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零 歸義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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種世信辭別了胡三,帶領2000人馬離開了玉門關進入了高昌回鶻國。經過辛宗義的介紹,見到了歸義部的首領胡晗,這個胡晗真是一個漢人和胡人混血的後代,這個部落的人大多數都是這樣,長得深目高鼻,相貌於胡三相似。胡晗熱情的接待了種世信一行,他們的熱情開始讓種世信特別不自在,他很害怕這個歸義部對他西軍圖謀不軌。但是當胡晗給他講了歸義部的來曆後,就打消了種世義的顧慮。
高昌回鶻也稱是西洲回鶻。唐朝的時候這裏曾經是強大西突厥的領地,西突厥對國中的各民族統治都是非常殘酷,後來各個受壓迫的民族形成了聯盟。這個反抗聯盟被稱為“兀兒”、“回紇”或者“回鶻”,隻是由於各部落的方言發音不同,意思是一樣的就是“團結”的意思。
後來唐朝強大了趕走了突厥人,回鶻各部就臣服於唐朝。唐安史之亂後,逐漸的失去了對西域的控製,這時候回鶻就強大起來了,成了汗國。但是這個回鶻汗國是一個相當鬆散的部落聯盟,各個部落大一點的稱汗,小一些的稱首領。後來回鶻汗國分裂成了三大聯盟,黃頭回紇、高昌回鶻、蔥嶺西回鶻。三個回鶻國之間也是相互征討,這也是六年前黃頭回紇和羌人與西軍作戰,他們寧可想西夏求救,也不向高昌國求助的原因。
蔥嶺西回鶻在更西的土地上成立了喀喇汗國,這個汗國水草豐美、土地肥沃、各族人口眾多十分強盛。但是這個喀喇汗國要求全體各族民眾都要信奉真理教,因此國內也有矛盾。本來回鶻人是信奉佛教或者摩尼教。摩尼教也就是拜火教或者明教,起源於更西邊薩珊波斯國,江南方臘就是借助的摩尼教起義的。喀喇汗國依仗自己的國力強勁,四處征討,不但要求各國進貢金銀,還強迫各國改信真理教。因此喀喇汗國在這裏並不受各國的尊重。
歸義部是原來唐末的歸義軍的後代,唐朝滅亡以後,歸義軍也割據了沙州、瓜州等地,成為了一個地方政權。這個地方政權最終亡於西夏,歸義軍無法與強悍的黨項軍抗衡,無奈退入了高昌國。高昌國的可汗,原本也不願意招惹如日中天的西夏國。卻也不願意跟歸義軍鬧翻,於是接納了歸義軍,讓他們為自己駐守東部邊疆,抗擊西夏軍入侵。歸義軍無法隻能為昌國打仗,到如今已經近100年了。他們在這近100年來跟當地各部族通婚,逐漸的形成了歸義部,但是他們還是說漢語,信奉佛教。歸義部一心向往中原母國,當年是歸義軍強盛,時不時向中原王朝進貢,請求冊封,但是如今歸義部落在跟西夏爭鬥的時候越來越弱,別說去中原,就連自己的牧場和人口都經常遭到西夏軍隊的洗劫。
胡晗說道此處已經泣不成聲,道:“我部如今隻有控弦之士2000,實在無力與夏國對抗,我們的牧場已經從玉門關往西退了100裏了。前些日子聽說母國的大將突襲了沙洲和玉門關,我部十分高興,本來應該提酒擔羊犒勞大軍,但怎奈不知詳情,多虧了辛宗義掌櫃前來聯絡,才能見到中原母國的將軍,因此甚是歡喜。還請將軍在此紮營,共同抵抗夏軍。”
種世信聽說他們由2000控弦將士,心中有些吃驚,要知道整個西軍中的馬弓手不超過全部騎兵的十分之一,如果有2000控弦將士,按照西軍的比例豈不是有2萬騎兵。要是真有這許多人馬,害怕用得著怕西夏軍嗎。種世信暗香:幹脆就借了這些兵馬重奪沙州也就是了。於是他問道:“首領大人,我軍的情況想必辛掌櫃也跟你說了,我軍也是為了牽製黨項人才千裏西征的。如今黨項軍勢大,我軍不得不後退。您剛才說有控弦之士2000,不知總共軍隊有多少。不如你我合兵一處,複奪沙州。”
種世信不能跟他們說是西夏國,因為這裏比西夏更西。要讓他說夏國,他從小就跟西夏打仗,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他想說“黨項蠻子”,但是“蠻子”這兩個貶義字在這裏會不會引起麻煩,所以想了半天才對西夏軍稱為“黨項軍”。
胡晗聽了嚇一跳,隨即就想明白了,尷尬的笑道:“大人,我們部落成年男子全民皆兵,由於從小放牧打獵,因此每個人都能射箭,這個與中原軍隊不同。”
種世信這才明白,道:“倒是我唐突了,現在我軍有5000人馬。如今在玉門關有3000人,我這裏有2000人。玉門關有我八弟種世彪守衛。如果能夠守住自不必說,如果不能守住便將人口都遷徙貴部,增加歸義部的實力。”
在草原上人口就是意味著實力,胡晗聽聞此言自然高興,但是他也不希望西軍戰敗,如今有西軍駐守玉門關對他們來說還是安全了很多。
種世信又說道:“我大軍駐紮會多有耗費,不過我們在沙州府庫劫掠了不少布帛、茶葉等貨物,還望首領大人給指一條商路,我們也好換些錢糧度日。”
胡晗道:“這個放心,我們這裏雖然比不上中原,但是國都高昌城也是繁華的所在,這些貨物盡可以在哪裏交換。”胡晗對西軍劫掠毫無違和感,因為在草原上劫掠和放牧是一樣的,都是獲得財富的手段。
諸事商量以畢,胡晗熱情的為西軍安排營地和分配牧場,當然這些牧場都是靠近西夏國方向的。諸事安排以畢,胡晗大排筵宴招待西軍。這些歸義部的部眾都能歌善舞的,席間胡晗也興奮的挑起了了舞蹈。西軍開始還是比較靦腆,後來也就加入了這場狂歡中。
種世信無意中看到胡晗脖子上掛著的一個長命鎖非常眼熟,也就隨口對胡晗道:“首領大人,你的長命鎖倒是眼熟,倒是我們漢家工匠的手藝。”
胡晗道:“這個不可能,這時我們部落的工匠幾十年前的製作的,當時隻是製作了2隻。”
種世信笑道:“這個像是我八弟的長命鎖。”說著他仔細端詳了一下胡晗的長命鎖,接著道:“沒錯,我八弟的是金子打造的長命鎖,你這個是銀子的。”
胡晗聽了一下子抓住了種世信的手,道:“你說什麽?你哪個兄弟?”
