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秀州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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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童貫處回來,種師道就下了2道命令。一道是給了總教頭王進,讓他在京兆府的大的道觀找一些老道平時用的法器帶給單如圭,讓他照著這個樣子燒製玻璃法器。種師道囑咐王進,這個事情關係到西軍的未來,務必親自去辦。另外一道命令就是找到了西軍探馬頭目王定六,讓他組建一隻30精銳的探馬隊,立即啟程馬上起身去江南打探消息。童貫關於水師的問題也給種師道提了個醒,畢竟西軍的水師是一個短板,雖然這個時代水師還是隻配角。種師道特別讓王定六等人關注方臘水師的消息,另外讓王定六關注一下江南有沒有水匪之類的隊伍,如果有就招募一下為西軍所用,隻要立下功勞就可以免除他們的罪行。這個王定六本來就是江南人士,懂的江南風土語言,本身又在西軍從事探馬的工作,這件事對他來說,再合適不過了。
王定六和王進領命走後,種師道命令韓潑五帶領西軍那200所謂的“水師”接管了童貫派來的50艘大船及800水師,有了船一部分西軍的棄步蹬舟沿江直奔秀州。種師道率領懷德軍、鐵甲軍、神機營沿著陸路跟隨水軍作為先鋒部隊一路向秀州殺了過來。劉延慶帶領大部隊3萬多人保護和保護童貫勝捷軍1萬餘人隨後跟隨,合計接近5萬大軍浩浩蕩蕩隨著開赴江南。
秀州的王稟最近比較鬱悶,他是出身於北軍,由於大宋朝多年來跟遼國交好,北軍無仗可打,無軍功可立,王稟覺得在北軍沒有晉升的希望。因此托人花錢調到了禁軍做了虞侯。沒想到他到了禁軍發現,禁軍早就不是太祖趙匡胤那時候建立的精銳部隊了,現在禁軍簡直爛到了骨頭裏。這次下江南,跟方臘的大將方七佛一交戰自己的所在的禁軍就四散奔逃,3萬禁軍不到1天就讓方七佛殺的就剩下3000多人。他王稟的頭盔都丟了,所帶的輜重全都讓方臘軍繳獲,多虧林衝及手下有20幾個從西北帶來親兵,拚死廝殺保護著退到秀州。好在秀州城牆比較高達,武器庫也比較充足,特別是還有一部分神臂弓和三弓床弩,方臘的起義軍又都是平民出身,沒有攻城的經驗。王稟憑著神臂弓和三弓床弩這些“重武器”和3000多殘兵,硬生生的守住了秀州。
朝廷也不是沒有派兵來救秀州,首先到達的北軍,但是北軍戰力並不比禁軍強不了多少,到這裏就讓方七佛殺散了。後來河東軍到了,河東軍經常跟草原上的部落交戰,戰力還是可以的,而且這次是楊可世親自率兵來救,但是讓方臘大將曆天潤、鄧元覺等人擋在了湖州,聽說現在河東軍對陣方臘軍也是勝少負多。
這一日方七佛正在指揮起義軍進攻秀州城,最近的一次衝鋒又失敗了。方七佛鬱悶無比。這個方七佛是方臘的弟弟,打破杭州的時候立下大功。方臘在杭州自稱聖公,大封百官。方七佛被封為都元帥,是方臘首席武將。隻是作為方臘的首席武將都元帥,他的名字不太雅觀,方臘還抓了了一個讀書人,給方七佛改名為方貌。但是方七佛本人就是漆工出身,雖然勇猛,但是沒讀過什麽書,對這個名字也沒有什麽感覺。所以除了跟方臘來往的文書外,他還是稱自己為方七佛。
方七佛深知如果在拿不下來秀州隻能去別處劫掠了,因為雖然他帶來號稱20萬大軍,實際上很多都是裹脅來百姓,本來就缺糧少穿的。現在在秀州已經駐紮月餘,周圍村莊已經給劫掠一空了,再拿不下秀州軍中就糧食就沒有了。
方七佛對著手下說:“在組織一次進攻,讓軍士再衝一下。”
方臘派來護國軍師石寶攔住方七佛道:“都元帥,不能衝了。再衝咱們的老兄弟就都沒了。”
“不衝怎麽辦,留在這裏等著餓死嗎?讓新歸附的士兵衝,反正咱們糧食也快不夠吃了。”方七佛怒喝道。
石寶還是比較有謀略的,方臘從起義到成“聖公”都是聽從石寶的建議。因此石寶在方臘軍中威信很高,但是方七佛卻看不上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窮酸書生。這次方七佛攻打秀州1月有餘,方臘也感到不對了,於是就排石寶到陣前助戰。石寶到秀州就看到起義軍在缺少攻城器械的情況下強攻城池,起義軍以前其實攻城就是憑著一股猛勁,官兵往往被起義軍嚇破膽,很少能組織係統的抵抗,所以義軍才能連下50多城。沒想到,在秀州義軍遇到了麻煩。
麵對方七佛的怒喝,石寶壓了壓怒火,說對方七佛說:“我軍攻城依靠就是一鼓作氣,可現在氣息已衰,如何能獲勝?”
