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回?道不同憤而辭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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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離開青石鎮返回的路上,白禹開與段霧靈一同走著,身後冷無雨垂頭喪氣地跟著。
見白禹開一路上沉默不語,段霧靈開口問道:“你在思索什麽?”
白禹開道:“在青石鎮的這些人,他們非但高深莫測,而且還很仁義正直。”
“確實,明明是兵強馬壯,卻依舊做到以理服人;明明是被誣告陷害,卻能夠做到寬仁恕人。別說是此等亂世,就是太平時期都很難做到。他們真的是一群正派的人。”段霧靈道。
“哼,正派?拋棄母親和弟弟也算是正派的話,那世上還有無恥之事嗎?”身後的冷無雨反駁道。
白禹開道:“我不覺得冷無風是個不孝不義之人,這中間可能有什麽誤會。”
冷無雨道:“你當然會幫他說話了,你和他根本就是一丘之貉。那個婦人誣陷別人是不對,但你卻要殺她,你可真是可惡。”
段霧靈停了下來,道:“雨兒不要胡說八道,他不過是嚇唬那婦人罷了,又不是真殺了她。”
冷無雨一愣,回憶起剛才的那一幕,現在想想很有可能白禹開隻是嚇唬罷了。他心中知道理虧,嘴上卻還是道:“沒事嚇唬人做什麽?”
白禹開牽起段霧靈的手,笑道:“還是靈兒懂我。”
段霧靈笑著道:“當然了,誰叫我冰雪聰明呢。”白禹開被她逗得笑了起來。
“肉麻。”冷無雨氣道。隨後他長歎一聲,神色黯然地低下了頭。
“你怎麽了?”段霧靈問道。
“唉……”冷無雨再歎一聲,道:“當時白公子假裝要殺那婦人的時候,除了你沒動之外,冷無風那家夥也沒有動。看來他也看出白公子隻是在虛張聲勢。”
段霧靈思索了一下後道:“是啊,當時冷無風非但沒動手阻止,甚至連開口求情都沒有。看來他也看出來了。”
“這是很自然的事嘛。他那麽聰明多智,我這點小把戲豈能瞞過他?”白禹開道。
冷無雨歎道:“我本想好好教訓他一下,沒曾想他和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我連他的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說完他告辭離去了。
看著冷無雨蕭索的背影,段霧靈道:“希望雨兒這孩子不要再去青石鎮了,我覺得冷無風讓他離開一定是有道理的。”
“崔萬通是當年處理魔族事務的關鍵之人,又在青石鎮之內。看來問題的核心就是弄清楚青石鎮。”白禹開邊走邊道。
段霧靈一邊跟上一邊問道:“你為什麽這麽關心魔族的事?還有,我們要不要回西界?”
白禹開道:“我不說回去,是因為你從來沒說過要回去。”
“唉……”段霧靈長歎了一聲,“我的這點小心思始終瞞不過你。我不想你回去以後和姬雪雁成婚。”
白禹開道:“其實我不想回去還有另一個理由,我受夠了像標杆一樣活著,一言一行都受約束,我想自由自在地玩一陣子。”
“我理解你的想法,隻是北界已經混亂不堪,又是外鄉,我們無依無靠,恐有危險。”段霧靈有些憂心。
“我知道你的擔憂,可這也是旅行的一部分,若是平平淡淡又有什麽意思呢。”白禹開道。
段霧靈心頭一喜,緊緊牽起他的手,笑道:“隻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遇上什麽我都不怕。不回去也好,這樣我就不會覺得配不上你了。”
二人邊說邊走,一同向縣城內走去。在陽光照耀下,他二人的影子緊緊疊在一起。
又走了約一炷香的時間,白禹開與段霧靈回到了石淵縣內。二人走過幾個街道,正準備回縣衙的時候,忽然看見校場內圍滿了人。二人好奇,也湊了過去。
校場最上首擺著兩張大桌子,石淵縣令王思允與一名身穿有日月圖案長袍的男子分別坐著。
校場中央整整齊齊地分開擺著數十個桌椅,每個桌椅上坐著一人,正在提筆寫字。這裏完全就是一個考試的場麵。
在外圍,一個個身穿日月圖案裝扮的士兵將圍觀的百姓擋在外麵,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和喧嘩。他們都是光明神教的人。
段霧靈見識過光明神教通過比武招募教眾的場麵,不由咋咋稱奇道:“這光明神不光武試招人,竟然還通過文試招人。”
“世間第一資源便是人才,這光明神教如此招募教眾,看來必有所圖。”白禹開道。
正說話間,縣衙的師爺在人群中看見了白禹開,趕忙上前來道:“白大人,你一上午都跑哪去了?王大人可是惱羞成怒了。”
“怎麽了?”白禹開問。
師爺焦急地道:“中午時分,黑公子前來時無一人迎候,黑公子暴跳如雷,將王大人臭罵了一頓。”
“黑公子?哪個黑公子?”段霧靈問。
師爺道:“是蕩王之子黑藝博黑公子。今天清晨王大人不是命令白大人和屬下準備迎接黑公子嗎,白大人該不是忘了吧?”
