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三 靖康之變(一七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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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子儀道:“怎麽,你害怕了。”
    楊太道:“將軍說笑了,要不是當年初將軍接濟,家裏大小早都餓死了,如今小人一心跟將軍一道,博一個富貴榮華。不過將軍不要忘了,當初是您下令射死了金軍第一大將完顏婁室,這個金軍要是追究下來,如何應對?”
    鍾子儀道:“胡說!婁室明明是鍾子昂下令射死的。我正是與鍾子昂不合,這才反出杭州,投靠大金的。”
    楊太見鍾子儀意願已決,便不再勸阻,道:“小人家眷還在杭州,這次跟將軍投靠江寧,恐怕家人遭殃,因此我想換個名字追隨將軍。”
    鍾子儀道:“也好,你就換個名字吧。”
    楊太道:“我乃一介武夫,那裏懂得取名之事,將軍文墨蓋世,賜我一名字吧。”
    鍾子儀想了想,道:“你在你們兄弟中排名最小,本來就是老幺。再加上你破了那個瘋癲和尚妖法,幹脆你叫楊幺吧。”
    “羊妖!我怎麽成妖怪了?”
    鍾子儀一愣,隨即笑道:“什麽妖怪,而是這兩個字。”於是,他用樹枝將“楊幺”二字寫在了地上。
    楊幺看了半天,道:“楊幺就楊幺吧,反正我保著將軍爭一份富貴也就是了。”
    鍾子儀道:“好,你我兄弟就江寧府走一遭。”
    鍾子儀、楊幺去江寧府投靠劉豫的同時,時遷也是帶著2艘裝滿貨物的大船來到了泉州。泉州遠離中原,此刻沒有經曆過刀兵之禍。反而中原戰火遍地,原本去杭州、青州交易的海商都跑到了泉州交易,這裏倒是形成了一種特殊的繁華。
    時遷並沒有貿然靠岸,而是讓崔小二進城聯絡。泉州的錦衣衛商棧規模是江南五個錦衣衛商棧中最小的一個,一共才有百人。這裏的錦衣首領名喚何柱子,也是西軍老人,他職位是錦衣衛的百夫長,不過錦衣衛官職是大過華夏軍一級的,這個何柱子的百夫長相當於華夏軍的營官管帶。何柱子跟隨西軍拚殺多年,後來年紀大了也就從西軍隊伍退出,這時王定六正在大肆擴張錦衣衛,這個何柱子也就加入了錦衣衛。
    何柱子與時遷當初在西軍的時候關係還是不錯的,所以在派遣差事的時候,時遷還幫過他忙。泉州地處偏遠,平日也沒有向西北運送糧食等戰備物資的任務,在江南錦衣衛縮編的時候,種師道堅持保留這裏的錦衣衛,王定六、時遷等就覺得不解。不過種師道的決定他們也不敢反駁,於是泉州錦衣衛商棧就保留了下來。
    泉州錦衣衛在江南的五個錦衣衛的站點中存在感不強,平日也就是采購些當地的茶葉物資往中原運送,同時將中原華夏軍的物品銷往海外。不夠不論是采購、還是外銷數量都不大,而且這裏也沒有什麽重要的消息可以打探,所以這裏商棧更像買賣的榷場,每年收入頗豐,而且種師道從來不讓泉州的錦衣衛將行商所得上繳,就是存在本地。
    時遷在大船之中等了不久,就有水手來報,說是崔小二的快船回來了。時遷聞之大喜,對著左右道:“走,跟我去接我的柱子兄。”
    一邊的唐四五聞聽,問道:“什麽人,還需大人親自迎接?”
    時遷看了唐四五一眼,道:“我們是老交情了,當初在西北跟黨項人玩命的時候,你在還販賣私鹽。他大我幾歲,我一直稱呼他為大哥。”
    這時崔小二的快船已經來到了時遷的大船麵前,船上的水手將軟梯扔了下去,不一會崔小二就帶著以四十多歲的文質彬彬、滿麵紅光,一身絲綢長衫的掌櫃的模樣的中年人來到了時遷麵前。
    時遷隻是覺得眼前之人麵熟,卻一時想不出來再那裏見過。正在疑惑之際,那人跪倒施禮道:“小人泉州錦衣衛百夫長何海泉參見大人。”
    時遷聞之倒退了幾步,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何海泉一番,道:“你是柱子大哥!?”
