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投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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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曆四十二年,四月初,朱誠以開荒,紮籬笆的方式分別把上孟衝的煤塘,羅堂牌的鐵礦開采點,紅木衝的耐火粘土礦悄悄占了,這幾個地方現在都是荒地,荒坡和荒山,還沒有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有時候偏僻的地方也有偏僻的好處,這邊雖然遠離交通要道,雖然貧困了一點,但是還比較安全,土地貧瘠,連像樣的地主都沒有;讀書人太少,湖南童子破天荒,也沒有什麽縉紳勢力;起陸村距離湘鄉縣城有一百五十多裏路,以現在的交通工具和交通條件,一般來回都要七八天,很多人沒重要事情,一輩子都不會去縣城,大明朝的皇權不下縣,所以官府的勢力也很難覆蓋到這邊,起陸村周邊,權力的真空還是挺大的,按後世太祖的說法,這是統治力薄弱的地方,正是可以在此當山大王,積蓄實力。
    小石匠現在很忙,雖然經驗不夠,但是戴家灣的水井開挖工作就交給他了,為了那兩畝田不至於絕收,就必須辛苦他了。
    朱鬆在這裏也找到了他的位置,能幹的事情很多,田裏的土裏的事情交給他了,另外挖煤他也比朱案幹的好多了,力氣也大,能挑能挖,不僅如此,製磚胚這個笨活累活,也是以他為主,能者多勞,朱誠在他身上花的費用最多,必須追回本來,每天兩斤糧食的工資,兩斤多糧食的夥食供應,可不是好拿的,有他在前麵拚死的幹,其他人也別想偷懶,吃多少飯就要幹多少活。
    麻狗和黃狗也慢慢長大,以朱誠的小氣勁是不可能給他們幹飯吃的,糠麩和潲水是它們的主糧,現在朱誠供給眾人的糧食不少,幹重活的每個月都是八十斤糧食,幹輕活的也有六十斤,每頓也不是鹽泡飯了,有油有鹽有鹹菜酸菜,三五天還能吃一個雞蛋,七八天還能見到幾塊肉,有飯有菜吃,有些人竟然挑剔了,不喜歡吃糠了,隻吃大米飯。好吧,朱東家的夥食也有所改善,吃的是小灶,雞蛋和肉,省著點吃,每天都能吃到,同食同住同工這種事,朱誠可做不到,他還想快點長大,更壯,更高,更健康,可不想瘦骨嶙嶙,被扁擔壓矮了。
    紡織工作也應該開始了,之前還不知道手下會有人會紡紗織布。
    自從小石匠被忽悠成了石匠工會的預備役會員,朱誠又生搬硬套弄出來一個煤鐵工會和陶器工會,有好幾人投靠組織的欲望強烈,都想加入進來,畢竟每個人都不想孤家寡人,都想有一個傳說中的後台和依靠,朱誠自然是來著不拒,慢慢考察。然後李大就問有沒有織布工會,原來十歲的李大還會織布,看來以後的資料和信息收集要加強了,朱誠連手下有什麽一技之長都不知道。
    李大的外婆和母親都是靠紡織養家糊口的,作為鄉鎮集市上生存的人,大都有一技傍身,耳濡目染,李大也跟著學會了紡紗織布,雖然紡織手藝沒有她外婆那麽嫻熟,但是不出意外養活自己應該也勉強可以,可惜年紀太小了,外婆一去逝,情況就變了,棉籽,皮棉這類的原材料尋找不易,織出來的土布賣不出去價錢,這裏就要說李大李二和陳大陳二還有個共同的仇人,青龍鎮賣布的老陳和胡三是好夥伴,一起來這邊做生意,然後兩人還一起去辰州府去販布,然後老陳就下落不明,胡三獨自一人狼狽的回來了,回來之後聯合幾個小商販把老陳的鋪麵瓜分了,說是老陳欠了他們大把債務,以此抵債,然後陳大陳二就從財主家的傻兒子傻女兒淪落成了黑磚窯的苦力,可想而知,陳大陳二對這位胡三叔那真是咬牙切齒。可恨的人處處不招人待見,胡三這個人,霸占了老陳的布店以後,就開始整合下遊供貨商,李大的外婆深受無妄之災,所織的土布要麽降價賣給他,要麽堆在家裏,按照李大李二的說法,她外婆被胡三活活氣得病倒了,之後他們姐弟兩也隻能在朱誠手下做童工,否則早就餓死了,這一切都是胡三害的,外婆也是他氣死的。
