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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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西軍新設立的軍機處,種師道已經在派吳麟救援楊可世之前就對湖州發生的戰事進行了推演。軍機處一致認為,要想像秀州那樣一戰成功的機會是非常小的。秀州是一場遭遇戰,起義軍沒有見過那麽多的騎兵。湖州的曆天潤是以逸待勞,而且連陰雨天氣,道路泥濘,也必將影響騎兵作戰的效果。所以這次吳麟到湖州的主要目的是聯合楊可世拖住曆天潤,不讓他撤回杭州。隻等西軍大隊人馬到來,一舉圍殲曆天潤。
    曆天潤見到了慘敗回來的鄧元覺。鄧元覺也讓突火槍的鐵砂打傷了腿,隻不過傷勢不重,他自己刀子把鐵砂挖了出來,簡單的包紮了一下,現在走路還是一瘸一拐的。
    曆天潤問鄧元覺道:“這西軍用的是什麽鬼玩意,難道他們真的會妖法嗎?”
    鄧元覺道:“我以前打敗的禁軍裏見過這個東西,好像是突火槍,不過也沒看仔細。”
    石寶知道,這個鄧元覺是和尚,他的師傅據稱對春秋時代的墨家之學非常有研究,專門弄些奇巧物件。鄧元覺之所以成為起義軍的武藝最高的將領,就跟他師傅給他精心打造的武器月牙方便鏟有關。鄧元覺雖然沒有他師傅那樣精於墨家之學,但是在起義軍中也算是對武器的研究算是第一人了。
    石寶問道:“我們也繳獲了宋軍的一些突火槍,那隻是比煙花強不了什麽東西,如何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鄧元覺也奇道:“這個我也弄不清楚,我看我還是修書一封請我師傅前來吧。最好能繳獲一些,讓他老人家參詳。”
    石寶本來想問問情況,然後找出破解之道。沒想到這個鄧元覺,對此毫無興趣,隻是想讓師傅來研究這個突然出現的突火槍而已。
    石寶轉身對曆天潤道:“如今西軍數萬人來援,我看攻克敵寨已不可能,應盡早放棄湖州,早日返回杭州為好。”
    曆天潤道:“我就不信不能在此全殲敵軍,雖說有數萬人到來,但是敵人主將必是庸才。剛才要是我在寨中,早就乘勝追擊殺出來了。這等庸將又何懼之,他們遠道而來畢竟糧草不多,我看不出10天敵軍就會糧盡而亂。”說完下命令讓起義軍深溝高壘,不得出戰,把吳麟、楊可世的營寨困了起來。
    說也奇怪曆天潤讓起義軍困住宋軍10天,種師道也是讓吳麟守住營寨10天,也就是這10天就是決定了雙方命運。曆天潤的其實不是庸將,雖然這次西軍隻來3500人,這個人數他沒有猜對,但是對於西軍沒有帶多少糧草他是判斷出來了。西軍這次前來隻是帶了數日口糧,原本3000多人的口糧,還要分給5000多楊可世的部下,所以不用等10天,西軍的軍需官已經算出來,隻要3天口糧就沒了。
    軍需官把軍糧的事情報告了在太湖邊上的吳麟、楊可世。楊可世一臉愁容,指著湖麵道:“吳將軍,你不是說我們在這裏堅守最多10天,糧草就會從水上運來嗎?如今糧草將盡,該如何是好。”
    吳麟在軍機處推演的時候,糧草應該由韓潑五的水軍負責運輸。吳麟出發的時候還不知道王定六親自招安李俊的事情。所以他還是認為糧食應該由韓潑五運過來,而且推演時候,糧草就應該今天到。難道到出了什麽差錯?吳麟也不知道。
    不過即使出了差錯當時推演也給了預案。畢竟西軍的水師真的不怎麽樣,如果糧食運不上來,就要當機立斷突圍,然後從陸路撤往烏鎮,在那裏西軍會有接應。萬不能等到糧盡被全殲。
    吳麟望著一望無際的太湖,沉默不語。半響,他決然的說:“太陽快落山了,如果天黑糧食還不到,今晚後半夜全軍向烏鎮突圍。”
    種世智大概也知道這次救援的計劃,他勸說道:“這太湖水天相連,巨浪滔天,韓潑五帶著咱們西北的水兵哪見過這個,耽誤了時辰也說不準,不如等一天。”
    吳麟決然道:“不等,一刻也不等。”
    楊可世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對著宗英道:“你去安排一下,今晚務必讓大家吃飽。”
    這時候宗英突然指著遠方道:“看,好像是船隊。”
    眾人大喜,不過當船靠岸當時,吳麟等人有些發愣,他發現船上除了王定六其他的人自己一個都不認識。王定六下船後,見眾人一臉疑惑,於是就把招安李俊的事情告訴了吳麟。
    吳麟長出了一口氣,對著王定六道:“你要是再晚來一會兒,我就拔營突圍了。”
    王定六笑了笑,道:“這次招安李俊的水匪中有一個叫朱五的,這個人頗有心機。他建議等太陽落山後再來送糧。以免讓賊軍發現我軍得到補充,匆匆退兵。”
    吳麟道:“看來這個朱五倒是個參與軍機的人才。”
    王定六接著道:“這個朱五還建議從明天開始實施減灶計策,讓敵人誤認為我們沒糧了。”
    其實不用減灶,因為前幾天造了幾萬人用的灶,隻要逐漸停用一部分就行了。隨後的幾天起義軍觀察到了宋軍的軍營中的炊煙越來越少,曆天潤自以為得計,就在湖州安心的“圍困”起宋軍來了。
