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結漸解,驚鴻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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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像三仙溝這樣地處深山老林的的村子裏,村長通常由閱曆豐富,威望崇高的老人擔綱。
當然這裏說的老人也不過50歲出頭的樣子,生存於這樣的環境中,人們往往四十多歲就會顯得蒼老,像所謂“四十多歲正值壯年”這樣的話是不存在的。
一村之長,幾乎在方方麵麵都要有所涉獵,就算猝遇意外,是自己不曾遇到。難以解決的情況,也要鎮定自若,當好定海神針。
三仙溝村長臉上皺紋不多,據說已經六十多歲了,相比較於村裏邊其他五十幾的老頭,反倒是村長更像是一個“年輕人”。
腰微微佝僂著,在三仙溝一向威嚴最勝,不苟言笑的村長竟然罕見地露出老懷安慰的笑……、
路過的一位村民,見老村長竟然將那外來的後生親自送了出來,臉上還帶著“慈祥”的笑,簡直仿佛見了鬼一般,連忙轉過身去。
“唉……”
被村長以偌大禮節送出來的吳乾心中歎了口氣。
老人們都喜歡出息且聽話的晚輩,相對於自己的兒孫輩,一個同樣出色的別人家的孩子,往往更容易從老人口中獲得更多的誇獎。
此時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吧,相比較於村裏的孩子大人,吳乾談吐不凡,見識廣闊,且謙虛慎行,懂得藏鋒——老村長是這樣評價吳乾的。
因此,僅僅一番交談,便使得老村長對他刮目相看。
吳乾從村長家裏出來,尚且不知道自己在村長心中已經有了如此之高的評價,感歎村長果然是見識最多、氣度最好的老頭。
他從村長口中得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這些,都是要回去寫在小本本上的。
當然,其中有些異聞詭事,多是老人們口口相傳,真實性待考,權當參考。
“一番交談,能夠篤定的東西實在算不得多啊……”
三仙溝地處偏遠,百年前據說是有“編製”的,什麽意思呢?就是說,在官府的某一處造冊上,有三仙村的名字……
老人說,自他出生以來,就沒見過有上麵的長官來過。
整片大山,且有人煙的各個或大或小的村子,其實並沒有明確的歸屬,基本是各自掙紮求存,便是有一天突然整個村子湮滅了,於官府和其他村子而言,恐怕是沒什麽區別的。
附近最大的人群聚居地,也就是“城裏”,距離三仙溝大約有大半個月的路程。
當然,這裏說的是不出意外的話。
“你娘,要不是這裏的大家衣服穿著還算得體,吃食還算充足,說是野人也不過分了!”
相比較自己之前的生活,不說這裏是地獄吧,但即便是那個小出租房裏的物質生活、精神享受,說是天堂也並不過分。
離中午還有一個多時辰,將老人的話中信息一一理清之後,左右無事,他便再次去往自己的誕生之地。
那地方離村子說遠不遠,說近也不算太近,翻過兩座連綿的小山也就到了,由於是村子附近,周圍的山中大多是有比較成型的山路的,因此倒也不用披荊斬棘那般費力,晃晃悠悠半個時辰也就差不多到了。
這次去往那處,吳乾心境明顯不同,以前都是帶著焦慮的心情,這次他確是難得地欣賞起了一路上的風景。
初時,路上還有些莊稼一類的作物,翻過一座山之後,放眼望去就看不到什麽人活動的痕跡了,隻是連綿不絕的青山。
“青山……”
“遠黛……黛!”
或許是山山延綿,且林木相映,天地之間的顏色並不是一樹一草所展現出來的青色或者綠色,而是要更加深一些,在吳乾肚子裏還留存不多的墨水中,恰恰有一個無比合適的詞來形容眼前的林海。
便是“遠黛”了。
小溪小河往往透明清澈,歸海之後卻是深至湛藍的顏色,想來道理大概是相通的,一滴水、一株草,至多讓人感到個體的渺小的脆弱,即便更加昂揚一些,也不過去讚美其“頑強”而已。
若是當你麵對的是大海、林海,或者其他任何無邊無際的東西,你隻會感受天地的浩瀚,無人再會想去了解其中某一滴水、某一顆草木的悲歡離合了。
“扯淡,無非是光線的折射反射,矯情!”
吳乾心中的理科生之魂不適時地覺醒了……
他邊想邊走,速度比往常慢了不少,但在他的感知中,時間走的卻是更快了,風景尚未看夠,便已經到了那座山的山腰上了。
再往上走上幾分鍾,便可以再次看到自己的第二故鄉了。
“嗯?”
不知是否是幻覺,他似乎隱約聽到了唱戲般地喝罵之聲,還有輕微的破空聲,這時候風逆著向上吹,他又偏偏處於一個溝坎之下,直線距離不遠,但隔著一溝一坎,且有密林遮掩,實在是難以辨別,幾個呼吸的功夫,這聲音便沒了。
“怕不是想家想出了幻覺,方才的聲音怎麽跟奶奶天天聽的《劉伶醉酒》的那一段這般像?”
等他豎起耳朵再聽,卻又是一絲一毫的聲音也沒有了,他無奈地搓了搓臉,便是考試的時候,偶爾也會有歌聲從腦袋裏響起,揮之不去,如今這情況倒也算不上稀奇。
吳乾自嘲一笑,沒多耽誤時間,繼續向上爬。
“嗖!”
登上這處地方,上方的畫麵尚未來得及映入眼簾,一陣寒意自腳下直衝後背,這下意識地預警方才湧起,比方才清晰無數倍的破空聲傳來,帶著死亡的惡意!
吳乾現在是爬坡向上衝的動作,腦袋已然露出來,縱然提前預知到危險,但身體已經是反應不及了,眼看著那黑色的東西在眼中越來越大,下一個瞬間,它便要噬人血肉了。
“叮、鐺、”
兩聲清脆的聲音響起,在吳乾反應過來之前,危機已經化解。
一陣香風襲來,遊龍驚鴻般的身影從吳乾眼前掠過。
下一幀畫麵,吳乾看到的是已經距離他數丈之遠的女子:
其人右手持劍當風而立,肌膚雪白不似凡間,左手平舉著一個尺許高的紅色葫蘆,眉頭輕皺,嘴角有一絲紅線點綴,氣度絕世出塵。
“雲想衣裳花想容……”
此景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