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杭州鏖戰(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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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稟南征以來非常鬱悶,本想以自己北軍的實力能立下一些功勞,再發一筆小財。沒想到這些“戴白之人不識幹戈”北軍比起江南起義軍來戰鬥力簡直是弱爆了。讓方七佛的部隊一路追打,好在守住了秀州,沒讓起義軍與太湖上打著方臘旗號的水匪連城一片,算是有點功勞。不過種師道在秀州數千人就破了方七佛20萬大軍,更彰顯自己的無能。而且種師道還責備他不救林衝,將他暴打了一番。他找童貫告狀,可是童貫根本就沒有正麵回應他。所有的一切讓他憤懣不已。好在童貫為了安撫他,讓他負責杭州北門的防務。
    本來20萬大軍攻打杭州,又有西軍精銳助陣,獲勝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宋軍將領都想到杭州城內發財,可是童貫卻下令讓西軍攻城,城破後讓西軍在杭州“維持秩序”10天。所以本來想到杭州在發一筆才的王稟心中更加鬱悶。
    王稟的副將是禁軍中的大將辛興宗,這個辛興宗說起來跟西軍倒還是有點聯係。這個人是京兆府長安人士,也在西軍所駐守的熙河府做過統領。可是他跟西軍不同,西軍要打仗主要是通過打仗能夠給他們帶來財富。但辛興宗本家就是大財主,隻不過是商人出身,是西北有名的鹽商。他的父親覺得出身不好,就不讓辛興宗從商,讓他專心讀書,未來能夠做個一官半職的,顯耀門庭。隻是辛興宗讀書不行,所以他的父親才讓他加入西軍某個武職。辛興宗做了統領後算是做了官了。雖說是武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但是西軍刀尖掙富貴的生活辛興宗不喜歡,所以就托人走門路進入了禁軍做了教頭。由於他在西軍畢竟呆了些年頭,對比其他的禁軍老爺們還是有幾分戰力的,再加上自己有錢,通過一番運做,攀附上了童貫,順利坐上了督軍虞侯職務。此人素來與王稟交好,這也是童貫讓他跟王稟一起負責北門攻防的原因。
    這幾天杭州南城炮火連天的攻城,讓王稟非常鬱悶,他覺得自己會什麽都撈不到,因此每天在營中喝悶酒發牢騷。辛興宗並不想打仗,對他來說每天喝酒比什麽都好。
    這天王稟又大帳中和辛興宗喝酒,喝著喝著王稟又罵了起來,他對著辛興宗說道:“現在什麽好事都讓西軍占了。”
    辛興宗道:“打仗算什麽好事,還是咱們喝酒風雅。”
    王稟道:“賢弟,你也算是西軍出身。你說為啥西軍這麽愛打仗,這麽能打仗。”
    辛興宗滿眼不屑道:“那些窮棒子,打仗隻不過為了多掙幾貫銅錢而已。”
    王稟道:“這個種師道連番羞辱我,讓愚兄惱怒不已。”
    辛興宗借著酒勁道:“我倒有辦法戲耍這些窮鬼一番。”
    王稟道:“有何妙計。”
    辛興宗用眼神瞟了一眼剛剛搭建的烽火台,道:“咱們效法古人,行‘狼煙戲諸侯’之事,戲耍西軍一番。”
    王稟下了一跳,忙道:“賢弟不可魯莽,那些西軍丘八可都是蠻橫粗鄙之輩,要是耍起混來可不好收場。”
    辛興宗卻不在乎的回道:“別人不敢惹西軍,我確視他們為糞土,一群沒有見識的南瓜腦袋窮棒子而已。”
    王稟已經有些多了,還是阻攔道:“不可胡來……”
    辛興宗卻說到:“好好,喝酒!喝酒!”
