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人醉酒百態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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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是禮儀之邦,同時又是酒精類飲料的消費大國和強國,有關喝酒的舉止禮儀五花八門,層出不窮。
    有喝酒自然就會有醉酒。都是酒精惹的禍;東西方的醉酒狀態似乎並沒有隨著地域文化的差異而有所改變,印度美國博茨瓦納的酒鬼們,除去外貌體型上的差別之外,在酒精刺激下的放蕩狀態幾無任何的區別。但惟獨中國人的醉酒狀態花枝招展,別有洞天。
    中國人有韻味,講氣場,即便是在酩酊大醉的情形下,也是醉的有鼻子有眼,不馬虎不湊合,舉手投足間所表現出來的威武氣勢,讓文化傳統底氣不足的老外們看得眼花繚亂,一個勁地拍巴掌喝彩。
    中國的酒鬼腳底下踩著泱泱大國的肥沃土地,頂頭上飄著幾千年的濃厚煙火,因而走起路來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碎花小步,深一步淺一步,而是扭著麻花狀一般的柔軟的身段,一搖三晃晃,隨著一股子酒氣噴薄而出,聲音忽高忽低,如訴如泣,活脫脫一派男版楊貴妃醉酒的街頭再現。
    打架靠力氣,喝酒靠膽量。千萬不要相信有人說自己天生就有一副酒囊飯袋的酒精大容量,啤酒白酒紅酒三種全會。酒精麵前人人平等,沒有誰的爹娘肯在製作人胚的時候,偷工減料,將分解酒精的關鍵零部件藏著掖著,以便將來讓自己的創造物麵對一幫挽胳膊擼袖子的狂妄酒徒時,被灌得人仰馬翻,喊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沒有!絕對不會有!關鍵是看你的造化以及臨場發揮的水平。
    有人八字硬朗,底座穩健,酒場之上麵對一幫狐朋狗友的輪番進攻時,竟能淡定自如,談笑風生,三下五除二,就能平定來自四麵八方的瘋狂挑釁,然後反戈一擊,頓時讓桌子底下哀嚎遍野,鬼哭狼嚎。
    這樣的非凡酒徒一般都身高馬大,體態肥碩,有著一個令人恐怖的滾圓啤酒肚,因而來者不拒,白酒一斤半,啤酒隨便灌,酒精的刺激作用在還沒有進入腦神經細胞之前,便被一層厚厚的人體脂肪提前截獲,最終能夠進入消化道係統的,都是一下雞鴨魚肉等弱勢動物的骨肉殘骸。
    但也有短小精悍的酒場異類四兩撥千斤,大敗體格超標的酒徒的偉大壯舉。
    據說,山東某地的一個土豪閨女在出嫁的前一天,提前放出豪言壯語,說第二天跟隨新娘子出嫁的浩浩蕩蕩大軍中,潛伏著幾位娘家的資深酒鬼,希望新郎家不要怠慢了這幾位家族寶貝,好酒好肉伺候著,也順便刺探一下未來親家的綜合酒力。
    此一下馬威一出,頓時慌亂了一院子的莊戶酒鬼。偌大的酒鬼群體,竟無一人出麵應戰,最後,隻見一位麵黃肌瘦的羸弱女子走了出來。
    羸弱女子一改往日的鄉村淑女形象,拍著自己的肋巴條子告訴新郎官,說,明日之戰無需任何人擂鼓助陣,隻消安排幾個傳菜傳酒的小生門外聽風就行。
    眾人半信半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看熱鬧一般地點頭應允。
    果然,第二天,新娘的土豪親戚團如約坐在了酒桌前,四位濃眉大眼的酒鬼虎視眈眈,緊盯著麵前的羸弱女子一語不發,氣勢壓人,不怒自威。
    女子莞爾一笑,衝著來人雙拳一抱:“各位親戚,久聞大名,我受新郎家的委托有幸陪諸位喝幾杯,先幹為敬。”說著,一仰脖,一碗飄著泡沫的白酒灌了下去。
    四大酒鬼一看,猛地一怔,但旋即恢複了平靜,一語不發地端起酒碗跟著喝了下去。
    “好事成雙。我再敬各位一碗。”女漢子再接再厲,袖子一擼,露出了一隻嫩白的胳膊,然後在一個香噴噴的酒氣噴薄而出之時,一飲而盡。
    這一下可令四位酒鬼犯了難。一桌子的雞鴨魚肉還沒動一下筷子,就被一大碗的烈性酒堵住了喉嚨,第二腕的刺鼻酒氣翩然又至。
    酒鬼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後猶猶豫豫地將酒碗見了底。
    “不如這樣,”女豪傑不依不饒,快馬趕到,“你我都是酒精考驗的人了,大家不必局限於一些繁文縟節,我們幹脆撤掉這幾隻細瓷小腕,換成大腕口的瓷花腕,豈不快哉!來人!”說完,變戲法似地從一位跑進來的小夥子懷裏掏出了四隻粗口大腕,然後手腕一彎,將四隻大腕注滿了白酒。
    “這······”四位酒鬼一看,吞吞吐吐,麵露難色。
    “還是老樣子。我作為東道主,先幹為敬。”女子微微一笑,媚態盡顯,然後舉著空幹的碗底在客人麵前輕輕地晃悠著。
    “這個······這個親家可能誤會了。”為首的酒鬼一看,雙眼微微一閉,一副英雄遇難的悲哀樣子,“我們隻不過順便開個玩笑罷了,哪來的什麽酒量啊!都是為了大喜的日子助個興罷了。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
    “哦!”女漢子一聽,故作一臉的吃驚狀,“不喝了?新郎官家可是備齊了不少的上等好酒候著諸位呢?這就不喝了嗎?”
    “不喝了。真的不能再喝了。”四位客人麵無人色,像被掏空了五髒六腑的鬼魂似地喃喃低語。
    “那好!來人哪!”女豪傑雷厲風行,猛地站了起來,然後對衝進來收拾殘局的一班後生扮了個鬼臉,“客人果然是豪爽之人。酒宴到此結束,撤席!”
    “那可使不得!”聞聲趕進來的新郎一家佯裝不滿,對著女漢子大發脾氣,“這滿桌子的雞鴨魚肉都還沒動一下筷子呢!怎麽能夠如此怠慢客人。”
    “客人發話,我隻得從命啊!”女子一見,一臉無辜狀,然後莞爾一笑,伏在新郎官的耳畔,輕聲細語,“我也得趕緊撤退了。再不走,恐怕來不及了。”
    說完,扭著水蛇腰婉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