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嘩然。
    就算是方才已經豁出身家的酒樓老板，也多少有些懊悔，這次若是栽了，丟了東家的麵子，怕是會要沒了小命的。
    之前與這位小宗師交談之中，對方言語得體，謙虛慎行，甚至還帶著幾分初出江湖江湖的羞澀，卻不想突然間仿佛變了個似的。
    這麽張狂的年青人，說實話，真是第一次見。
    有類似想法的並是一人，如今想上場一掌拍死吳乾的人少說也有數十，即便是留有少許善意的，也樂於見到這年輕人吃憋。
    這一刻，仍然相信吳乾的，隻有兩人。
    加上一隻狐狸。
    好歹是吳乾上台後與李家主人打了招呼，否則如此無禮，莫要說各位俠客，便是作為主家的李姓主人，怕也很難容他。
    原本他還要說些什麽，但身旁一位管家身份的老者輕聲說了幾句話，他才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吳乾的行為。
    底下眾人看懂了主人家的意思，反正是要看各位江湖人的成色，誰來不是來呢，正好有人逞強找死，不若見見血，先開個好頭！
    “哈哈哈！”
    “後生可畏啊！”
    一位矮粗漢子率先上台，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不少人都感覺得出來，這一位內力不俗，外練硬功，看樣子不是什麽善茬。
    對方伴隨著笑聲翻身站住，卻是一臉的不善，像是一個要欺負小孩子的變態叔叔。
    不過對方個子有點矮，威勢卻顯得不那麽的足了，相反在吳乾看來，甚至有些滑稽。
    “得罪！”
    話音未落，數道殘影留存空中，等殘影散去，氣流的波動被四周諸位感知到，吳乾已然回到原地。
    而那位粗豪駭人的中年前輩，則與之前的呂胖子遭遇類似，被吳乾不知用什麽招式扔到了半空中，卻是已經脫離開演武場的範圍了。
    “好！”
    待理清到底發生了何事，李姓主人猛地站了起來，大聲叫好。
    場間有些死寂的氣氛，也就此被打破。
    不少人換了眼色，同時放棄了要教育下對方的嚐試。
    這身法，這力氣，在場的大半，上去了也隻有挨打的份，而若是江湖搏鬥，對方來無影去無蹤，殺上個三五人在飄然而去，再輕鬆不過。
    像吳乾這樣的，在江湖上也是最讓人頭疼的一類人。
    “小兄弟本事了得，這第二關便算過了，來人……”
    “主家稍待！”
    人群中一位須發半白的老人打斷了主家的發言。
    “老夫見獵心喜，主家可否讓我與這小兄弟切磋一番？”
    “周一劍！”
    “他怎麽來了！？”
    “老夫缺錢罷了，來不得嗎！”
    “不是不是，隻是您泰鬥的身份，說句話多的是晚輩給您送錢，何必屈尊……”
    聽得“屈尊”二字，上手李姓主人眼皮子一跳，心中湧起些火氣。
    他娘的，老子何等人物，怎麽就還讓這老頭子屈尊了。
    又是那位管家，靠近後小聲嘀咕兩句，這位主家才目露驚色，壓住了發言的衝動，心中則是暗中竊喜。
    “老夫喜得自力更生，好了，休要多言。”
    這位明顯身份和本事極高的、精神矍鑠的老人，穩穩當當地一步一步走到台上，目光直視吳乾，並無嘲諷、亦無輕視，平和的眼神中甚至還帶著幾分欣賞。
    這樣一位德藝雙馨的老藝術家登台，吳乾就有點裝不下去了，他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人，對方上來一臉不屑、或是口吐髒言，都再好不過，等他下手毆打對方的時候，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吳乾尷尬一下，向老人抱拳。
    “老前輩莫要消遣小子，我認輸了。”
    此言一處，老人眼中爆發出異樣神采，目光盯住吳乾，卻是再也移不開了。
    而下方又換了一身裝束，沉默隱藏在一處角落的肖錯凝重的神色放鬆了許多，有意無意地四處觀察一番之後，他叫來一位候著的李家家丁，讓其帶他著離開了。
    大家都搞不懂吳乾到底弄什麽名堂，似是隻有眼前這位老人猜出了一二。
    “高調做事，低調做人、”
    “很好、”
    “目的明確，手段利落、”
    “很好、”
    “年輕氣盛，卻不好勇鬥狠，收放由心、”
    “極好。”
    每一個好字出口，老人的目光便明亮一分，最後一字說完，對方已經抽劍走向吳乾。
    “怎麽一邊誇我還要拿劍砍我，都什麽人啊……”
    對方的身法若急若緩，帶動起來的劍勢劍威卻是璀然如大日，刺得他有些睜不開眼。
    “這尼瑪是凡俗的劍術！”
    吳乾根根毫毛都被對方的氣勢帶起，仿佛要變成根根小劍反刺向自身，這可著實將他嚇的不輕，縱然他已經從楊叔的武學造詣上窺得一角，心中已經有了敬畏，但畢竟楊叔以拳腳鍛體為長，似老者這般，將殺伐之氣、陽剛之勢完美結合的劍術，正麵對之，其對感官的衝擊力，當真是難以言喻！
    吳乾見過仙人鬥法，同時也直接體會到過仙人法術、法陣、法器的威力，相比之下，力之威大大過之，但意之奧，卻似遠遠不及。
    老人揮劍的每一刻，眼神都緊緊盯著吳乾的應對，以他的閱曆，能夠清晰地看到對方眼神中的驚歎和一絲絲的慌亂。
    但並沒有怕的情緒流露。
    這說明，對方領會了自己的意，心意——劍意！
    劍氣盈身，身周的空氣在配合這老者的攻勢，鎖定著自己的身形，心意稍動，便有莫名的壓力、或者說暗示，告訴自己，不要躲、躲不了、放棄吧！
    “高高手哇！”
    強行破開對方的鎖定，身體受了萬鈞重力，精神也扛著山一般的壓力，吳乾拿出比方才還要快上三分的身法躲避老人的攻勢。
    除了後退，老人的劍封死了他所有的退路，上下左右均是無門！
    往前就更不用說了，吳乾與老人無冤無仇，對方劍上並無殺氣，若是往前，吳乾無法把握力度，或許會傷了老人。
    是的，老人劍上的造詣令他驚歎，但吳乾的力量身法其實已經超出人類的範疇，若是不顧後果硬拚，最後的結果，大概率是吳乾輕傷，老人身死。
    當然，打鬥經驗吳乾畢竟大大不如，被殺的可能性倒也是有的。
    但不大。
    比如對方紮到他的眼球，或者戳到他的嘴裏……
    或者褲襠、後門……等、等、等。
    難可言說，或可意會。
    此刻，老人進，吳乾退。
    下一瞬，
    劍意陡然一轉，殺氣四溢，劍尖逆勢而上，直直戳向吳乾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