方七佛大怒道:“你個老窮酸,倒管起老子來了。我替聖公攻取30多座城池了,那一次不是這麽攻下來的!”
石寶道:“這個秀州守將不同於以往的將領,需要智取為上。要引誘他們出城野戰!”
這句話倒是說道方七佛心眼裏了,他特別討厭攻城,因為不能痛快的殺伐一番。他看了一眼石寶,道:“如何把官軍引出了。”
石寶道:“選幾百個嗓門大到秀州城下罵,要把宋軍給我罵出來。”
方七佛聽到這個主意後大喜,起義軍別的不行,那罵人可是有一套的。一時間幾百個義軍大嗓門的士兵就在秀州城下輪番問候官軍的十八代祖宗了。
林衝在城牆上聽著起義軍字罵陣氣的眼珠子都冒火了,就要帶領軍隊出城廝殺。一旁的王稟把林中給攔下了。
林衝眼睛瞪得像豹子一樣,怒道:“王將軍,你看哪些賊軍在挑著你的頭盔罵陣呢!你就咽的下這口氣?”
王稟道:“讓他們罵,林教頭,他們罵的是我。我都不生氣,你氣什麽?”
林衝見王稟這個樣子,氣哄哄走開了。
王稟叫道:“你幹嘛去?”
林衝頭也不回說:“老子喝酒去!等賊兵攻城時候在叫我。”
王稟看了林衝無奈的搖了搖頭。
林衝在城門洞裏擺了一張桌子喝起了悶酒。西軍在戰時是禁軍的,其實宋朝軍隊都是這個規矩,隻不過到了北宋末年,也隻有西軍還能堅守這個規矩。
林衝在城門洞一邊喝酒一邊聽著外麵方臘軍的怒罵,越聽越煩。想起來自己原本是西軍武力排名數一數二的高手,王進師傅的得意弟子,如今到了禁軍隻是一個小小的教頭。這次南征本想立下些許戰功並且憑借戰功得到升遷,沒想到禁軍到了江南是一敗再敗,也就是這個王稟還算有點見識,要不然秀州也得淪陷。
林衝酒越喝越煩,聽著外邊的罵聲越來越刺耳,不由得怒火中燒。他猛地把酒杯摔在地上,大聲叫道:“備馬抬槍,隨我出戰。”
禁軍就是駐紮在東京汴梁的中央直屬軍隊,與之對應的是駐紮在各地的廂軍,比如西軍就是屬於廂軍的序列。北宋的禁軍號稱是全國的精銳部隊,且人數有80萬。因此80萬禁軍教頭聽起了名氣很大,其實宋朝的東京的禁軍鼎盛時期沒有80萬,在冊也就40多萬。而且北宋末年吃空餉的嚴重,真正能夠出戰禁軍也就不到10萬,可是禁軍教頭有400多個。像林衝這樣的教頭一般的部下也就200多人而已。好在林衝訓練的200多人比起其他禁軍勇武了很多,尤其林衝從西軍的懷德軍裏帶出來20多個親兵,那都是跟西夏作戰立過戰功的精銳騎兵。
林衝帶著這個200多人,從城門像箭一樣向起義軍的大陣中衝了過去。一般兩軍對陣,起碼在陣前要有幾排弓箭手、牌刀手一類,講究一點的還要擺上一些鹿砦,這些就是要防止對方衝擊軍陣。因為古代打仗,陣腳一亂往往就意味著失敗,曆史上有名宋襄公泓水之戰、東晉前秦的肥水之戰都是這樣,而且往往是兵敗如山倒。
因此正常情況下,要是林衝200多人衝擊20萬人大陣就是找死,但是起義軍本來也沒列什麽戰陣,也不懂什麽陣法,甚至連弓箭手都沒有幾個。他們東一隊西一隊,或坐著或站著,有的抱著兵器睡覺,有的在那裏聊天,稀稀拉拉陣型,讓林衝打了措手不及。
