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茶樓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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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項紹寬非常難得地哈哈大笑,又說道,“不過,統計這種工作,非常依賴人力,你有什麽解決辦法嗎?”
許緯辰翻著白眼想了想,說道:“政令室和後勤室的書辦們當中,倒是有一些長於錢糧會算的,可以調幾個到統計局。不過最關鍵的還是,你希望統計局具體統計什麽內容?”
“壯丁的數量、物產、河流、橋梁、物候……其實很多東西都是對軍事決策有用的。”項紹寬掰著手指頭算道。
許緯辰聽了,倒是有些猶豫,覺得工作量太大,便說道:“嗯……我覺得暫時做不了那麽多事,要不先選幾項試點一下?”
“怎麽試點?”
“嗯……可以在兩個地方一起試點。”許緯辰稍微思考了一下,說道,“我們不是要在漢城設領事館嗎?領事館的作用之一就是商貿,需要有人了解當地物產和物價,以供我們決策。我看,可以在領事館裏專設一人,官職就叫’統計’好了,表麵上負責統計漢城的零售物價,實際上暗中打聽東北方麵的消息。”
“這個好。”項紹寬點了點頭,“做這個工作的人要低調一點,不能把意圖暴露給別人。”
“第二處嘛,就是在部分州縣先行試點,設立統計局,同樣是負責調查該縣的物產和物價為主,順便記錄氣象信息。”
“氣象?”項紹寬有些不解。
“氣象很重要的。對你們參謀室來說,掌握氣象信息,行軍打仗就有了保障。對於中書省來說,也是預測年景,製定計劃的依據。”
“嗯嗯,也對。”項紹寬仔細一琢磨,覺得許緯辰所說有道理,便又問道,“那你準備在哪裏試點?”
“先在應天府和寧波府試點吧,每縣設統計一名,副統計一名,不受知縣管轄,直接向軍機處和中書省報告。”許緯辰解釋道,“我們自己就在應天府,統計工作新設,無論有什麽困難,可以及時反饋,加以修正。寧波府現在承擔最多的海外貿易,當地物價也值得關注。”
“對對對,不受知縣管轄很重要,若是知縣可以幹預統計的工作,那數據肯定就歪了。”項紹寬說完想了想,又問道,“那,剛才說的人手問題能解決嗎?”
“應天府轄八縣,寧波府轄五縣,總共十三縣,需要正副統計二十六人。這點人我這裏還是有的。”許緯辰笑了笑說道,“不過呢,將來要是全麵推行,確實人手不夠,所以明年可以加開一科’統計科’,準許舉人、貢監生、秀才應考,隻考錢糧會算,中試者培訓一下就能上任了。”
“那統計和副統計算是幾品官?”
“先從低的來吧,統計從九品,副統計不入流,反正多數以秀才充任,秀才有官做就應該滿意了。”許緯辰笑了笑說道,“你是不知道,那幫秀才想做官的念頭有多重。”
兩人商議完,項紹寬還有軍務要處理,許緯辰自管自從城北軍營出來。
馬車被派去送揭暄了,許緯辰隻得步行往回走。好在也沒什麽緊要的事,便沿著大街,一路走一路看周圍的風景。
沿著大街走到街角的茶樓邊,隻見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垂頭喪氣地從茶樓裏走了出來。
茶樓門外有個算命攤,攤主是個道士打扮的中年人,見書生出來,笑嗬嗬地問道:“唐秀才,今天運氣如何啊?”
“你還問,就是你今朝烏鴉嘴,說我必然會輸,這才輸了個底朝天。看我不拆了你的攤。”唐秀才說著,作勢要砸道士的攤子。
道士連忙跳了起來,一把將唐秀才攔住,說道:“你還好說我?我好心勸你莫要逞強,你偏偏不信,如今輸了卻要賴我,這是甚麽道理?”
唐秀才似乎是自知理虧,停下了手,苦笑著說道:“你這王道士,一張烏鴉嘴,專揀不動聽的說,我是不與你計較,若是換了別人,左右還是拆了你的攤。”
許緯辰在旁邊聽得真切,走過去朝著唐秀才說道:“這位秀才,我適才聽見這位王道士說,你姓唐,還聽見你輸了錢。你之前在這茶樓裏,是在賭錢麽?”