    從他們口中,胡三還真是個陰險狡詐的人,同樣是和老陳出去賣布,老陳生死不明,家破人亡,而他,竟然轉危為機,成了青龍鎮上最大的布販子,真是個奸商。
    這個社會真是太險惡了,胡三這類人也太無法無天了,老陳這麽精明的老板都能被他們整得家破人亡,朱誠本來還打算帶著幾個保鏢出去見見世麵,現在膽子又沒了,還是窩在家裏安全。
    朱誠交代鍾南帶人去青龍鎮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牲口可以拉貨,順便去李大她外婆家看看她的紡織工具還在不在,在的話,就想辦法弄回來,外孫拿外婆的遺物,天經地義,不要不好意思。
    朱誠早就想買一頭牲畜用來拉貨了,畢竟有這麽多鐵礦石,煤炭要拉回來,手下也太辛苦了,效率也很低。現在朱誠眾人都是靠肩挑背扛來搬運東西,距離遠一些的還會用土車和板車,但是這邊的路太爛了,凹凸不平,十分吃力,必須在運輸工具上有所改善才是,否則會製約以後的生產,先用畜力運輸來緩解一下人力的不足。在朱誠的印象中,這邊的馬比較稀缺,牛也太舍不得用在拉貨上,好像騾子挺不錯,負重能力強,好養活。它是馬和驢雜交的產物,結合了馬和驢身上的優點,就是很少能繼續繁育,有時候脾氣也挺倔強。
    每年這個青黃不接時期,人們家裏的糧食就不夠吃了,湘鄉這個衡邵幹旱走廊區域,鬧饑荒的情況就更多。除了漫山遍野的挖野菜草根,人們就隻能將一年的辛苦積累的銅子奉獻出來,來扛過這段艱難的時刻。古時候的普通農民是很難有積累的,一是碰到這種天災人禍就融化了所有,二來,也沒什麽可以值得省吃儉用用來投資的渠道。
    朱誠經過一年的默默奮鬥,終於積累了足夠眾人半年可食用的糧食,又具有穩定的收入來源,看到青龍鎮已經有些無良商家又在興風作浪,囤積居奇,推高糧價,朱誠也有些蠢蠢欲動,算算日子,還有兩個月稻穀就會收獲,那時糧價就會下跌,韭菜與其給那些無良商人收割,不如給朱誠這種“有良心的資本家”割,在合作夥伴廖掌櫃的穿針引線下,朱誠也偷偷摸摸加入了投機倒把的活動中,投入二十石糧食進去,不到一個月,收益就有兩成多,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誠不我欺,難怪古時候的大商人都是糧商,鹽商,隻要炒作一下價格,躺著就能把錢賺到,還沒有多大風險,一點也不辛苦。
    四月份開始,蕭大娘的磚瓦房也開始建造,所有的磚瓦石灰由朱誠這邊提供,先交付一部分材料,爭取兩個月內把所需的建材燒製好,要是以前的蕭大娘是沒能力建這棟磚房的,而今,每月四五百斤的糧食的陶器進賬,不要三個月收入,就能換來一棟結實的磚瓦房,臉上一點都不心疼被朱誠搬走的糧食,在這裏,朱誠打劫了蕭大娘一千四百斤糧食。
    四月份鐵器生意繼續做大,生鐵突破兩百斤大關,還是全部打製成菜刀,廖掌櫃已經把菜刀賣到寶慶府了,隻要價格便宜,銷路不成問題。
    陶器生意穩中有降,售出兩千多個陶器,以後李大要專心致誌搞織線織布,就退出了陶器工作組,另外還要再建一個陶窯才行,燒磚和陶器要慢慢分開。
    截止四月底,朱誠家有餘糧三千八百斤,銅錢三十六貫。