    童貫帶著他的親兵勝捷軍跟隨著劉延慶帶領的西軍的3萬多主力也浩浩蕩蕩的直奔秀州而來。還沒到秀州,童貫就接連不斷的得到了好消息。讓他最高興的西軍的先鋒隻有數千人就打散了方七佛的20萬大軍,而且生擒的方七佛。除此之外就是西軍從起義軍那裏截獲的金帛珠寶也給他送來了一大箱子。有這些東西墊底,他對眼前王稟告種師道的刁狀也就不怎麽在意了。
    王稟本來守衛秀州還是有功勞的,可是當天種師道對他沒有救援林衝表示不滿,處罰到了王稟,這讓王稟懷恨在心。隨後王稟發現種師道在秀州私自斬殺方七佛、殺戰俘、收編戰俘、私放戰俘等等行為,驚得他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當他聽到童貫快要到了的消息,悄悄的騎馬提前離開了自己的大營,到童貫這裏來告狀。
    王稟說的這些事情,要是放到別的武將身上那可是大罪。宋朝太祖趙匡胤就是武將造反起家,因此他非常害怕武將造反,宋朝對武將的限製幾乎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也就是武將地位太低緣故,大宋立國以來軍力就偏弱,始終沒有恢複漢唐的故土,甚至沒有討回幽雲十六州。
    童貫聽了王稟的話,覺得種師道做得多少有些過分,但是也有情可原。殺戰俘在西北真的不算什麽,西軍瘋起來連自己人都殺。劉延慶的哥哥劉延忠就讓種師道給殺了。道君皇帝都懶得管,別說他童貫了。再說了,種師道已經把珠寶都送過來了,有些事情也就大事化小了。不過童貫對於北軍的這個王稟還是好言安慰了幾句,表示不會忘記了這個守衛秀州的功勞。
    種師道終於等到了劉延慶的西軍主力,此時西軍是兵強馬壯,種師道覺得曆天潤的死期快到了。不過畢竟現在童貫到了,他名義上是各路軍馬統帥,因此拜見他一下是必須的。
    童貫看見到種師道,麵無表情的道:“彝叔,你看看你剛下江南就有人把你告了”說著就把王稟的寫給童貫的手劄遞給了種師道。
    種師道一聽他叫“彝叔”就知道有些不好,“彝叔”是種師道的字,按說這麽稱呼是對種師道的尊稱,並無不妥,但是童貫都親切的稱他為“老兒”,這回直接稱他的字顯然是不正常的。不過童貫又把王稟的手劄給了種師道,21世紀穿越過來的他當然明白是什麽意思了。這就是恩威並施嗎?看來自己得配合他演一出好戲了。
    種師道打開手劄的時候看見是王稟告的狀,而且還要告自己造反,心裏微微有點憤怒。其實當初他處罰王稟確實有些草率。當時他隻是氣憤沒有救援林衝,當然也氣惱林衝臨陣喝酒,但是林衝畢竟是“自己人”,所以隻能處罰王稟了。
    那次處罰的確實有些重,種師道這時候也是後悔,沒想都今天王稟把自己告了。種師道知道童貫把這個手劄給自己,就說明這件事情在童貫眼裏已經不重要了。但是他還是誠惶誠恐的解釋道:“媼相,你聽我解釋……”
    童貫看著種師道滿頭大汗的樣子非常得意,他笑道:“你這老兒,不必擔心。要說你造反我第一個不信,你的名字還是道君皇帝賞賜的。”
    種師道假裝感激道:“多謝媼相恩典”
    童貫道:“如今兵馬已經齊備,如何能破賊,還有看你西軍本領了。隻要平定方臘,我必不虧待你西軍。”
    種師道回道:“媼相放心,破賊就在近日。”
    在湖州圍了8天後,曆天潤也覺得不對勁了。這時候他突然接到了聖公方臘的聖旨,原來西軍兵馬齊備後並沒有去湖州,而是浩浩蕩蕩向杭州開過去了。如今杭州空虛,方臘嚴令曆天潤立刻帶兵回杭州救駕!
    曆天潤接到杭州的報警大吃一驚,沒想道跟自己對峙多日的隻是西軍的疑兵!曆天潤對著宋軍的大寨破口大罵,道:“全軍出動,我今天非要踩死這群王八蛋。”
    石寶一看立刻阻攔道:“元帥,切不可在耽誤時辰了。聖公要是出危險,一切都完了。”
    曆天潤瞪著眼睛恨恨道:“撤兵!”
    吳麟人在大寨之上看見起義軍已經推走,心中暗喜。楊可世更是眉開眼笑,道:“我那老親家真是神機妙算,還不到10天,賊軍果然退了。”
    吳麟調侃道:“小種經略相關固然神機妙算,可是這些計謀中也有楊將軍的兒媳女諸葛的功勞啊。”
    楊可世聽了看了一眼宗英,高興的說:“下一步如何用兵。”
    吳麟道:“跟上賊軍,盡量拖慢他們的行軍。”
    楊可世問道:“如何拖慢賊軍的行軍?”
    吳麟道:“這個小種經略相公相公早有明示,一共16個字而已,‘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退我追’”
    楊可世回味了變天,道:“妙,太妙了。如今敵軍已退,那咱們……”
    “追!”吳麟、楊可世、種世智、宗英齊聲笑道。
    曆天潤撤兵的消息,早就被西軍的探馬探聽到了。但是西軍的這個探馬的速度沒有王定六快,消息傳到湖州已經是2天後的事情了。種師道拿著這個軍報笑道:“這個曆天潤要回杭州,他10天前幹什麽去了。來人全軍出動,大軍務必在烏鎮截住賊軍!”
    西軍諸將早就摩拳擦掌了,每個人似乎都看到了財富在向他們招手。大軍速度飛快的向烏鎮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