種世信也覺得有些蹊蹺了,這個鎖也簡直是一摸一樣,再回想起胡三的模樣,也許真的出自這個部落。於是他說道:“我八弟並不是我的親兄弟,是我父親在跟西夏軍隊作戰的時候戰場上撿到的孩子。我們西軍都有這個規矩戰場上撿到的不高過車輪的孩子要自己撫養,這個孩子我兄弟種世彪,他的模樣倒是跟貴部的部眾相似,而且撿到他的時候就是帶著這個金色長命鎖。”
胡晗聽了非常激動,抱著種世信道:“你說的種世彪今年多大了。”
種世信道:“撿到他的時候他還在繈褓中,那是26年前的事情了。”
胡晗聽了滿麵流淚,道:“佛祖保佑,我又見道我的侄兒了!”
種世信問道:“這個到底是怎麽回事。”
胡晗就把26年前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到了說了出來。他們兄弟二人都有一個他們父親打造的長命鎖,他們的父親希望他們能夠把這個長命鎖一代代的傳承下去。26年前歸義部的首領是他的哥哥胡永。歸義部在他哥哥的帶領下日子過的還算不錯,但是麵對西夏軍的劫掠也是沒有辦法。這一年胡永得了一個兒子,滿月的當天天,胡永非常高興的把這個待在自己身邊多年的金鎖親自放到了孩子的繈褓中,用以祈求孩子長命百歲。沒想到當天西夏軍就襲擊了他們的營地,胡永戰死,孩子被搶走。因為西夏軍和很多草原民族也有搶走不高過車輪孩子撫養的傳統,因此胡永的孩子也就給搶走了,從此了無音訊。
胡晗治理部落的本領不如哥哥,這些年在他的領導下,歸義部的規模越來愈小,最要命的是如今他年進60旬,膝下卻無兒子,隻是中年得了一女,眼看自己歲數越來越大,部落無人繼承,有衰敗下去的危險。
種世信聽了暗暗稱奇,這世界上居然有這麽巧的事情。他對胡晗道:“這個也好辦,我招我八弟道此與你相認,要真是令兄之子,你們也算是叔侄團聚了。”
胡晗此時決心以下,他心中暗想:不管他是不是我大哥的兒子,隻要是有長命鎖我必然認他。反正現在部落沒有繼承人,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草原上弱肉強食,他死後部落早晚被其他部落吞並。因此他急忙說道:“我有些等不及了,我要親自去見我的侄兒。”
種世信無法拒絕,所以也就安排好了部隊,第二天隻是帶著幾個親兵和胡晗一路打馬揚鞭直奔玉門關而來。玉門關與胡晗的牧場不到100裏,他們又是一人多馬,當天就趕到了玉門關。
胡三聽說種世信隻帶著親兵趕回來了,以為出事了,急忙出來迎接。他們兄弟在總兵府外相見。還沒等他們說話,胡晗就抱著胡三大哭起來。
胡晗第一眼看到胡三就認出來了,這個胡三跟他死去的大哥長得一摸一樣,他當然高興了,畢竟自己部落有了繼承人了,於是忍不住大哭了起來。
胡三倒是被弄了一頭霧水,隨即種世信和胡晗跟他解釋一番,胡晗和胡三二人相互看了對方的長命鎖,叔侄二人這才相認。相對於胡晗的激動,胡三也雖然高興,但是沒有特別的感覺。畢竟他從小在中原長大,學的都是中原的文化,他對別人背地裏稱他為胡三,都不是特別高興。所以對這個首領兒子的身份更是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隻是覺得很巧,而且自己的父親居然也是姓胡,看來自己胡三的這個名字是落實了。
胡晗立刻表示要讓胡三接替自己的首領職位,畢竟自己的年紀大了,同時還要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種世信。這個建議一出二人都傻了。胡三表示自己在中原長大,而且在西軍任職也是朝廷命官無法接替首領職位,種世信更是說自己已經有妻子了,更不能草率再娶。胡晗隻是不許,三人僵持住了。無奈,種世信推說這些事情還是交給父親種師道決斷。胡晗對這種推脫表示憤慨,中原離此數千裏,而且中間有西夏國相隔,什麽時候能有回信!
種世信於是就放飛了2隻從秀州就一直帶在身邊的紅血藍眼的信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