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製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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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秀州的童貫看著劉光世帶來的劉延慶的書信,看著桌上種師道送來的烏鎮決戰繳獲的金銀,臉上泛起了笑容。
童川見童貫心情不錯,隨手從桌子上拿起一個元寶,道:“父親,這個小種經略相公還是很上道的。”
童貫笑道:“讓我高興的除了彝叔送來的金銀,還有這封劉延慶的親筆書信。”
童川接過書信大致看來一遍,上麵都是劉延慶狀告種師道飛揚跋扈等等,童川讀後有些不解,道:“父親,這有何喜?”
童貫道:“劉延慶乃是西軍元老,這次他與種師道有嫌隙,是件好事。要是西軍是鐵板一塊,以後空難控製。”
童川道:“西軍上上下下將領都是當年受過您的抬舉,難道他們還能有異心不成。”
童貫道:“原本西軍不足慮,可是最近種師道借九天玄女之時造勢,西軍連立大功。種師道威名更勝,我擔心他將來行方臘之事。”
童川看著滿桌子的珠寶,疑惑道:“西軍到了江南除了征戰,就是劫掠,作為武將如此愛財,豈能有反叛朝廷之心?”
童貫滿意的看著童川道:“看來你也是有長進了。現在看不出來,但是也不得不防。種師道放縱西軍劫掠財物,又重賞西軍將士,有收買軍心之嫌。西軍若萬眾歸心,起碼對朝廷不是好事。汝不知我朝太祖之事嗎?”
童川明白宋太祖趙匡胤就是禁軍指揮使,當時在禁軍威望甚高,最後在禁軍部下的擁簇下陳橋兵變,黃袍加身。但是童川還是不相信種師道有背叛朝廷的心思,他愣愣的看著童貫接不上話來。
童貫見童川滿眼疑惑,說道:“我不是說種師道有反叛朝廷的心思,隻是我要提拔一下劉延慶,讓他可以製衡種師道,以便你我父子更好掌控西軍。”
童川道:“現在大戰之際,我軍剛剛取得勝利,要是貿然提拔劉延慶,隻怕對戰局不利。”
童貫說道:“我兒有長進了,我自然等南征大計已了,再做道理。”說道此處,童貫突然想起了什麽,問童川道:“這個劉光世來崔糧,西軍的糧草應該什麽時候到。”
童川急忙翻了翻童貫帥案的一些文書,道:“按說應該到了呀。”
童貫立刻覺得不妙。他當年曾經直接率領西軍作戰,也是個知兵之人。西軍常年跟西夏作戰,在西北打仗糧草最為重要,所以西軍非常運輸糧草,很少有耽誤糧草的事情發生。沒想到剛到江南一個月,第一次押運糧草就遲到了。如果糧草出了問題,那西軍那群驕兵悍將誰能約束的住。說不定不打方臘,先把附近的州縣搶了。
童貫急忙吩咐童川道:“不論廂軍還是禁軍的軍糧,都先暫停發放。西軍馬上要打杭州,如果糧草不到,先從禁軍和廂軍的糧草中撥出一部分給種師道,以免這群丘八鬧事。另外讓劉光世趕快去接應種世義,看看到底出了什麽問題。”
童川轉身剛要走,突然一個西軍探馬,手上舉著一個貼著雞毛的軍報信封,口稱“急報!”童貫的親兵不敢阻攔,這個探馬直接跑進了後院。由於童貫的書房裏都是種師道送來的金銀財寶,所以童川一推門就走了出去,攔住了探馬。那個探馬認識童川,直接把信封了過來,說道:“烏鞘嶺,五爺給童相爺急報。”
童川隨手摸出一塊銀子賞了探馬,轉身走進書房。然後把信封遞給了童貫道:“種家老五發過來的。”
童貫急忙撕開信封,看了起來。看完信,他才長出了一口氣,道:“嚇死老夫了,還以為西軍的糧食真的出了問題,好在隻是輛車燒了。”
童川接過軍報一看,也是一顆心放在了肚子裏。童貫隨即吩咐童川讓劉光世多帶車輛去烏鞘嶺接應種世義。並且不用將糧草押運到秀州,而是直接給烏鎮的種師道送去。並且有寫了一道公文給種師道,讓他接到糧草後立刻兵發杭州。
種師道接到到童貫的公文,同時種世義等人也把糧草押運過來。此時西軍可以說是兵精糧足,生氣高漲。可是種師道看著時遷等混入杭州的錦衣衛畫出的杭州地圖,又有些憂心忡忡了。
杭州繁華,在當時可以說是江南第一城,西軍諸將都想早日打破杭州,到哪裏再發一筆財。李老憨又一次領到了賞賜,現在李老憨已經領了5張軍票了,李老憨看著每張軍票上的不同數字,那是代表著錢數,5張軍票他可以回到西北領到30多貫錢了。而且由於戰功積累,現在他已經是神機營的百夫長了,每每想到這些他睡覺都能樂醒了。
神機營又擴編了2個小營,根據軍機處的建議,這次選拔的神機營不在單單從步弓手中選擇了。當然現在器械不足,訓練也是跟不上,現在李老憨的主要任務就是訓練這些神機營的新兵。
李老憨正在校場上訓練新兵怎麽使用轟天炮,他大咧喊著:“這個調高一些,對對,高了,高了在矮點……”
種師道帶著軍機處諸將,在種世智和淩振引導下查看神機營新兵訓練。烏鎮決戰中的神機營大放異彩,種師道和軍機處商量立刻擴大神機營。今天他們到這裏看看訓練情況。
種師道問道:“馬上要打杭州了,新的神機營能夠用得上嗎?”