    辛興宗又灌了王稟幾碗酒,王稟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辛興宗推了幾把王稟,見他沒有反應就晃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在他的親兵的擁簇下向著烽火台走了過去。
    辛興宗剛剛走出大帳,王稟一推桌子就站了起來,臉上酒氣全無,他笑道:“我倒要看看辛興宗如何耍笑西軍,隻是不要扯上我。”隨後,他抬手把自己的親兵叫了2個過來,悄聲的說道:“你去外麵小心的看著,要是有人找我就說我喝多了睡著了,要是出大事了就速報我知。”這兩個親兵領命而去。
    辛興宗接著酒勁一把火就把烽火台的狼煙點著了。然後就站在寨牆上看著西軍的笑話。隨著狼煙越升越高,辛興宗看著遠方的有一隻人馬飛快的向他們大寨奔來。他笑著對身邊的軍士道:“看看,都看看,這就是最近囂張的西軍窮棒子。別看他們打了幾個勝仗,老子讓他們來,他們就得乖乖的跑過來。”隨著他的嘲笑,寨牆上的北軍和禁軍們也都哄笑了起來。
    但是隨著西軍越來越近,當辛興宗看到了種師道的旗號後,嚇得酒一下就醒了。他萬萬沒想到是種師道親自帶兵來救援了。辛興宗一下子蹲在了寨牆前,對著自己的親兵說道:“冤家來了!待會不要開轅門,說好話讓他們趕緊走。”
    種師道到了北門大寨就感覺不對了,他看到北門宋軍大寨外安安靜靜的,別說是死人,連一支箭矢都沒有,根本就不像有人劫寨的。種師道立刻明白了,他真的沒想到兩軍對陣的時候居然有人將烽火台當作兒戲!他看著寨牆上號稱朝廷親軍的禁軍,心中長歎一聲,暗道:這樣軍隊,看來是天絕大宋了。不過既然到此,為了眼前的勝利,他也必須整頓一下現在的北門大寨了。
    種師道用手點指,道:“快快開寨門,讓本經略入寨。”
    種師道喊了半天,辛興宗的一個親兵才哆嗦著露出頭來,顫顫巍巍道:“經略相公明察,這賊軍已經退了,我們將軍說請您老先回去。一會兒自有酒肉送到,犒勞貴軍。”
    種師道怒道:“本經略親自提兵來救,難道是覬覦你幾斤酒肉嗎?趕快打開寨門。”
    那親兵又央求道:“經略相公,我們將軍說請您快回,戰事要緊,請勿私離戍區。”
    種師道越聽越怒道:“你們這些狗娘養的,還知道戰事要緊。你的將軍是誰,王稟嗎?讓他來見我。”
    那親兵也嚇得不輕,蹲下身子問辛興宗道:“小種經略相公真的怒了,怎麽辦。”
    辛興宗也沒辦法了,他往懷裏摸了摸,身上還有幾塊銀子。他又對身邊的親兵道:“把我賞給你們的錢都拿出來,回頭賞你們雙倍。”幾個親兵把身上的銅錢都逃出來給了辛興宗,辛興宗把戰袍撕了一塊,把這些錢一包,隨手扔出去,然後喊道:“經略相公,這裏又些散碎的銀子送於大人買酒。大人若是退兵,定有厚禮送上。”
    聽了這人的話,把種師道氣樂了,暗道:這是何等蠢材,才能說出這種話來。隨即不在理他,對著種世龍、種世虎道:“老六、老七去把那個轅門砸開。”
    種世龍和種世虎一個舉起開山斧,一個舉起鐵骨朵衝到寨門前就一通猛砸。寨牆上的辛興宗真的害怕了,他大叫道:“有敢闖營者亂箭射死。快快弓箭準備!”
    寨牆上的北軍的士兵當然不會聽辛興宗的,禁軍士兵就是在混蛋,也知道種師道是這20萬大軍的第二號人物,率領的西軍這隻虎狼之師,如今麵對種師道那個敢放箭!辛興宗見沒有人聽自己的,急的直跺腳。此時辛興宗突然聽見寨牆外大隊騎兵的聲音,他從寨牆的縫隙中看去,原來是折賽花帶著大隊的騎兵來了。辛興宗這個時候已經是嚇得魂飛天外,跳下寨牆抱頭鼠竄。
    此時種世龍和種世虎已經把寨門砸開,種師道一馬當先衝進大寨,就看見了抱著腦袋往中軍大帳跑的辛興宗。種師道馬鞭一指,胡三催馬就衝了過去,輕舒猿臂一把抓住辛興宗的腰帶,就把著100多斤的大活人提了起來夾在的腋下,同時左腳點蹬,右膝蓋頂馬的前肩膀,戰馬立刻一撥頭往回跑到的種師道的麵前。胡三一鬆手就把辛興宗仍在了地上,早有綁縛手給他上了綁繩。胡三馬快手疾,抓人動作一氣嗬成,引起眾將士的一陣陣喝彩。
    辛興宗直接趴在了地上,哀求道:“大人饒命,我也是西軍出身。我隻是想跟袍澤們開個玩笑。沒想到經略相公親自前來,死罪!死罪!”
