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杭州鏖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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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遷第二次潛入杭州城時,整好趕上西軍填河。那時候他夜間從東城潛近來還是不困難的,而且很順利的與城內錦衣衛匯合。但是西軍攻城開始後,苦於城內外交通斷絕,四門城牆上的士兵日夜巡邏,時遷就很難潛出城去了。
前些日子時遷放了一隻信鴿出去,他也不知道這個信鴿飛到那裏了。現在手裏還有另外一隻信鴿,這就顯得彌足珍貴了,沒有重大消息他也不敢放了。今天他收到了一個重大消息,就是方臘要借助水路逃跑,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把信鴿放了出去。王定六告訴他這個信鴿是飛到秀州的,要是王定六接到信鴿飛馬往杭州跑,以這200多裏路,王定六的速度也要三個時辰。信鴿飛到秀州又需要多長時間呢,時遷怎麽算都時間都來不及了,因此他放了信鴿後決定今晚冒險也要出城。
時遷能得到這個消息也是非常幸運的,他們這些錦衣衛在杭州城打探消息的地方很有限,無非就是茶館酒肆、瓦舍勾欄等地。自從起義軍進入杭州以後,這些商鋪大多數被搶了,隻有少數商鋪交了大量保護費後才得以重新開業。開業後生意也是非常差的,主要是為了方臘起義軍中的文武大臣服務。西軍的錦衣衛就混跡在這些場所,隨著宋軍圍城,這些起義軍的官員們可能也覺得大限到了,開始在這些地方享受起最後的奢靡生活了。最近一段時間這些地方顯得異常的繁華。
怡紅院是就是專門服務這些官員的一個有名的妓院,妓院的頭牌叫做梁紅玉。這個梁紅玉是賣藝不賣身的,她原本在杭州怡紅院中表演女子相撲,是妓院裏的搖錢樹。起義軍入城後,再也無人欣賞這些節目了。現在來怡紅院的恩客們也都變成了起義軍的官員,這些官員本來就是屬於爆發戶,根本不懂什麽風雅,來到這裏隻是想尋歡作樂而已。
梁紅玉賣藝不賣身的行為自然引起了恩客們的不滿,幾次幾乎起了衝突。好在最後有一個恩客包了梁紅玉,這個人就是方臘的內侍官。這個內侍官原本也是一個潑皮,後來跟人打架傷了下身,原本就是在妓院等地幹“大茶壺”(妓院裏端茶伺候人的夥計)的勾當,也在怡紅院幹過,但是由於偷客人東西,給老鴇子趕了出來。方臘進城後就頭投靠方臘,方臘聽說當皇帝都要有太監伺候,但是杭州卻一時半會兒找不到會閹割太監的師傅,這個大茶壺的來投靠,滿足了方臘的虛榮心。大茶壺借著伺候方臘有了勢力,又回道怡紅院作威作福。起義軍的官員們也不敢對他怎麽樣,於是大茶壺就把梁紅玉包了下來。
大茶壺包了梁紅玉兩個人各取所需,大茶壺能夠包養怡紅院的頭牌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滿足,而梁紅玉則避免了義軍的官員們的滋擾蹂躪。由於怡紅院官員多,所以時遷等人經常到怡紅院來打探消息。梁紅玉冰雪聰明,早就覺得時遷等人有些來頭,一來二去的就熟悉了起來。梁紅玉開始把從大茶壺那裏打聽來的消息提供給時遷等人,時遷表示等西軍破城後會保證梁紅玉等怡紅院的女子免受西軍的欺淩。時遷傳遞出去的關於方臘“神兵”的消息就是梁紅玉提供的。
隨著西軍攻城越來越緊,這怡紅院也就越來越熱鬧,各種的消息滿頭飛。為了打探消息方便,時遷幹脆包了一間房,潛入杭州的錦衣衛輪流駐在這裏方便打探消息。這天深夜,大茶壺突然來了,他不顧一切的砸開梁紅玉的屋門,一把拉起還在床上的梁紅玉,說道:“紅玉,快跟我走。”
梁紅玉讓他嚇住了,問道:“怎麽了,大半夜的?”
大茶壺道:“快跟我走吧,杭州城守不住了,我這裏有些財寶,咱們趁亂混出去。這財寶足夠我們下半生受用了。”
梁紅玉聽說杭州守不住了,就覺得有大事發生。她有相撲技能在身,於是假意奉承。趁著大茶壺不注意,一個擒拿手就給他摔在了地上,然後捆了起來。大茶壺還要分辨兩句,結果讓梁紅玉用一團破布堵住了嘴。梁紅玉敲開了錦衣衛包的一間房間,今天正巧是時遷和另外一個錦衣衛當值。
時遷聽了梁紅玉的話也覺得有些蹊蹺,西軍攻打城池甚緊這個杭州城裏人都知道,隻是西軍還沒有破城,這個內侍官怎麽就說是杭州守不住了呢?時遷急忙連夜審問大茶壺,這個大茶壺本身就是一個無賴,當時遷把刀子駕到他的脖子上的時候,他就如竹筒倒豆子一樣將方臘、方肥、方傑定的計策全盤托出。
時遷命人看好了大茶壺,放飛了鴿子,穿上夜行衣躥房越脊向東城牆摸了過去。由於方臘等人已經準備調動人馬突圍了,所以城中各處開始調動人馬了。方肥自然調動是這幾天跟西軍打得最厲害的城南和城西的人馬,因為經過這幾天的戰鬥,能活下來的當然是有戰爭經驗的老兵了,方肥把這些軍隊集中在自己的周圍,打開了北城門,打著方臘的旗號就像宋軍營地摸了過去。
其實此時時遷要是從南城或者西城出城可能會方便些,隻不過方肥調兵的事情時遷並不知道,他從東城潛入到了杭州,當然覺得從東城潛出城方便些。可是時遷到了杭州東城發現城頭還是有士兵把守,一時半會兒也難以出城。
方臘和方傑來到了水師大營,自開戰以來,起義軍的水師也沒有進行過大戰,人員十分齊整。可是起義軍的水師真的算不上什麽精銳,戰鬥力一般,船雖然不少,但是由於駐紮在杭州城內,所以以小船居多。
方傑對方臘道:“聖公,船隻人員均已齊備,咱們何時出城?”
