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四 靖康之變(一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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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豫連續給在杭州的活女、斡魯下旨,讓他們帶領人馬回到江寧,然後再組建編練軍隊,等軍隊編練完成後,再南下攻占杭州,為婁室報仇。
活女、斡魯最近心情差到了極點,他們原本以為銀術可很快就會帶兵回來給他們父親報仇。沒想到他們先是等到了宗望給他們來的一封信,告訴他們帶領本部人馬監視劉豫等人,讓劉豫在江南為他們的征伐籌措物資,並且讓劉豫組建人馬為他們的父親婁室報仇雪恨。現在由於北國出現戰況,他們隻能先回北國處理戰事去了。
活女看到這封信後,火冒三丈,指著江北破口大罵。
斡魯倒是冷靜很多,道:“大哥,漢人有一句話叫做人走茶涼。父親戰死,生前再大的功勞也就沒有了。”
活女道:“那你說怎麽辦?”
斡魯道:“咱們家要想東山再起,隻怕還得積累足夠的軍功,管理足夠多的謀克。隻要手下做夠的兵馬,那個還敢輕視你我。”
活女道:“也好,你我就在這裏建立猛安謀克強征健卒入伍。”
斡魯道:“這江南乃物產豐裕之所,文章錦繡之鄉,隻可惜民風柔弱難出勇士。”
活女道:“依你之見,又當如何。”
斡魯道:“我想請大哥盡快被返,過長江,到中原去招募士兵。”
活女道:“可是都元帥讓我在江南監視……”
斡魯“哼”了一聲,道:“他要是都元帥就應該派兵來,助你我打破杭州給父親大人報仇!”
活女歎了口氣,道:“哎!都元帥如此行為,真是讓人寒心。”
斡魯道:“我看那個銀術可也不是好東西,宗望的很多主意都是銀術可給出的。大哥可在父親留下的人馬中選出300勇士,組成一個精銳謀克。大哥帶著這個謀克以護送父親的靈柩的名義去中原,想那宗望也不敢阻攔。”
活女道:“如此甚好,我到中原之後又當如何呢。”
斡魯道:“如今中原殘破不堪,唯獨山東未遭到兵禍害,大哥可以剿匪為由去那裏募兵,組建精銳人馬,已做振興家族之根基也。宗望讓劉豫在江南囤積輜重糧餉,我就留在江南,這些東西發給誰可是我說了算。屆時你有兵,我有糧,倒要看看那個敢輕視你我。”
活女道:“好,就按照兄弟之計行事。我離開後,你也要小心。”
斡魯道:“那個劉豫幾次讓我們回江寧,我就帶著其他將士去江寧看看。畢竟你我的前程還要靠著劉豫給我收集輜重糧餉。”
兄弟二人商量已畢,立刻分兵。活女帶著300精銳騎兵和婁室的靈柩追趕宗望大軍,斡魯則帶剩餘士兵轉回江寧府。劍拔弩張的杭州城突然安靜了下來。
時遷、鍾子昂等人就藏在杭州周邊,時遷知道有一條秘密的通道可以進入杭州。那是當初西軍平叛方臘永樂軍的圍攻杭州的時候,錢良挖的那條秘密的地道這段故事見:杭州鏖戰),這條地道攻城之時並沒有起到什麽效果。
杭州被攻破之後,錦衣衛就接管了條地道。王定六讓錢良繼續挖這條地道,最終將這條地道挖進入了杭州的忠烈祠中。
忠烈祠是供奉當初平叛西軍將士的,種師道一直派人在此地看守,按時祭拜,數年來從沒有斷絕香火。後來隨著華夏軍和朝廷關係逐漸緊張,看守忠烈祠的將士就轉進了杭州的錦衣衛,這忠烈祠也就荒廢了下來。王定六在雇傭幾個老漢負責平日打掃,幾個老漢的薪水就由華夏軍控製的商棧發放。這幾個老漢與錦衣衛無關,隻是保證忠烈祠的幹淨而已。
如今杭州城出現了金軍,鍾相有忙著弄興楚軍,他也顧不上西軍的忠烈祠的清潔打掃的事情了,因此忠烈祠很快的就荒廢下來了。
這條秘密通道極少人知道,正好時遷就是這個極少人之一。他利用這條通道秘密潛入了杭州城數次,利用自己上房爬樹的本領,在杭州城中暗中打探,甚至有一次聽見了鍾相和鍾子儀商議軍機大事,逐漸的他弄清楚了城中的情況。城中居然是鍾子儀掌控大權,將鍾相完全架空了。那個鍾子儀野心也是不小,居然有割地自立的意思了。
種師道借著宋徽宗的名義,到處冊封各種封疆大吏,讓他們能夠割地自立以對抗金兵。不過這個鍾相可是有些特殊。一個就是他本身是錦衣衛出身,如果他能割杭州自立,華夏軍中人人效仿,那還不亂套了。
時遷將這裏的情況寫了奏報發給了種師道,但是他明白不論是用信鴿還是用快馬,種師道近期是不會有回信了。
