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幹的長篇宏論終於告一段落，也不知這人的傾訴欲向來如此之強，還是借此來壯膽子。
    也多虧了這人一番話，讓吳乾得知這位李府的李幹大人，便是當年借著修者之力，擠走李叔，直接毀掉了李叔大好前程的二當頭“二狗子”。
    得知這一極為可能的事實之後，吳乾太陽穴血管突突作響猶如在腦中打鼓，目光也隨之漲縮，他趕忙低下頭免得被眾人察覺異常。
    但似乎還是沒有逃過那位老者的感知。
    “這位少俠，你這是……”
    對方的氣息陡然變得熾烈，仿佛要暴走一般。
    “抱、歉、”
    吳乾以盡量平靜的語氣說出這兩個字，仍舊沒有抬起頭來。
    “白日裏與那位前輩交手，受了些暗傷。”
    老者皺了皺眉頭，看向上首的李大人，目光帶著詢問。
    李幹也是一愣，轉而便解釋道：
    “中午時分這位少俠跟周一劍前輩拚過一場，原本以為勢均力敵，看來客人似是吃了些虧。”
    老人和絡腮胡大漢吃驚地將目光轉向吳乾，終於是把內心的輕視收了起來。
    周一劍輩分與那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相差半輩，實力或許也稍遜，但絕對是要比自己強上一檔的。
    想到這，大漢吃驚的目光便無形中轉為了絲絲關切。
    “這位小兄弟是否需要幫忙？若需運功療傷，我與劉老可為你護法。”
    老人撫須點了點頭。
    三人中反而是那油頭書生一直冷眼旁觀，全程表情冷硬，沒有絲毫反應。
    也不知是早就知道了此事，還是區區小事根本不值得他關心。
    吳乾強行壓下沸騰起來的情緒，給老人和中年大叔一個友善的笑容，但臉卻被憋得通紅，而且他全程並沒看向上首的李幹。
    他怕他控製不住，露出了敵意，這位老人的感知比之那位周一劍似是還要強上不少。
    “臨大事當有靜氣！”
    十數次呼吸之後，臉上的血色才漸漸退去，但仍然顯得蒼白，並非正常人那種臉色。
    見吳乾無事，李幹也多少鬆了一口氣，這位青年人的身手可是他親眼見過的，十分勇猛，若真是因為受傷了沒法保護自己，那可真是一大損失。
    可能是顧慮吳乾傷勢，後邊李幹倒是刪繁就簡，不到半個時辰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老人與那油麵書生一道，白日裏值守，吳乾則與絡腮胡子一道，夜裏上班，安排完此事之後，李幹又向每人奉上兩百金，同時承諾一月之期若是安然度過，再追加五百金。
    這著實把眾人驚了一番，便是那全程稍有言語的書生也是麵露喜色，吳乾雖然有恨，卻也不得不承認，對方辦起事來，還是極得人心的。
    除此之外，期間若有人受傷、或者擒人殺敵，酬勞另計，這通話講下來，不管在場各位是地位崇高的江湖宿老，還是桀驁不馴的後起之秀，都是一點脾氣沒有，主人家說什麽便是什麽，吳乾甚至覺得，就算讓他們去看大門，這麵皮也舍得下來……
    當然若是吳乾的話，更樂得看大門白賺這一份錢財。
    諸事安排妥當，幾人散去，陳姓漢子拜別老人之後，倒是跟上了吳乾。
    “小兄弟，今日該當我兩值守，你身體不適，不若便去歇息罷，萬一有事我發信號也來得及的！”
    這位大哥倒是頗為熱情，人家好臉上來，吳乾自不會寒了人心。
    “不礙事，我回去調息一陣便去找大哥。”
    “嘿，順路再帶些吃食，畢竟漫漫長夜~”
    吳乾衝著大哥擠眉弄眼，將對方也逗得哈哈大笑。
    “兄弟果然上道，這樣，若是你身體無恙，今夜事畢，大哥做東，咱兩明日去春深樓耍一耍！”
    呦嗬，上來就要帶自己去嫖娼，果真好兄弟！
    心中好笑，吳乾暫且應下，反正吳乾正好許多話沒地方去問，大哥送上門來，何樂不為呢。
    三兩句話，二人關係就熱乎起來，不久分開，各行其是。
    ……
    夜風微涼，皎月當空。
    兩人坐在李幹住所旁的一座二層小樓的房頂，就著花生閑聊。
    吳乾仍舊是孤身來此，小狐狸睡得香甜，看樣子要明天才能醒的過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哎！”
    說著說著，聊到了籍貫。
    兩人都不是本地人，互相間胡編亂造倒是誰也聽不出端倪。
    順著情緒，吳乾還念起了一首詩，思鄉之詩作當年學了沒有十首也有八首，然則此情此景，能夠響起並流暢念起的，仍舊是這一首。
    “兄弟……還會念詩？”
    吳乾咧著嘴衝大哥笑了一聲，
    “怎麽樣，大哥給點評點評？”
    “別別別，我可是一點不懂，不過這又是床又是月亮的，倒是好懂，老弟是不是想女人了？”
    “……”
    “嗨，莫要著急，明天過後，保你沒心情再念詩，咱餘東府春深樓的姑娘們，本事那可是一絕！”
    大哥說起春深樓便滔滔不絕，兩眼放光。
    能看得出來，大哥是真喜歡。
    吳乾笑著應和，聽完老哥雄風八麵的事跡之後，有意無意之間，他提起了李府。
    “陳大哥，今日裏那位老人，還有那書生都是什麽來頭，還是那李府的主人，聽他說地，似是極為不簡單的樣子。”
    “兄弟果然初出江湖，這地界上多待幾年，那娘們書生就算了，劉老和陳二爺的名聲，黑白兩道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
    “劉老其實沒什麽可說的，老人家自小養尊處優，後來被發現有武學天賦，一方麵家族支撐，另一方麵自身的天賦的確可怕，武學之路一帆風順，五十歲時開宗立派，如今是這西南武林中數得著的耋宿前輩。”
    “這次李家能把他請來，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的，畢竟劉老輩分地位太高，後邊又有家族支撐，多少錢也是請不動的，該是有其他的理由。”
    “嗯，要是我說，八成是人情吧！”
    吳乾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那這位李幹李大人？”
    吳乾直接跳過書生，問起了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