樣，遇到災難想要逃離，遇到親人罹難就會崩潰。
    百姓們飽受災難，當兵的卻是袖手旁觀，唯有少數人想出手救援卻又無可奈何。
    畢竟百姓們都擠在吊橋上，站的水泄不通，這又如何幫助他們？
    看到這裏，張燕不禁大怒，隻是一炷香的時間沒到也隻得繼續忍著。
    由此可見，草寇出身的張燕確實不會善待百姓，這也為他的後續埋下了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