“我當然沒忘,隻是有要緊事耽擱了。”白禹開道。
段霧靈想起了那個蕩王之子黑藝博,那個統軍不利兵敗被俘的柔弱少年,也是那個在她來石淵縣的路上向她表白的紈絝公子。
她沒好氣地道:“正經事不做,就知道耀武揚威、仗勢欺人,他來這裏做什麽?”
師爺不敢接這個話頭,忙對白禹開道:“王大人說請白大人第一時間去見他。”
“好,我去見他。”白禹開說著繞著人群,向最上首的王思允處走去。沒走幾步便聽到身後師爺的聲音傳來:“王大人正在氣頭上,白大人當心。”
白禹開繞了一大圈,終於來到了最前排的大桌子前,大老遠他就看到王思允惡狠狠瞪著他,這眼神仿佛二人有殺父之仇一般。
白禹開來到王思允的旁邊,道:“王大人,你找我?”
王思允板著臉,瞧都不瞧他一眼,目視前方,理也不理。白禹開見狀也不說話,倚靠在桌上,目視著前方的那些考生。
就這麽僵持了片刻,王思允冷冷地道:“我讓你負責迎候黑藝博公子,你卻不管不顧,還偷跑出去玩耍,你就是這麽聽我命令的?”
白禹開反問道:“不知王大人為何不親自迎候,反而來此逍遙快活?”
“放肆。”王思允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這一聲大叫引來圍觀之人的目光,也將一個個低頭寫字的考生打攪得抬起了頭看著他。
“繼續考試。”王思允邊上的那名光明神教之人大聲道。此言一出,眾考生們繼續開始書寫,圍觀之人也不敢竊竊私語。
王思允壓低聲音道:“我早就教導過你,讓你好好學習做事,好好學習做官。你非但不聽,反而任性胡為。”
“教導?你有什麽資格教我?”白禹開反唇相譏。
“好……好……你厲害,你牛,我沒資格教你。我看你這官也當到頭了,你自己寫辭呈吧。”王思允氣得臉色鐵青。
“憑什麽?我是蕩王任命的官,有能耐你讓蕩王罷我的官。”白禹開毫不退讓。
“行……你給我等著。”王思允氣得吹胡子瞪眼。
“那我就等著。”白禹開道。說完他直接坐到了桌子上,心中無名火起,鬱悶萬分。他竟然被自己所鄙夷唾棄的虛偽小人如此欺辱,當真是如吃了糞便一般惡心。
沒過多久,隻聽得一聲鑼響,考試時間到。光明神教的人開始依次收試卷,考生們或歡喜或歎氣,都跟隨光明神教的人離開了。
此時,王思允開口道:“白大人,黑藝博公子正在城外的柳樹林釣魚,你去向黑公子賠個禮道個歉,黑公子大人有大量不會追究的。至於我就算了,你我是同僚,以後還要合作。”
“我不去。”白禹開道。
王思允道:“白大人,你年輕有為,以後的前途不可限量。大丈夫能屈能伸,道個歉又算得了什麽。”
白禹開道:“這個官我不當了。”
王思允一愣,又見白禹開不是在開玩笑,趕忙道:“年輕人不要意氣用事,你可不要因為和我吵架就任性胡來,耽誤了自己的前程可不是開玩笑的。”
白禹開道:“胡來?我不胡來。給的這點微薄俸祿我忍了,別總說我收入豐厚;讓做一些毫無意義的狗屁事情我忍了,別對我表達你虛偽下作的偽善;讓我當一個芝麻小官我忍了,但說什麽前程無量。我最反感的就是你那副高高在上的說教,表麵上仁義道德,骨子裏奸猾卑劣,憑你也配教訓我?”
“你……”王思允勃然大怒,“我實在不明白你在想什麽。”
“我受夠你了,也受夠這令人厭惡的縣衙。這個官我不當了。”白禹開說著跳下桌子,向前走去。
“你……”王思允氣得說不出話來。
邊上的那名光明神教之人看著白禹開的背影,道:“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麽有氣魄的嗎?不知道他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光明神教。”
王思允怒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我看他辭官之後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