時遷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處理,他下定決心,一旦興楚軍行自立之事,必然要有些果斷的動作。隻不過,如今時遷手下隻有幾十人,又能做什麽大事呢。恐怕最好的就是將鍾相、鍾子儀刺殺,讓興楚軍土崩瓦解。
時遷也明白鍾氏父子一旦被殺,杭州城肯定會大亂,這時城外的金軍就會漁翁得利。為此時遷隻能讓他的手下城外默默的等待,同時他是一次次的潛入城中,一個是打探消息,另外就是尋找那個送信的孔彥舟。
孔彥舟是鍾子儀的手下,鍾子昂隻是依稀知道這個人,根本無法給時遷提供更多的消息。同時鍾子昂一次又一次的請求時遷,讓他從輕處理父親鍾相,並把杭州的亂象統統推到了鍾子儀的身上。
時遷時刻也不沒想好如何處理鍾相,隻是想多招募一些幫手,真的要動手的時候,也多幾分把握。就在這時,金軍退了。
時遷大喜,他找來了鍾子昂道:“鍾子昂,金軍一退,這個杭州城就會開城。我就要帶著錦衣衛潛入城中,你在城中還有可靠之人嗎?我去聯絡一番,多些人手抓捕鍾子儀也好方便些。”
鍾子昂此刻恨死了鍾子儀了,他恨不得衝進城中,將鍾子儀抓起了當麵自問他為何不開城門,意圖至自己於死地。
不過鍾子昂還保持了自己的冷靜,他對時遷道:“大人,我的心腹都跟我出城了。城中還有一些熟人,隻是不知道是否已經投靠鍾子儀了。如果貿然聯係泄露了您的行跡,可就得不償失了。”
時遷道:“我不會親自去的,你自管尋可靠之人,我派人聯絡。”
鍾子昂想了想,道:“我有一個師傅,從小看著我長大,傳授我武藝。後來這個師傅上了年紀,腿腳也不利落了,就在我家做個管家。他曾經走過江湖,人稱中箭虎,後來在我家就取名為鍾稱。鍾稱非常可靠,可做內應。”
時遷道:“可有信物。”
鍾子昂掏出一個荷包,道:“這荷包是賤內親手所繡,可讓鍾稱讓我內子驗之。”
鍾稱原來也是綠林人物,定了個匪號叫“中箭虎”。後來投靠了鍾相,在鍾相家中做一個護院兼做武術教習。鍾相更熱衷於講學,傳播他的“均貧富,等貴賤”學說,對於這鍾稱來說並不看重。
鍾稱也想擺脫綠林的關係,在鍾相低調做人,平日裏出了護院就教授鍾子儀、鍾子昂一些武藝。鍾子儀更喜歡讀書,所以練習武藝並不上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過鍾稱也不理會。
倒是鍾子昂從小喜歡舞槍弄棒的,深得鍾稱喜愛,也學得了鍾稱的傳授的一身本領。後來鍾相被下了大獄,鍾稱也沒有離開鍾家,反而幫著鍾氏兄弟處理家事,讓他們有時間與運作官司,救助鍾相。
後來鍾相來到的杭州,鍾子昂掌管福威鏢局,鍾子儀掌管錦衣衛商棧,實際上二兄弟也就分家了,鍾稱便跟隨著鍾子昂做了鍾子昂的管家。
自從鍾相帶走福威鏢局的鏢師和趟子手出城之後,隨即傳來了福威鏢局的鏢師全軍覆沒,鍾子昂戰死的消息。
鍾子昂的娘子聞之,感覺天塌地陷一般。按說,鍾子昂是鍾相的次子,如今抗金慘死一場風光的出殯總是少不了的。結果讓鍾稱吃驚的是,鍾相以戰事緊張為由不許大辦喪事。
鍾子昂的葬禮隻是草草辦了一下,鍾相都沒露麵,鍾子儀也隻是看了一眼就匆匆離去。鍾稱向來吊唁的賓朋打探鍾子昂的消息,大家都諱莫如深。鍾子昂葬禮之後,福威鏢局更是門前冷落,無人探望了。
鍾稱年紀一把,經曆的事情也多,他感覺鍾子昂和那300鏢師、趟子手的死有些蹊蹺,因此聽說金軍已經撤退,城內的局勢稍微緩和了,鍾稱遍出來到處打聽當日鍾子昂出事的情況。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當日城牆之上站滿了士兵。那些錦衣衛、商隊護衛嘴巴還算是嚴些,那些廂軍、衙役們可不管那麽多,知道的不知道的、真的假的各種消息都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整個杭州城謠言四起。
鍾稱從這些風言風語中聽出來,似乎是大少爺鍾子儀囚禁了鍾相,害死了鍾子昂,這讓鍾稱心驚肉跳,並且要割杭州自立為王。如果真是鍾子儀行此等行事,那麽最想幹的事情恐怕就是要斬草除根,那鍾子昂的兩個幼子還有鍾子昂的夫人可就危險了。
如果鍾子昂夫人和兒子都要被斬首,自己的命恐怕也就不保了。鍾稱這幾日總是心慌意亂的,他覺得所有這些謠言是越來越真,他也開始捉摸這是帶著鍾子昂的夫人、孩子一同逃,還是自己單獨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