    種師道喝道:“我大宋軍中居然有如此蠢材。既然你已經認了死罪,我就成全你。來人就地正法。”
    辛興宗聽說種師道要殺他,急忙道:“我是禁軍虞侯,你是廂軍將領,如何敢私自用刑。”
    種師道笑了,道:“一個小小的虞侯,你比劉延忠怎樣。”說完,對著身邊的刀斧手道:“殺,將人頭掛在轅門上。”
    隨著辛興宗的慘叫,北軍大營鴉雀無聲,他們真的被這群虎狼一般的西軍嚇壞了。這些呆在那裏不敢說話,也不敢動,就這麽靜靜站著。
    種師道突然意識到這個北寨的守將應該是王稟,這個秀州接下了怨恨的將軍到現在還是沒露麵。於是他高聲道:“王稟在哪裏,出來相見。”
    王稟派出來的兩個親兵還算機靈,一個攔住種師道說道:“啟稟大人,我家將軍身體不適早早的睡下了。”另一個士兵悄悄的繞過人群直接向中軍大帳跑去給王稟報信。
    王稟聽說種師道沒有任何的旨意或童貫的手令,直接就斬殺朝廷虞侯,也嚇壞了。慌忙拉了一匹馬向童貫的大營跑了過去。
    童貫也看見了北城的狼煙了,但是他跟種師道約定,見到狼煙是西軍去救,所以他並不著急。他派出了探馬打聽消息,不久探馬傳回來的消息是種師道親自去救,可是沒有起義軍搶奪營寨。童貫一下子就蒙了,他覺得要出事,所以他讓楊可世看守大寨,帶著幾百勝捷軍奔赴北城大寨。
    他在半路上遇見了王稟,王稟見到童貫跪在地上磕頭,請求童貫救命。童貫見王稟如此驚慌便問道:“你一個堂堂將軍,怎麽如此慌張,丟了人馬不說,親兵都不帶?到底出什麽事了?”
    王稟就把事情的始末緣由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童貫大怒,他既怒王稟、辛興宗等人私點烽火狼煙的行為,也怒種師道的飛揚跋扈。童貫命人把王稟綁了,帶著他去見種師道。
    到了北營,種師道正在審問辛興宗的幾個親兵,這幾個親兵已經被打的皮開肉綻了。軍中早有書記官將他們的口供錄了下來,並且讓他們按上手印。
    童貫帶著五花大綁的王稟進到了中軍帳,種師道見童貫進賬,急忙站了起來,道:“參見媼相。”然後將親兵的口供遞給了童貫。
    童貫連口供都沒看,直接說道:“來人,把這幾千個親兵也斬了。”
    種師道本以為童貫會對自己私自斬殺辛興宗有所不滿,沒想到童貫無條件的支撐了自己,隻是可憐那幾個親兵了,白白的丟了腦袋。
    童貫冷冷對著眾人說道:“如今大戰在即,凡有誤軍機者,斬!”
    王稟聽了這話,渾身顫抖,跪在那裏直叫饒命。
    童貫對種師道說:“彝叔,這個人如何處理”
    童貫在場當然種師道明白此刻應該誰做主,因此種師道回道:“全憑媼相定奪!”
    童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此事王稟有失察之罪,重打五十。”
    王稟見童貫沒有殺自己,急忙磕頭道:“多謝媼相不斬之恩。”
    童貫道:“大戰在即,切不可再生閑事。”接著又對種師道說:“彝叔,軍中之事本相為你做主,你隻是專心早日攻破杭州!”
    種師道躬身道:“媼相放心,一個月內必將破城!”
    童貫聞聽大喜,杭州放眼中國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城。如果一個月內能夠攻破,拿自己作為主帥的威名就會大漲,何況方臘建都與此,如果城破了,方臘建立的永樂政權名義上也就完了,自己主持的南征也就名義取得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