種世智回道:“神機營的隊列操法根本來不及操練,隻是剛剛會用轟天雷、突火槍而已,要是對陣恐怕還需時日,而且剛剛老五送來的輜重也是按照2小營的消耗配備的。”
種師道說道:“神機營訓練非一時之功,需紮實操練才好。首要之事就是要選擇優秀的士兵,補充烏鎮決戰中損失的士兵。務必保證有所有神機營士兵齊整。”
種世智剛剛要回答,這時候突然聽見不遠處轟天炮的訓練隊發出一陣歡呼。隻聽到李老憨笑道:“看、看按我說的總是沒錯,打中了吧。”
種師道一看,這個人好生眼熟。仔細想了想,這個就是神機營第一次演習那個神炮手,當時他就想到江南搶一個老婆。
種師道點手吧李老憨召喚了過來,說道:“你就是那個神炮手,李老憨對嗎?”
李老憨連忙跪在地上,道:“經略相公還記小的。”
種師道說:“這次南征得了不少賞賜吧?”
李老憨傻憨的呲牙笑道:“不滿經略相公,已經賞了我30多貫軍票了。我們指揮使大人說了,杭州富庶可以搶的更多。”
種師道聽了隻覺不喜,現在西軍打仗主要的動力還是劫掠,不知什麽時候能夠改變。不過李老憨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數將領的想法,他們也都盼著到杭州大搶一番。
淩振還是覺得李老憨說的太直白有些刺耳,他訓斥道:“胡說!我們是去為國平叛。”
李老憨嘟嘟囔囔說道:“對對,指揮使大人說的對。”
種師道斜了一眼淩振,李老憨道:“你知道為國平叛的道理嗎?”
李老憨回道:“我知道指揮使大人說的總是對的,至於魏國,我沒去過。咱們不是要打杭州嗎。平叛就是殺光賊軍,搶他娘的財物。”
種師道接著問道:“你還有什麽想法。”
李老憨道:“我有30多貫了,錢有了,就想搶一個娘們帶回家,伺候俺娘給俺生個兒子。不過現在說是不許私自搶,都要交公,統一分配,也不知能不能分俺一個……”
種師道皺著眉,臉沉似水,說道:“你要是能夠在立大功,我就賞你一個娘們兒。”種師道突然意識到這裏還有折賽花,“娘們兒”這個詞一出口他就覺得有些不妥,於是再也沒有觀看新兵訓練的興趣了,轉身就走。
種世智和淩振對了一下眼神,淩振狠狠瞪了一眼李老憨,然後急忙的跑道種師道的身邊解釋道:“經略相公,我們平時都跟弟兄們說我們是堂堂官軍,為朝廷……”
“行了。”種師道打斷他的說話,“你這個秀才見了兵,還能講清楚道理了?還是好好練兵吧,不要處罰這個李老憨。”
種師道非常清楚一支隻靠劫掠激勵精神的軍隊是沒有前途的,但是靠什麽激勵軍隊現在他種師道還沒有想到。軍機處眾人大概知道種師道的憂慮,但是他們也覺得劫掠錢財是理所應當的。隻有折賽花知道種師道是的大誌,那根本就不是簡單的帶著西軍在江南發點小財可以比的。
從神機營出來後,折賽花單獨見了種師道。
折賽花道:“伯父,我深知你所憂慮之事。可是當前將士士氣萬不可泄。”
種師道回道:“杭州之戰跟秀州、烏鎮不同。秀州、烏鎮我軍所得是來自賊軍,這次如果攻入杭州百姓要受刀兵之苦了。”
折賽花道:“能否仿照籌糧之策,劫偽官不劫庶民、劫富不劫貧。”
種師道憂慮道:“這富戶並非都是為富不仁的。”
折賽花道:“方臘破城之時必定已經劫掠了一番,現在城中的富戶必是依附惡賊的奸商。至於少數良民也就顧不了許多了。如果因照顧少數良民傷了西軍的士氣,就得不償失了。”
種師道無奈道:“看來要製衡各方麵關係還是非常難的。”於是,他把時遷畫的杭州城圖交給了折賽花,道:“這個錦衣衛畫是杭州的城內圖,圖中官府、商號、府庫一應俱全。你們軍機處製定一個方案,破城之後分別劫掠。但是要成立執法隊,劫掠後一定要交公,統一分配,如果有私自劫掠百姓的,一律就地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