    何海泉道:“多年不見,時兄弟的聲音麵貌倒是沒變。”
    時遷急忙將何海泉攙扶了起來,道:“柱子大哥,這南方的水土倒是養人,你竟然變得如此模樣,到讓我認不出來了。”
    何海泉道:“我在泉州城內行商,也不用下海,吹不到海風,再加上這裏的氣候濕潤溫和,不像咱們西北風大日暴,這幾年相貌倒是變化了一些。”
    時遷道:“不對,你老兄怎麽說話也文縐縐的了。”
    何海泉道:“賢弟,我這裏不像您們在西北,每日刀山槍海,這裏相對悠閑,我在這裏幾年除了做生意就是讀了讀書,特別是王爺的《四大部洲論》更是時常閱讀,慚愧的很,這幾年下來多了幾分書生氣。”
    時遷道:“柱子大哥,這文章之氣好啊。我等粗鄙之人想學還學不來呢。”
    何海泉道:“不該本色也好,有時候我倒是懷念當年咱們一同大漠縱橫,喝酒吃肉,刺探軍情的情景。”
    時遷道:“剛才我聽你自稱為何海泉,這是何意?你改名字了嗎。”
    何海泉尷尬的笑道:“我給自己取了一個名,叫海泉。這個既是名又是字,那個柱子名字倒是不用了。”
    時遷道:“海泉,這個名字好,看來我也呀多讀讀書,給自己去一個好字了。”
    何海泉道:“大人來此何事呢?”
    時遷本想說不要叫大人,顯得生分。但是話到嘴邊還是憋了回去。時遷隨即將自己來到泉州的目的說明了。
    何海泉道:“原來大人要掌控泉州,這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時遷道:“此話怎講。”
    何海泉道:“要說簡單,如今泉州根本沒有知府,隻有以個通判暫時管理府衙諸事。要說困難這個通判是本地大戶蒲家的子弟!”
    時遷道:“這蒲家子弟怎麽了?”
    何海泉道:“這蒲家在當地是第一大戶,他們本是大食國的色目人,唐朝的時候就來到了中原。原本居住在廣州,唐末戰亂,黃巢占領廣州,屠殺了20萬大食外藩,這蒲家便逃到泉州,再次行商已經200年了。其家族買賣已經遍布泉州各地,為當地第一大戶也。”
    時遷道:“一個商人又能怎樣?”
    何海泉道:“休要小看這個蒲家,他們為了避免再遭唐末之禍,他們用重金打造了一支衛隊,足足千人,其中300多騎兵,騎得都是大食國特產的寶馬良駒。愚兄我也是在軍前拚殺多年的,這種騎兵恐怕比西夏國的騎兵也不差。除此之外,他們還有一支龐大的船隊,有20條船之多,海船雖然沒有咱們錦衣衛商隊的船大,但是也是旗艦也有800料,另外這個船隊也有水手千餘人。這蒲家視泉州買賣為他的生命,絕不讓外人染指。我們錦衣衛商棧能在此地立足,還是靠著王爺這些年弄出來的緊俏貨物,即使如此咱們從西北運來的貨物,有八成以上要賣給這個蒲家。”
    時遷一聽倒吸了一口涼氣,道:“一個商人竟然有如此的勢力。這當地官府不管?你有為何不報?”
    何海泉道:“官府?每一任知府都被他們買通了,這蒲家在泉州城早就一手遮天了。我剛剛在這裏建立商棧的時候就將這裏的情況細細的上報給秀州總部,但是並沒有得到特別的指示。倒是王爺曾經下過一道密令,告訴我們這蒲家就是追錢逐利之徒,並無大誌,讓我們在此站位腳跟即可,無需跟浦江發生衝突。”
    時遷聽了,道:“蒲家的事情王爺也了解的如此通透,難道又是那個站暗處要在作怪。”
    何海泉道:“這個站暗處什麽樣我不知道,不過這個蒲家倒是如王爺說的一樣,隻是逐利的商賈,當我將咱華夏軍產的各種玻璃、骨瓷、香水、鏡子等奇巧之物平價賣給他們之後,他們也就讓我們在此立足了。”
    時遷道:“這裏的官府現在有誰掌管。”
    何海泉道:“這個蒲家原本為了行商方便,給蒲家的長子蒲耿,捐了一個同知的閑差,算是從五品的文官,平時也不管事。不過前些日子,原來知府任期已滿,原本是要上調的福州府任職,但是中原一亂,新的知府並沒有到任,而原來的知府就掛印而逃了。”
    時遷道:“如此說來這泉州沒有知府了。”
    何海泉道:“這兵荒馬亂的估計新任知府也不敢來接任了。”
    時遷道:“這新任知府叫什麽名字?”
    何海泉道:“倒是來了公文,聽說姓唐。我在衙門裏還是有些關係到,這個好查訪。”
    時遷看向身邊的唐四五道:“你可是就姓唐。”
    唐四五嚇了一跳,道:“你又要怎樣?”
    時遷道:“你是一個福將,就冒充唐知府接了泉州的官印。”
    唐四五道:“這如何使得?”
    時遷道:“怎麽使不得。”說著他對鍾子昂道:“你帶來的親信,有不少是原來杭州府的衙役和廂軍吧。”
    鍾子昂道:“正是。”
    時遷道:“正好,你去挑選精細可靠之人作為隨從跟唐四五進城。你就作為唐四五的心腹,先將知府衙門的三班衙役都換了。然後在進一步行事。”
    唐四五道:“上任要有文書的。”
    時遷道:“老子連聖旨都寫過,還造不出官府的往來文書。海泉兄,就麻煩你弄幾張文書出來,我照樣仿造也就是了。還有,想辦法弄一套知府的官服和烏紗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