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凡間武學的硬功，跟修者的鍛體，也就是煉體術，很多方麵是共通的，當然修者肯定是不會這麽認為的，他們隻會認為是凡間的武者往自家臉上貼金，硬是往修者身上湊！”
    “無知和愚蠢從來都不是阻礙人進步的最大障礙，傲慢才是。”
    李石生眼中流星閃過，嘴角差點扯到後耳根。
    “對對對，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半月前，餘東府府主祁連英啟程前往青雲城，名義上是述職，實際上是參加新皇的權威認證。
    登基大典是給天地看的，這次的才是衝著節製一地的各位大員、將軍來的。
    李石生與吳乾在餘東府相處已有大半月，期間李石生從頭教起，對於吳乾鍛體方麵的指導尤為上心。
    這許久的時間下來，兩人相處互知漸多，都是越看越順眼，已然成了默契的忘年交。
    “凡間鍛體基本都是由外而內，效果既慢且差，修者吞吐靈氣，內外堅韌，常常是外煉內服，雙管齊下，其實如果條件允許，凡俗的也有內鍛的法子，隻是……哎”
    “凡俗硬功修煉，大概就是乞丐版的修者鍛體。”
    “對對對！”
    李石生一巴掌拍在吳乾肩膀上，
    “就是這個意思！”
    “我就常常想啊，如果凡間的武者、甚至說是凡人，也有像修者那樣充足的資源供應，會不會也能取得同樣的修煉成果，甚至更有過之呢！？”
    “扯淡，按你這麽說，狗都能修仙。”
    “……”
    “給你數之不盡的修煉資源，讓你當狗你願意嗎？”
    “凡人不如修狗。”
    “嗯？”
    “凡間人不如修者狗！”
    “……有理！”
    兩人正在趕路前往臨潼縣，此地盛產各種礦石，是府城地界排名前幾的富有大縣。
    一路上吳乾跟李石生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原本李石生親自帶吳乾，該算是師徒關係，隻是李石生毫無當師傅的姿態，吳乾也沒個當學徒的自覺，結果就變成這莫名其妙的關係了。
    對李石生來說，能夠將吳乾拉進隊伍實在是撿到寶了，自小狐狸與他們分離之後，吳乾便踏實跟隨他們回到餘東府城，梁照水第二天有事便離去了，李石生短時間沒什麽要緊事，所以基本上是他越級帶吳乾進行各種任務。
    在這期間，吳乾對於事情的處理方式和效率讓他驚歎，無論對付好人還是壞人，他都習慣於“再給對方一次機會”，等對方做出選擇之後，再行其事。
    當然，換個說法，就是吳乾極其善於釣魚執法，且常常自己當魚誘敵深入，隨後痛扁加害方。
    吳乾曾向他解釋，這叫與受害人共情，可以有效遏製自身泛濫的同情心，問心無愧地下死手。
    這樣的說法十分新奇，李石生當真是第一次聽說，不過這小子常常有驚人之語，這許久時間下來，他也多少有些適應了，常常還能跟著搭上幾句，實屬有趣。
    當然，除卻這些，吳乾在武學上的領悟同樣讓他驚歎，可能是他身體上素質太過的原因，拳腳功夫上的招式往往剛剛上手便打的有莫有樣，兩人以招式對練時，基本上他將吳乾打上一頓之後，第二天吳乾就有了些許還手之力，第三天則能夠做到把他的拳頭杵到自己這個老師傅的臉上了。
    短短不到一月的時間，在凡間武學方麵，他教起來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倒不是他本事不夠，有些東西如果還要教，需要等他進入中層，向上報批之後才能進行。
    其他方麵，他多少也有所觀察，吳乾喜歡看書，主要是醫書、雜記和史書，其中對那些修者、山鬼、妖魔的傳說本子尤為關注。
    李石生在文學方麵沒什麽造詣，但看到吳乾那認真勤奮的姿態，比之許多的老夫子好似還要認真專注，相比在“文”的方麵，吳乾也該是非常出色的。
    “文武雙全呐！要是酒量再大些，他就是我石頭心中的完美男人！”
    說到這，心中的完美男人形象，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嗯，還是差了不少的……”
    工資福利方麵吳乾再不用發愁，且不說之前從李府拿的一大筆銀子，單單是自家在餘東府城經營的這個賭坊，簡直就是一個小金庫，任務期間的花銷幾乎是不論代價，報之則批之。
    因此吳乾時常感歎，如果他就是這世界的本地人，有這樣一份工作，那是得多美的一件事啊！
    這種暗地裏搞人的心態吳乾格外的得心應手，這讓他對自己有些置疑，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正人君子，但現在，他好像有點沉溺於這種狀態了。
    任務多時三兩天一件，少時三五天，據說半月空閑的時候也是有的，隻是身份限製，無法去太遠的地方遊玩，必須保證接到任務後半天內到位。
    因此吳乾這大半個月的日常基本就是練功、看書尤其是涉及修者的書籍，其中關於時空穿梭類的故事極為關注，可能是餘東府地處偏僻，這方麵的書籍存量極少，官方的府庫他也進去過，資料多些，但也有限。
    心中緊迫感時時催著，但做事還需按部就班，多有從容。
    “有時候我想起那天的事，感覺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甚至好似幻夢一般……”
    李石生微微笑了笑，似是感同身受的說道，
    “我們這行就是這樣的，有時候連著一段時間跟修者妖物打交道，恍惚間感覺自己已經踏入了修者的世界，然而隨後又有可能連著幾個月甚至幾年接觸的都是俗事，兩向衝突，精神都會有些恍惚。”
    “其實不瞞你說，咱組織裏因為這個原因，其實是出過一些事情的。”
    “比如？”
    “比如曾經有一位府城的主官，喔，也就是跟我同級同類的官職，心態衝突之間，整個人都發生了變化，對鼎朝上層欺瞞，對自家下層欺壓，對修者則是百般諂媚奉承，企圖借此脫離官身，借此加入對方的門派，走修仙大道。”
    “……”
    吳乾遲疑了一會兒，說道，
    “他多大年紀了？”
    “嘿，問到點子上了，那修者拉攏他不過也是為了多淘些好處，哪來的本事讓他提升修為甚至拜入正經門派呢，結果他就是深信不疑，甚至不惜與鼎朝決裂。”
    “額……那你、咱們把他弄死了？”
    李石生停下腳步，麵對吳乾正色說道，
    “吳小子，你不要老對咱們抱有偏見，你執行的任務也不少了，你看見有哪一件是肮髒齷齪不堪入目的麽？”
    “有些事不用能正常的手段去做，隻能說是劍走偏鋒，而不是專走邪路！”
    吳乾尷尬地摸了摸臉，點了點頭，
    “說實話，我也不全是偏見，我是有點擔心將來……”
    對方轉身，向後擺了擺手，
    “隻要我還活著，還是這府城的負責人，就不會變。”
    “那個人……最後怎樣？”
    “唉……最後他將一府之地的中層幾乎屠戮幹淨，卷走了巨量的天材地寶，遠走天涯拜神尋仙去了……”
    “什麽！？”
    這一個個的，都這麽凶狠的，說屠就屠啊，他真的接受不了。
    “就讓他這麽走了！！！”
    “當然不會。”
    李石生又轉過身，這次臉上帶著些許詭異的微笑。
    “苦苦追尋幾近瘋魔，他卻不知道，見仙，哪裏有見鬼來得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