唐秀才上下打量了一番許緯辰,警惕地回答道:“誰說我賭錢了?”
“你最好說實話。”許緯辰瞪著眼睛,直勾勾看著唐秀才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朝廷有明令在先,嚴禁在南京城內設立賭場,私設賭場論罪流配嶺南、家產充公,參賭者杖二十,讀書人參賭要革去功名。”
“你……你是官差不成?”唐秀才這下有些慌張,說話也開始不利索。
“你別管我是誰。我問你話,你最好照實回答。你也別想跑,就算跑了,我一樣能挖地三尺把你找出來。”
“我……”唐秀才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位大爺,這位大爺……”王道士見狀,連忙笑嘻嘻地過來勸解,“你可聽小道一句。這位唐秀才,真不是去賭錢的。”
許緯辰見王道士如此說,板著臉看著王道士,並沒有說話,等著王道士繼續說。
“這位大爺,你是有所不知。這茶樓裏,原是有南京附近的棋客往來切磋,小道在這茶樓門口擺攤兩年多了,也見過不少棋客出出入入,聽起來多是互有勝負,未見哪一個稱王稱霸的。幾天前,茶樓裏來了一位杭州的客人,自稱棋力過人,願與南京同好切磋。你猜怎麽?”
“怎麽?”許緯辰聽王道士說到這裏,心裏忽然想起了什麽,臉上露出了一絲期待的笑容。
“那杭州棋客果然厲害,茶樓裏的常客都不是他的對手。”王道士見許緯辰聽得認真,說得也更加起勁,簡直有些唾沫飛揚,“那杭州棋客又說,便是讓子也可,眾人不妨輪流上場一試。”
“然後呢?”
“自有那不怕死的……”王道士說著,朝著唐秀才努了努嘴,“敢去和那杭州棋客交手。下場嘛,自然是輸得棺材本也沒了。哈哈哈哈……”
許緯辰一皺眉,問道:“怎麽,他們下棋掛彩,賭得這麽大麽?”
“沒有沒有,你萬萬不要信這臭道士胡說。”唐秀才連忙辯解道,“下棋帶彩,古已有之,不算賭博。何況,隻是一吊錢的輸贏,哪有什麽’輸得棺材本也沒了’。”
許緯辰聽唐秀才這麽一通解釋,差點笑出來,強作嚴肅地問道:“那你輸了多少?”
“今天隻下了一盤受讓四子的……”
“你就說這幾天一共輸了多少吧。”
“呃……”唐秀才為難地看了看許緯辰,“也就六、七吊錢吧……”
“呦嗬?你好闊啊。六、七吊錢能讓一家子過兩個月呢。”許緯辰瞟了唐秀才一眼,“看來你也是家境殷實,敢這般胡鬧啊。”
唐秀才臉漲得通紅,不敢再說話。王道士還想再嘮叨兩句,被許緯辰擺手阻止了:“你們兩個都跟我進去,會會那位杭州棋客。順便幫你把錢拿回來。”
“這……小道還要擺攤呢。”王道士馬上表現得一臉不情願。
“我看你坐在這裏也沒生意,我賞你十文大錢,你跟我走。”
“好好好。”一聽見有錢,王道士立刻變了態度,托付旁邊賣瓦罐的攤主幫他看著點東西,然後跟著許緯辰往茶樓裏走。
唐秀才帶路,三人上了二樓。二樓熙熙攘攘人聲鼎沸,許緯辰循聲望去,一群人將一張桌子圍得水泄不通。唐秀才伸手一指,說那杭州棋客就是在這裏。
許緯辰走到近前,輕輕撥開一些縫隙向裏麵一看,發現果然是如自己所想,不禁笑了起來。
人群之中,一張桌子的兩側坐著兩個人,正在盤上激戰。周圍的人三三兩兩竊竊私語,都在議論盤上的局勢。許緯辰粗略掃了一眼,已經看出這盤棋是讓三子的局,黑棋明顯處於下風,回天乏術了。
見此情形,許緯辰笑著大聲說道:“星友兄,你在這裏’欺壓弱小’,未免下手有些重了吧。” (www.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