騎兵主要是用刀,而林衝用的是鐵槍。他的鐵槍作戰時候多數都是當棍使用。隻見林衝掄開鐵槍一路猛掃就殺進起義軍的隊伍中。他後邊的20多個親兵,都是西軍精銳的騎兵,每個人手中的馬刀橫擺,借用馬的衝擊速度,幾乎都不用揮動,借著戰馬的衝擊力,就將麵前這些入伍沒有多少時間,沒有經過訓練,有的還以鋤頭和木棒作為武器的“士兵”斬於馬前。親兵後麵的200多禁軍看到林衝的勇猛,也是拚命的往裏殺。
一時間宋軍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直向方七佛的帥旗方向衝了過去。方七佛大驚失色,自從起義以來他還沒有遇見過這麽勇猛的軍隊,一時間亂了方寸。於是他大叫道:“快把帥旗推倒。”
石寶一聽是又好氣又無奈,氣的是在古代打仗沒有什麽通信裝置,打仗隻能看主帥的大旗,一般就是跟著大旗的指向打,這就是所謂的旗號。如果大旗倒了,特別是帥旗到了,軍隊失去指揮,多半就是四散逃命了。石寶氣的是方七佛還沒有敵人交戰就要逃跑,無奈的是作為方臘手下武將排名第一的方七佛帶領的軍隊也是一群烏合之眾,遇到點困難就要四散逃竄。
石寶忙道:“元帥莫慌,敵軍隻有區區數百人,快讓老營的士兵圍上去,這是宋軍的精銳,吃掉他們秀州城唾手可得。”
方七佛這才緩過神來,對陣石寶一抱拳,道:“多虧先生提醒,不然險些誤了大事。”
於是方七佛指揮者自己老營的數千人馬像林衝等人為了過去。這個老營人馬就是最早跟隨方臘騎兵的起義軍。他們很多都是生產漆料的漆工。朱勔征繳花石綱,盤剝江南百姓,這漆工是受盤剝最重的群體之一,他們對著方臘無比忠誠,對宋朝雖然算不上憤恨,但是對朱勔和花石綱那可是恨之入骨了。他們最早跟隨方臘起義,是方七佛的核心人馬。從宋朝軍隊繳獲來的鎧甲武器有優先裝備給他們。真正作戰時候,也是作為最後的主力出戰。最先出戰的往往是裹脅來的百姓,他們的死活方七佛是不關心的,就是都戰死對於他來說就是少一些吃糧的而已。每次作戰都是讓這些人充當炮灰衝在前麵消耗官軍,然後再自己帶領的老營的精銳衝鋒。
今天前方的炮灰顯然擋不住著林衝這200多人了,在石寶的提醒下,方七佛指揮這數千老營的士兵一層層像林衝圍了上去。
林衝憑借一股酒勁,帶領200多禁軍一股腦衝進敵陣,開始還非常順利,眼看就要衝到對方帥旗。林衝一陣驚喜,隻要是砍到帥旗,敵人的20萬大軍就會一哄而散,拿自己憑借200人破掉20萬大軍,那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事情了。
可是打著打著林衝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的酒也就醒了。他突然發現自己周圍敵軍的軍裝逐漸的統一起來,敵軍手中的兵器鋤頭鐮刀越來也少,刀、槍越來愈多。林衝不禁冷汗直流。林衝暗想:好在敵軍沒有弓箭手,否則此時如果亂箭齊發,我隻怕要被射程刺蝟。
可是現在敵人越來越多,禁軍越來越少,現在別說是砍帥旗了,就是自己殺出重圍回到秀州也是不可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