方臘道:“等方肥偷襲北城大寨開始後,咱們再走吧。”
方傑道:“我父親平時懦弱,這次倒是讓刮目相看。”
“哼”,方臘有些不屑,“那方肥的心思瞞不了孤王,他隻是怕水路走不通而已,這次他偷襲北營連自己的家眷都沒有帶,倒是一個狠角色。不論怎樣,祝他好運吧。”
方傑倒沒有想到這一層,聽了方臘的提醒,也覺得父親不簡單,不過他自己也沒有帶妹妹方瓊,他雖然有些羞愧,但是為了保護聖公,一切也都值了。他問道:“聖公,我父親把南門和西門的精兵都帶走了,咱們這些水軍還有您的禦林軍能衝出出去嗎?”
方臘冷笑道:“孤觀天象,明日卯時必起北風。屆時放出火船,引起宋軍混亂,我等趁亂殺出去。這夏天要起北風豈非天意助我。方肥與諸文武一樣與孤離心,孤王豈能告之與他。”
聽了方臘的話方傑嚇得渾身出了一身冷汗,緊忙道:“聖公聖明。”
方肥打著方臘的旗號悄悄出城準備偷襲宋軍,他出城後就想把旗號丟了,但是想了想卻是不敢。因為他是用方臘的命運調動的南城和西城的守軍,如果丟棄了旗號,他怕當場部隊就散了。於是帶領起義軍就悄悄的摸向宋軍北城大寨。
王稟自從辛興宗點狼煙被種師道斬首後老實了不少,這些天西城和南城打的熱鬧,他也就是安守大營,沒有惹事。不過沒有了辛興宗,北營的禁軍王稟有點指揮不動了。後來他幹脆不管了,守大寨每天輪流值班。禁軍值守一日,廂軍值守一日。
今日正直禁軍值守,禁軍現在早就不是太祖、太宗時代的天下勁旅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禁軍老爺,戰鬥力早就不值一提了。當起義軍摸到距離營寨一箭之地的時候禁軍居然還沒有發掘。方肥抬眼看看再瞭望台上抱著花槍睡覺的宋軍,心中暗道:天助我也。他下令道:“放箭,快!”
隨著一陣梆子響(打梆子是古代放箭的信號),起義軍迅速的放了一排弓箭,黑夜之中宋營傳來一陣陣慘叫,這種慘叫足以引起“營哮”!方肥見宋營大亂,指揮起義軍就殺進了宋營。
王稟正在睡覺,突然聽見營中大亂,以為發生了營哮。開始並沒有在意,隻是派出旗牌官拿著自己的大令前去彈壓。沒想到等道的回報是方臘軍真的劫營。王稟大驚失色,想到今天是禁軍值守,就知道大事不好。他急忙集結自己的核心部隊“北軍”迎擊過去,同時命令親兵趕快點烽火台,向西軍求救。
隨著北城烽火台的烽火衝天而起,西軍大寨裏的將領們都驚醒了。很多將領指著北營破口大罵,覺得北營禁軍又要戲耍他們。但是他們也沒有辦法,紛紛集結隊伍,等待種師道的命令,決定否救援北營。
種師道也醒了,軍機處的幾位將領已經趕到了他的大帳。大家都麵帶怒色,就等著種師道號令。
吳玠首先說道:“禁軍欺人太甚,他們見我們馬上就能拿下杭州,還要耍笑我等。”
吳麟也道:“今日幾乎拿下杭州,方臘賊兵已成強弩之末,哪有力量偷營劫寨!”
折賽花也怒,道:“這個王稟有幾個腦袋,敢戲耍咱們?”
折賽花的氣話反而提醒了種師道,其實他認為王稟能帶領幾千守軍就能守住秀州,
在宋軍中還算是個人才。況且自己剛剛斬了辛興宗,他王稟還敢這麽胡鬧。可是北營中還有諸多禁軍的,這些禁軍可是爛到骨頭裏了,做些混蛋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種師道想了一會道:“傳令各營做好做好準備,派夜不收去探聽情況,如果北營真的受到攻擊就派兵去救,如果又是誤點烽火,也不必理他,明日天明在做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